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紀20年代,哈爾濱市娼妓業極為猖獗,《濱江時報》對其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地報道。在一定時期,有公開的妓院,但許多妓女仍然選擇做暗娼。為了減輕娼妓業的危害,政府采取了一些重大措施:首先是嚴禁患花柳病的妓女營業,其次是為妓女開設培訓文化和衛生知識的學校,最后是廢止娼妓業,但1923年和1925年的兩次廢娼,均以失敗告終。而對于哈爾濱市特有的暗娼——縫婦,官方的查禁則是有效的。
關鍵詞:哈爾濱市;《濱江時報》;娼妓業
中圖分類號:K262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15-0121-02
娼妓業是舊社會肌體上的毒瘤,其危害自不待言:敗壞社會風氣,傳播性病,使人傾家蕩產,等等。如1921年夏,哈爾濱市道里中國四道街路南廣益學校附近,有十幾名白俄暗娼,不僅令一幫無賴趨之若鶩,還主動勾引、強拉硬扯該校的男生,危害教育事業[1]。娼妓業還導致拐賣人口行為的猖獗,如有一個經營妓院的“烏龜”林玉山,除讓自養的三名妓女賣淫外,還不斷派人到山東購買良家幼女來哈市,轉賣給別的妓院,獲利甚多,終被警方偵破[2]。有的暗娼還勾結壞人,對“鄉屯大頭”(即土財主)進行敲詐,且窩藏犯罪分子[3],妨礙社會治安。當時的大多數妓女類似于今天的“三陪小姐”,好逸惡勞,貪圖清閑的生活,不愿從事低收入的工作或勞累的工作,不知廉恥為何物。現在為數眾多的“三陪小姐”群體,也對社會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危害。有鑒于此,筆者閱讀了1921—1929年間的哈爾濱市地方性報紙《濱江時報》,探討了張作霖、張學良父子統治東北時期官方對娼妓業的管理辦法及經驗教訓,以作為今日的借鑒。《濱江時報》是1921年3月創刊的,又因為在1930年和1931年“九·一八”之前,該報關于娼妓業的報道很少,故以“20年代”為題撰寫此文。
一、《濱江時報》所反映的當時哈爾濱市娼妓業概況
在一定時期,哈市實行公娼制度,可以公開開辦妓院。如1924年10月初,哈爾濱市特別區尚沒有以中國妓女為主體的妓院,此時有人申請設立,已有妓女46人,準備赴特別區營業[4]。公開的妓院必須照章納稅。妓捐是哈市財政收入的一大來源。“本埠妓捐向歸財務處經收,為地方收入之一大宗,警學經費以及慈善事業,多半恃其補助。”[5]一般來說,入冬以后,因種種原因,妓女多遷往外地,而濱江地方財務處所征收的妓捐也逐漸減少,如1928年11月各處妓捐總額為大洋六千八百八十二元伍角,與夏季相比“銳減”[6]。到初春天氣漸暖之后,1929年3月收入妓捐大洋六千九百二十七元伍角,“較之冬令已大見起色矣”。[7]茲據《哈爾濱市志·財政志》,哈爾濱市在1923—1929年,每年財政收入約為180萬元[8]。以此計算,每月平均應有15萬元的收入。如以妓捐每個月六千八百八十二元伍角來保守估計,則妓捐占總收入的4.6%,確為“地方收入之一大宗”。
當時妓女麇集之處,是薈芳里,一作會芳里。除了公開的妓女,還有大量暗娼,據該報1926年9月載,“樂為暗娼者有二原因。一是以中等貌之婦女,若為公娼,即無人過側,改為暗娼,一般登徒子流即趨之如鶩,視為希世之物,目為不世奇遇,其收入較公娼為易。二是操暗娼生涯,可避免一切捐稅,不受丘八窯皮等之滋……此亦其一原因也。”[3]這里明確指出,對于同一個娼妓來說,做暗娼比公開的妓女收入要高出許多,以致于暗娼大量增加。
“縫婦”是存在于哈爾濱市的一種特殊妓女,為他處所無者,茲略述之:
“本埠有一種特別風俗者,是即十七八歲閨女,每日上街縫活,以致招惹狂蜂浪蝶,時有不規則行為映入眼簾……每日妖冶怪態,實與風化攸關……”[9]。“該縫婦每日十數成群坐于大廳兩旁陽溝板上,任情調笑。”[10]
這種“縫婦”不納妓捐,不受妓院老板管理,顯然應歸于暗娼一類,是哈爾濱市特有的暗娼。
二、《濱江時報》所載哈爾濱市官方為妓女體檢、培訓等管理措施
妓女得病,在所難免。尤其是由于當時缺乏青霉素一類的強效藥物和現代化的安全保護工具,所以較之今日,花柳病的傳播蔓延要猖獗的多。鑒于這種情況,有必要對公娼進行體檢:
“黑龍江官醫院院長張子芳,因花柳病傳染最烈……則由妓女不知清潔、不講衛生故耳。茲為預防起見,特呈準省長,在本院籌設妓女檢驗所,所長由院長兼充,醫官及其他職員,亦由院內舊有人員兼理,每月酌給津貼,不另支薪。每月需次檢驗,其檢驗費及每次每名頭等八角,二等五角,三等四角,四等三角,統歸所內經費。”[11]
這個機構的設置,在當時醫學不發達的情況下,適當減少了性病的蔓延。但由于檢驗每月一次,相當頻繁,減少了妓院老板的收入,所以“對于檢驗妓女身體一事,彼等則極端反對。”[4]應當指出,從今天狀況即可推測,僅僅是“知清潔、講衛生”,對于花柳病的預防是頗為有限的,而一個“烈”字,則恰如其分地形容了當時性病的猖獗。再者,這種檢查只能實行于公娼,對于數量龐大的暗娼則無法實行,從而在效果上又大打折扣。然而,無論如何,這種妓女檢驗所畢竟在當時相對落后的條件下,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政府根據檢驗結果采取了以下措施:
“禁花柳病之方法,須自取締病妓營業始。日昨特通知各妓館,凡妓女之患病者,即停止其營業……查迨痊愈后方準營業云。”[12]
除了為妓女檢查身體,還在妓女云集的薈芳里設立妓女學校,以提高其素質:
“會芳里平民學校,去歲經雙慶班梁中立掌班發起,頗費苦心。已捐巨款,在會芳里北胡同和租阜成公司平房三間,學校應用器具購買完備。嗣因人單勢孤,致使慈善盛舉,竟成畫餅!前濟良所所長權旭東先生近慨此事之中止,擬欲完成梁掌班之善舉,已商同衛品三醫士、孔星樓、張芝蘭先生四人為會芳里平民校董事,寫具呈文,面請警察廳長出示曉諭會芳里各妓館,以免誤會,并請飭該區警署加以相保護云。”[13]
為妓女開設培訓文化和衛生知識的學校,這在中國娼妓史上是罕見的,也體現了梁中立和權旭東的遠見卓識。
三、從《濱江時報》看哈爾濱市禁娼的效果
據該報1924年3月29日報道,吉林省省長王某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在吉林省全省查禁雛妓[14],而哈市則沒有實行過這種法令。但對成年妓女,則早在1923年,就已實行廢娼法規。這些法規一開始是由北洋軍閥中央政府的內務部制定的,其辦法如下:“(一)廢娼之期,以民國十三年一月實行;(二)廢娼之前得由各地方增收花捐;(三)此一年中由各地方將增收之各款,籌備女子職業實習所;(四)于職業之外,施以相當精神教育。”[15]
但省署接到此項通令后,實行的結果如何呢?對于公娼,固然是廢止了;但暗娼仍然盛行,從兩年后內務部的一個雷同的法令[16]就可以知道,在舊的剝削階級掌權的社會制度下,實行廢娼是不可能的。
這兩次禁娼令下達以后,濱江省警察廳通令各警察署嚴查旅店娼窯。但一陣嚴查之風過后,娼妓業依舊盛行。針對暗娼,為了監管,省警察廳曾打算把她們編為一種新戶口,但“因妨礙難行,此議遂擱。”[3]
對暗娼的禁令收效甚微,但對“縫婦”的禁令卻收到了一定的效果。1925年7月,警方不準青年縫婦上街兜攬活計,準許年老者上街縫補衣服,但不許三五成群聚在一處,“每日可作流行,為召來主顧之計。”實行此令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于是日昨大街之上立時不見縫婦行動,而道里雖間有一二縫婦,然亦多系年老者,而無青年之婦也。”該報記者評論說,這既維持了“風化”,又使年老者有了收益,“實為警廳之德政也。”[17]后來在1926年8月25日,又查禁了一次縫婦,“一經查出,從重處罰,決不寬貸。”也收到良好的效果[18]。這與縫婦類暗娼招搖過市、其活動易于被發現有關。
對于娼妓業來說,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廢止。在計劃經濟時代,我國就成功地廢止了娼妓業,甚至在特殊情況下,民國年間軍閥馬鴻逵在寧夏銀川也做到了這一點[19]。然而當計劃經濟結束以后,由于拜金主義的影響,一些好逸惡勞的女子自愿地當上了“三陪小姐”,“芙蓉姐姐”也堂而皇之地在互聯網上出了名。為了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事業,我們應該怎樣抑制這種丑惡現象的蔓延?筆者認為,首先,要嚴厲禁止這種丑惡現象,頒布周詳嚴厲的法規并嚴厲執行,使其減少到最低限度;對于那些“三陪小姐”,抓到以后應送進女子職業學校,而不僅僅是罰款了事。其次,對于發廊、小旅館、洗頭房等藏污納垢之地的青年女性,應定期進行體檢;對于患有性病的,應吊銷其發廊營業執照等,直到其病愈為止。第三,對其加以精神教育,使其樂于從事正當的職業,等等。以上措施都已被歷史證明是有效的,建議實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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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濱江時報[N].1928-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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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濱江時報[N].1924-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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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濱江時報[N].1928-12-21.
[7]濱江時報[N].1929-04-20.
[8]哈爾濱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哈爾濱市志·財政志·概述[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6:8-9.
[9]濱江時報[N].1926-08-26.
[10]濱江時報[N].1925-07-14.
[11]濱江時報[N].1925-07-30.
[12]濱江時報[N].1928-04-03.
[13]濱江時報[N].1926-08-05.
[14]濱江時報[N].1924-03-29.
[15]濱江時報[N].1923-08-08.
[16]濱江時報[N].1925-12-06.
[17]濱江時報[N].1925-07-14.
[18]濱江時報[N].1926-08-26.
[19]《文史精華》編輯部.近代中國娼妓史料[M].石家莊:河北人民
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