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源于希臘語的“懷舊”是作為一個病理學用語,“懷舊”最初指的是“思鄉病”,包含沮喪、抑郁甚至傾向自毀等情緒的疾病。后來,“懷舊”這個詞逐漸遠離醫學范疇,慢慢融入了社會,其內涵也有了擴展和延伸,指向個人的意識和社會文化趨勢,被當作“某種人類疏離的基本狀況”來看。
后來有“懷舊文學”,作為一種精神追求,它展示了文學對人性復歸的向往。可作為一般意義的懷舊就沒那么深奧了,懷舊在我的解釋中就是用回憶“粘貼生命的兩頭”。
人的生命是由兩個部分組成的,未來是前頭兒,往事是后頭兒。懷舊就是用回憶粘貼生命的兩頭兒,不會懷舊的人就是喪失記憶的人。有人說,懷舊是一個人心態老化的表現,老人才喜歡盤點生命的記憶。可誰又能不老呢?當人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人人都有以懷舊為美好的那一種狀態時,懷舊不就是我們生命過程中那個必須經歷的驛站嗎?
懷舊是對我們生命荒涼而去的無奈,我們沒有能力在生命的前頭接上延續的木板,那么把經歷過的往事倒嚼一下不也就有了一點兒拉長了歲月的感覺嗎?無論我們是英雄豪杰還是平庸百姓,都能從懷舊中找到自戀的往事。雖說我不能一箭射下雙雕,可摟草時打到兔子的事兒也遇到過;雖說我沒能功成名就,可我的婚禮上也請來了村長當主持;雖說我一生都沒拿過什么大獎賽的獎牌,可小時候比撒尿看誰射得遠,我也是幼兒園里的第一名;搞對象雖說沒討來校花,可村里的“小芳”也成了我家孩子的娘。懷孕難,懷舊還是不難的。懷舊,誰都能“懷來”一點“自豪感”。
不懷舊,誰的生命能有多長?往前看,哪天都沒今天好,今天比昨天,也是當下老。人過50歲,想不懷舊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除非窮光蛋中了個500萬大獎,才能時時刻刻地想未來,想明天這日子該咋過了。可我知道,這就不是一個人能享受得了的事了,非亂套不可,它沒有清貧著點兒、懷舊著點兒舒服。
“懷舊”不是一個時髦的詞,也不是一種時尚,懷舊是一種心理需求。那些老的藝術家、歌唱家之所以不怕美人遲暮、英雄氣短,還敢一次次地重返舞臺,就是他們的每一次出場,都是與他們同時代人心靈的一次同頻共振。他們的歌曲依然會深深打動每一個人,雖然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有一點可以相信,這些老歌仍然會喚起人們心中美好的、感傷的記憶。因為這些老藝術家、歌唱家是我們大眾懷舊的代言人。人若不懷舊,那就不是人了。
懷舊是生命的記憶,懷舊是一縷心緒,懷舊更是一種心境,誰的人生沒有幾次驚心動魄,誰的往事沒有幾次蕩氣回腸,這就是每一個人的生命經典。即便我們經歷的瑣碎,可在自己的懷舊中也都比別人的宏大有分量。
那么作為個體的一個生命,我們懷舊的方式就是要找回那些還能喚起活著的記憶,它有華美,也有悲涼;有苦楚,也有甜蜜。雖說永遠不會是像一部部典籍、一段段傳說、一曲曲贊歌那樣成為國家、民族整體的懷舊記載,可它卻是一個人活過了的見證。
智者懷舊的動念,容易是一個暮年的生命與一個勃發生命的一次精神深處的交流;常人懷舊的情緒,更容易是一個人不自覺的生命自戀。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懷舊都是在用記憶粘貼生命的兩頭兒,是人的靈魂在表達自己的存在。
[感悟]對于一個上了一點年紀的人來說,懷舊往往會成為一位揮之不去的不速之客。當你擺脫了惱人的俗事俗務,當你的心靈難得片刻的寧靜,懷舊常常便會不識時務地來敲你的門。所以當一個人時不時地、不知不覺地陷入懷舊的纏擾,他往往會感嘆一聲:唉,老啦!本文對懷舊作了極形象的描繪:懷舊是在粘貼生命的兩頭。說白了,懷舊就是將你逝去了的鮮活亮麗蔥蘢自豪的青春歲月通過心理呈現的方式粘貼在你已經褪色了的生命歲月中。文章以輕松、幽默、形象而又不失深邃、雋永的文字向我們闡釋了懷舊的內涵,挖掘出寄寓在懷舊中的那份詩意和韻味。
[作者單位:江蘇省鹽城市景山中學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