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大學堂,清華學堂,云南講武堂,黃埔軍校,哪個不是威名赫赫,把校友攢起來就可以擠滿中國近代史那幾頁薄紙。但今天不扯它們,因為今天的主角,最牛的學校,可不在它們中間。
它就是湖南巡撫陳寶箴創建的——湖南時務學堂。戊戌六君子之首的譚嗣同曾經就在這里當過“譚老師”。
常聽人說,老美的常青藤盟校多么多么牛,給美國幾百年歷史輸送了許多總統,但為什么我敢把這個史書中沒什么名氣的時務學堂拖出來說事呢?因為它更狠,它不輸送什么國家元首,它輸出的可是一場接一場的改革與革命。
時務學堂的老師們率先開動了戊戌維新的第一步,在湖南一度被各界維新人士力捧。但最后情況卻又戲劇性的發生了轉折。
其實所謂的維新派并不是鐵板一塊,也分為保守溫和派(成熟的各界大佬)和熱血激進派(各種小青年)。而時務學堂的老師們恰恰就是后者。
梁啟超、譚嗣同等人在時務學堂任教時期在課上開講了各種激進言論。直接觸及了封建頑固派的底線,甚至連維新派中的保守人士的心里底線也一并突破,可以說把敵人,自己人一起給得罪了。
時務學堂教習合影
政治改良向來不能激進,優秀的改革者往往善于妥協,因為如何正確的妥協才能體現改革者的政治智慧,激進必然損害許多人到手的好處,留下許多明顯的弱點,自然也就成為眾人的靶子,一個不留神,翹辮子也是最快的,老話說得好啊。“從來鋼刀口易折。”
外有強敵,內缺援手,眼看著時務學堂在風雨飄搖中已經在劫難逃,接下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當維新激進分子在慈禧老佛爺的大發雌威之下死的死,逃得逃時。曾經維新派中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們則立馬當起了“乖寶寶”。
放眼中國,已無人愿為時務學堂保駕護航了。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時務學堂被迫停辦。創立人巡撫陳寶箴丟官,兩年后神秘的死在家中,梁啟超逃亡日本,李維格另謀高就,譚嗣同在北京菜市口送了性命,剩下的人散落天涯海角。
但,這并不是結束,這只是新的開始。譚嗣同死了,維新運動敗了,但譚嗣同的信念不曾死滅,正如短命的時務學堂,學堂解散了,但曾經縈繞此間的精神隨著這所學堂中的人,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帶向了四方。
楊樹達曾經評價道:“1900年庚子反清之役,民四倒袁之役,皆時務師生合力為之,以一短命之學堂而能有如此事業者,古今罕見也。”
楊樹達是誰?此人難得不是搞革命的,是個搞學術的安份人,在那個年代還真是不容易,不過,他卻有個搞革命的學生,名氣很大,叫做毛澤東。
毛主席的這位楊老師就曾經是時務學堂的學生,他是個學術圈的牛人,中國語言文字學家,1913年擔任毛澤東的母校湖南第一師范的語文教師。1926年去了清華中文系擔任教授。
他的這句話也正是時務學堂為何更牛一層的證據所在,其他學堂雖然同樣生猛之人輩出,但好歹學校長久,代代相傳,可是時務學堂有什么呢?它只存在了短短一年。
一年,在歷史的長河里連個水波都泛不起來,一年,連個正經的畢業生都不曾存在。但也就是這些在時務學堂里只有一年之緣的師生們,在近代史上掀起了數次革命的浪潮。
民國四年,時務學堂曾經的好學生,當時的云南督軍蔡鍔,率先掀起護國運動,反對袁世凱稱帝。逼退了封建帝制最后的反撲。為時務師生的革命業績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縱觀清末民初的種種變革的行動,總能隱約看到徘徊在他們身后的名叫時務學堂的影子,而曾經是那影子核心的人物,叫做譚嗣同,他就這樣,用語言,用書寫,用生命言傳身教,作為一名老師,他沒教過很多年的書,但卻如此深刻的影響了他曾經的學生以及同志。
時務學堂就像一點星火,閃爍了一瞬間便被漫天的黑暗吞沒了,但在這星星之火的身后,燎原大火不可阻擋的燃燒起來,終于照亮了黑暗,燒紅了歷史的天空。
時務學堂牛嗎?不牛,它不就是個搞了一年的草臺班子嗎。
時務學堂牛嗎?牛,從它之后,再也沒有這樣影響一國歷史的草臺班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