唐代敦煌民眾服飾芻議

內容摘要:關于唐代服飾或敦煌壁畫供養人服飾的研究頗多，但探討唐代敦煌民眾著裝的論述卻甚為罕見。文章利用敦煌寫本文獻《雜集時用要字》與《俗務要名林》所提供的語言信息，對唐時敦煌一地的民眾服飾從男子著裝、女子裝束、妝飾妝容等方面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敦煌；唐代；服飾

中圖分類號:G256.1；K892.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1)05-0082-05敦煌文書《雜集時用要字》顧名思義就是搜集當時現實生活中重要而常用的字詞編匯而成的一本雜字典。全書按義類分部，“每部下匯集詞條，并有事文，如今日之分類辭典，頗存當日辭語和典章制度”。依據《敦煌經部文獻合集》的研究，敦煌寫卷《雜集時用要字》的抄本有9種，能明確斷定是唐代抄本的有:s.610、S.3227v+S.6208、P.3391、s.3836v、P.3776及x.1131+1139B+1149v等。S.610標題原有，題作《雜集時用要字壹仟叁佰言》，雖作者及年月不詳，但從同卷前面《啟顏錄》末尾題記“開元十一年捌月五日寫了”，可得知抄寫時間之上限，說明此書在開元年間已經出現。《雜集時用要字》內容多有殘損，但其中s.610、s.3227v、P.3391文書所存的“衣服部”、“靴器部”、“冠幘部”、“花釵部”卻相對完整，是研究敦煌民眾服飾不可多得的重要資料。

《俗務要名林》是依據事物名稱分類編纂的一種通俗字書，也是敦煌遺書中收錄民間口語詞匯最多的著作。所謂“俗務”指世俗間的諸種事物，“要名”即指重要常用事物的名稱、文字。據今所見的多個《俗務要名林》殘卷(P.5001、P.5579、s.617、P.2609)，已有37個部類，并且種種跡象顯示，大約都是唐太宗、唐高宗間的抄本，因此是一部反映唐時敦煌地區的名物大典，“它無疑是唐代社會，尤其是敦煌地區的社會生活的寫實，可以從中考見當時語言情況和社會情況”。P.5001文書首尾缺，僅存二紙40行，保存著親族部、宅舍部、男服部、女服部諸名，雖殘損嚴重，但內容卻為其他諸卷所無，殘卷所存，價值已是驚人。周祖謨《敦煌唐本字書敘錄》寫道:“本書是一部俗字書，它的特點在于記載事物的名稱……這不僅對于研究漢語詞匯發展的歷史有用，而且對于了解唐代社會的經濟、生活、風習等也大有幫助，這是一份很重要的資料。”從研究敦煌民眾服飾的角度來說，P.5001中的“男服部”、“女服部”價值更是彌足珍貴。

與服飾密切相關的s.610、s.3227v和P.3391、P.5001文書，前賢們已做了不少校錄整理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張金泉、許建平《敦煌音義匯考》對此四寫卷均作過初步的校勘；鄭阿財、朱鳳玉《敦煌蒙書研究》、郝春文主編的《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第3卷均對S.610、s.3227v文書有校錄；陳璄慧《敦煌寫本<俗務要名林)研究》(杭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1997)則對《匯考》有所匡正。參酌各家之說，并據《法藏》、《英藏》影印本及縮微膠卷校錄整理最為完善的莫過于張涌泉主編的《敦煌經部文獻合集》。但由于研究角度的不同，諸家對文書中的詞條卻并未加以細考，而實際上二書“所收錄的字詞語匯，除可供作漢語詞匯史及唐代口語的研究外，也是唐代社會生活史的寶貴資料”。

為更好地了解敦煌文獻中對服飾內容的記錄，先將《雜集時用要字》和《俗務要名林》中與服飾緊密相關且相對集中的部類參酌《敦煌經部文獻合集》釋錄如下，并對一些傳世文獻罕見或未載的詞目加以簡要的疏證:

衣服部第二(S.610)

服飾。襤襠。裙帔。福襖。袹複。襟袖。襟裥。袍被。領紐。襪乳。幪紗。羅毅。錦綺。綿絮。衫袴。抱肚。半臂。裨(襦)周。冠幘。革帶。

靴器部(S.3227v)

鞋韈。靴履。接勒。爪頭。綿鞋。繞腳布。

冠幘部(S.3227v)

幞頭。巾子。帽子。吳鬃。髻子。釵子。簧(簪)笏。篦(篦)子。

花釵部(S.3227v)

櫳頭花。旋風花。兩支花。鈿掌。月掌。牙梳花。扇。

衣物(P.3391)

緋絁紫。紅綠。青黃。赤白。皂。黑碧。麴塵。鶴卵……幞頭。帽子。衫禱。靴鞋。肚。靴氍。襖子。韈。(長袖)。半臂。褐衫。漫襠[一…。汗衫。接拗(勒)。裙。衫子。披子。披氈。披褐。履子。手衣。香袋。皮裘。

[一]:祔襦:同“身付身俞”。“祔”、“身付”《集韻·遇韻》同音符遇切。又《集韻·遇韻》舂遇切:“身俞，身付身俞，服稱也。或作襦。”但文獻缺載，衣制不明。

[二]福襖即“披襖”。《廣雅·釋訓》“福被”條，王念孫疏證:“《玉篇·衣部》:‘福，尺羊切，披衣不帶也。’披與被通，今人猶謂荷衣不帶日被衣……合言之則日福被。”據此，“福襖”，意為“披襖”。后世即有“披襖”之名，如《事物紀原》卷3“衫子”下“又日女子之衣與裳連，如披襖，短長與裙相似”。此服制乃是受西域袷袢的影響而來。

[三]袹複:同“袹複”，“複”為“腹”的類化換旁俗字，“裙祓”是一種系縛于腰間，裹腹的內衣。袹、柏、帕形近，又同屬一韻，常通用，所以又作“袙複”、“帕腹”等。《釋名·釋衣服》:“裥襠，其一當胸，其一當背也。帕腹，橫帕其腹也。”

[四]襪乳:傳世文獻未見，按字義當或指裹胸的內衣，類似于現代女性之胸罩。《集韻·末韻》:“襪練，所以束衣也，或從糸。”慧琳《一切經音義》卷35《一字頂輪王經》第4卷“系襪”條引《考聲》云“襪，束也”，又引《集訓》:“橫系也。”

[五]幢裙:應為“襱裙”之異寫，疑即“籠裙”。襱、籠中古音都是來母東韻，聲同相通。《中華古今注》:“隋大業中，煬帝制五色夾纈花羅裙，以賜宮人及百僚母妻；又制單絲羅以為花籠裙，常侍宴供奉宮人所服。”這種貴族婦女中盛行的籠裙，可能是民族交往不斷增進的產物，是在西南地區流行的桶裙的基礎上發展而來。

[六]頭帑:隋唐之際常用的一種束發帶，多為女子所用，不同于以皂羅裹頭的頭巾。隋唐劉孝孫《二儀實錄》日:“燧人氏為髻，但以發相纏，而無系縛。至女媧之女，以羊毛為繩，向后系之。后世易之以絲及踩絹，名頭帑，繩之遺狀也。”

[七]儭汗:汗衫。《廣韻-震韻》初覲切:“儭，里也。”

[八]膊:即“插膊”，敦煌寫卷“豐”旁與“木”旁不分。然“插膊”典籍未載，其義費解。宋時有“搭膊”一物，指稱一種既可束衣又可藏物的腰巾。《京本通俗小說·錯斬崔寧》:“身穿一領舊戰袍，腰間紅絹搭膊裹肚，腳下蹬一雙烏皮皂靴。”“插膊”前后為“腰周”、“革帶”之物，疑其亦是腰巾之屬。

[九]接勒:指靴筒或襪筒。“勒”，《集韻·效韻》于教切:“俗謂靴鞔日勒。”指靴筒。因其與鞋面相接，故稱“接勒”。唐段成式《酉陽雜俎·忠志》:“安祿山恩寵莫比，錫賚無數，其所賜品目，有……金花獅子瓶、平脫著足迭子、熟線綾接勒。”正用“接勒”一詞。

[一O]氈:指以毛氈制作的鞋墊。“”字書不載，是“屜”的避唐諱改寫字。宋張世南《游宦紀聞》卷9:“‘世’字因唐太宗諱世民，故今牒、蕖、皆去‘世’而從‘云’。漏泄、縲紲又去‘世’而從‘曳’。‘世’之與‘云’形相近，與‘曳’聲相近。若皆從‘云’，則‘泄’為‘法’矣，故又從‘云’而變為‘曳’也。”“屜”同“屎”，指鞋墊子。《廣韻·霽韻》他計切:“廈，履中薦也。亦作屎、屜。”“屎”為《說文》本字，或體作“屜”，又省作“屜”。

[一一]櫳頭花:類于今婦女扎頭用的橡皮筋。“櫳”疑當讀作“攏”，收束之意。“櫳頭花”、“旋風花’’、“兩支花”都是當時日常俚俗用語，指女子頭飾。

[一二]漫襠:即今之滿襠褲，本胡服，是當時下層百姓日常服飾之一，敦煌經濟文獻雇工契中頻見，又作“縵襠”、“縵襠”。

[一三]黎:“紺”的偏旁易位俗字。《集韻·董韻》補孔切:“紺，《說文》:‘臬履也。’一日小兒皮屨。亦書作黎。”《急就篇》卷2“屐屣繁贏贏窶貧”下，顏師古注日:“圓頭掩上之履也。”

[一四]展:《廣韻.，皆韻》蘇葉切(與“蘇協反”同音):“屎，屐也。”

[一五]媚子:釵飾。庾信《鏡賦》:“懸媚子于搔頭，拭釵梁于粉絮。”因能隨步履移動而不停搖曳，倍添婦女嫵媚之姿，故稱。

[一六]眉篦:即眉刷，唐代婦女用以畫眉。慧琳《一切經音義》卷45《優婆塞戒經音義》第7卷“耳篦”條:“篦，眉篦也。《桂苑珠叢》:‘婦人用以畫眉也。”’

[一七]袂掖:指唐代女子束至腋下的裙服。“袂”指“衣衽”，《集韻·帖韻》檄頰切:“，衽也。”“被”指束衣于腋下。《方言》卷4:“檐謂之掖。”郭璞注:“衣掖下也。”錢繹箋疏:“郭璞注:被所以蔽掖下，故以為名。”

[一八]膿袷，“膿”字其他字書不載，《敦煌音義匯考》錄作“脈”字，形近，但古書未見“脈袷”連用者，可疑。《說文·衣部》:“袷，衣無絮。”與注文中殘存二字“無絮”合，或指無絮的夾衣。

高度繁榮的唐人服飾歷代典籍均有載述，然多著眼于王公顯貴，鮮有平民風貌。這兩部文書卻原生態地記下了當時當地民眾的著裝，特別是對普通民眾服飾的記載至為周詳，這是對原本幾乎蕩然無存的平民服飾的重要補充，“傳達給我們許多一般史籍中根本就找不到的古代庶民文化的各種信息”。

(一)男子服飾

頭戴冠帽或幞頭，身穿衫袍和裨禱，腳著烏皮靴，飾以革帶，是唐代士庶男子的典型裝扮，上自達官貴人，下至商戶、農夫多作此裝束。文書記載更重細節，如“幞頭”“巾子”相連，表明“幞頭”需以“巾子”(木制襯墊物)為襯，方能形成不同造型。這就不難理解，武德初年到開元年間“幞頭”何以有“平頭小樣”、“武家諸王樣”、“英王踣樣”、“官樣圓頭巾子”等諸多形制了，若僅僅是一塊頭巾，恐怕是難以達到這樣的造型效果。又如“襟稠”連用，“襟”是衣襟，“稠”是長衣下擺上所加的一道橫幅，以此代指袍衫，反映出“加裥之制”在當時當地的流行程度。

除這一士庶通行的裝束，文書中還透露出更全面的庶民著裝信息，反映出敦煌一地胡服漢裝交相輝映的風貌。多數勞作者頭裹幞頭，短衣窄褲，腰間系以腰周或腰襻，敦煌壁畫中的農夫、挑擔夫、役者多可見此形象；有些勞作者，上著儭汗或褐衫，下穿漫襠，敦煌壁畫《耕織圖》中亦可見；還有些則長袖(裥衫一類的上衣)外加半臂(短袖衫)，如敦煌壁畫中的纖夫。這三種服制都是當地老百姓的日常服飾，具有明顯的胡服特色。

男子腳上所穿除常見的麻鞋、皮鞋、草鞋、展屐外，還有一種特殊的靴，叫“靴氈”或“靴”。這是因為敦煌地處我國西陲，晝夜溫差大，且敦煌一地畜牧業發達，毛紡織業興盛，以氈制靴，是為具有良好的保溫防潮性能；講究者或畏寒者更在寒冷的冬日加以“氈”，使之性能更佳。有時為了遠行的需要，還在小腿部位纏以布條，稱為“繞腳布”。

(二)女子裝束

唐代女服復雜多變，極具時裝性，“往往由爭奇的宮廷婦女服裝發展到民間，被紛紛效仿，又往往受西北民族的影響而別具一格”。正因如此，普通民女與貴族仕女的服制形式相差并不大，區別唯在衣料以及加工的精細度上。

1.短襦長裙是當時最普遍的裝扮。其特點是上裝襦衫短小，下著長裙，裙腰以綢帶高系至胸或幾達腋下，且裙色艷麗。文書中反復出現的“裙”以及“袂被”、“幢裙”諸詞都展示出裙裝在唐代女裝中的地位。“緋紫、紅綠、青黃、赤白、皂、黑碧、麴塵、鸛卵”諸詞更讓我們感受到裙裝色彩的豐富以及圖案的多樣。襦外有時還加“半袖”，長僅及腰，形式多樣，或對襟，或套頭，或翻領，或無領，極具時裝性。在敦煌壁畫及各地出土的唐代女陶俑上，穿著半袖的形象是隨處可見。

2.帔帛是女裝中的嶄新元素。這種服制在隋唐以前的中原服裝中極少見，但在唐代女裝中卻頻頻出現，與裙衫搭配，倍顯女性體態之婀娜。“裙帔”、“披子”、“領巾”、“帔帛”諸詞指的都是這條飄逸的長巾。大致來說，“帔帛”是總名，“披子”即“披帛”，較窄長，貴族女子多用，“領巾”相對短小，多為下層婦女所用。但因這塊帛巾在當時還是新興之物，稱名上并不嚴格，唐人多混而為一。如段成式《酉陽雜俎·忠志》和李亢《獨異志》均載有太真妃觀棋一事，但一名“領巾”，一名“帔”，反映了稱名的模糊。

3.女著男裝。女著男裝史籍多有載述，傳世壁畫與陶俑中也常可見穿丈夫袍衫，裹幞頭，蹬烏皮靴的唐女形象。《女服部》中“幞頭”、“裹”等詞的存在同樣反映了這一情形，體現出盛唐帝國婦女開放、健美的精神風貌。

在二文書中我們并沒有發現唐代女裝中的另一典型樣式——袒胸裝。這可能和此服制使用面的狹窄有關，這種“慢束羅裙半露胸”的裙裝頗類似于現代西方的夜禮服，恐怕非重要場合、非上流社會不大會出現，顯然不合“時用”或“俗務”的原則，故二書未予收入。但“抹乳”、“陌祓”諸詞的反復出現，卻給我們提示了一個信息，即唐代女子對內衣的重視，反映出當時風氣的開放。

(三)妝式妝容

唐代女子追求美容美飾，不僅貴族婦女，下層女子也有涂脂抹粉的習慣。《酉陽雜俎·黔》就載有每月供給婢女胭脂一豆、粉一錢之事，足以說明化妝風氣之盛。現據P.5001，可細窺一二。

發式是歷代女子化妝的首要內容。“髻子”、“假髻”、“攫”諸詞，反映出唐代女子發式以髻為主。據段成式《髻鬟品》，唐代女子髻式十分豐富，有數十種之多。從形象資料所見，則均為高聳的發髻，到盛唐時更是達到頂峰，其原因或許正如李波所言“高髻不僅可以拉長臉部比例，還可以增加身高”。在唐代以胖為美的風尚下有效地達到平衡胖人整體形象的效果。但一般婦女的頭發并不足以梳挽高髻，所以假發非常流行。據文書所載，方法有二:一是在真發中摻入假發，即“震”，再梳挽成高髻。《釋名-釋首飾》:“鬟，被也，發少者得以被助其發也。”二是用木材、黑絲、真發等做成一個可以直接戴在頭上，無須梳挽的假冠、發墊等，把發髻襯高，名為“假髻”或“義髻”。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唐墓中出土過一個繪花木假髻，為了解唐代假髻提供了實物資料。

頭飾用品式樣繁多。“頭帑”、“簪”、“櫳頭花”、“旋風花”、“兩支花”、“扇”、“釵子”、“鯰”、“步搖”諸詞給我們展示了當時式樣繁多的頭飾用品。一般而言“頭帑”是束發帶，“簪”、“櫳頭花”是固髻器具，其余均是發上飾物，但實際上為了追求美觀，“簪”、“頭幫”等不僅質地多樣，且形式各異，實也成為了裝飾品。從出土實物可見，除“步搖”外，各種飾物一般平民女子均有使用，并無明顯的貴賤之別，其差異可能就在飾物的精致度與材質上。“鈿掌”、“月掌”、“牙梳花”、“梳”、“篦”則反映了當時女子插梳為尚的風氣。

面部妝容更是不容忽視。“胭賢(脂)、鏡匣、莊奩、靨子、鴉、煙支、胡粉、青黛、蘭澤、口脂”諸詞的出現相對完整地展示了女子化妝的幾大方面。即:一、敷胡粉(即鉛粉)，二、抹胭脂，三、涂鴉黃(在額上涂黃粉，又名額黃、鵝黃)，四、畫黛眉(剃去眉毛，再用青黛畫上各種眉形)，五、點口脂(即涂口紅)；六、描面靨(以胭脂或顏料作兩顆圓點，點于嘴角兩邊酒窩處)，七、沐蘭澤(用蘭浸制的潤發香油涂抹頭發)。這些方面可以說包含了當代美容化妝的全部內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文書中的服飾資料雖不盡完整，卻真實傳達了當時百姓的生活狀況，展示出敦煌一地各階層百姓的日常服飾。它不像史書中的《輿服志》那樣精心勾勒達官顯貴的衣制著裝，卻在不經意間娓娓道出了中下層老百姓的衣冠服飾，有效地彌補了歷來史書與正統文獻對平民服飾記載的不足，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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