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的年代,紅糖也有特殊的功能。
我弟兄3個,我是老大,小時候生活條件很差,在困難的煎熬中,我們哥仨慢慢長大,并很快就到了結婚的年齡。媒人給我介紹了好幾個對象,都因我哥仨守著兩間破屋而告吹,父母急得瘋了似的,見人就拜托人家給我們介紹對象。28歲那年,經媒人介紹,鄰村劉家莊的劉杏敏愿意和我處一段試試。我清楚,這個說法的意思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大約她相中了我英俊的相貌,不過嫌棄我家太窮。
終于有人給我介紹了對象,父母喜得合不攏嘴,他們處處小心,唯恐劉杏敏家變心,所以不時讓我給劉家送些蔬菜示好。
那一年秋天,劉杏敏捎信來,讓給她家買3斤紅糖,因為她爺爺得了貧血癥,急需紅糖。
那個年代,東西都按人頭憑票供應,上哪去弄5斤紅糖啊?弄不到,親事就有告吹的危險,我們全家都像在火上烤著。第=天,也不知父親從哪里搞來了1斤紅糖票,我又喜又憂。總算搞到了1斤,似乎看到了希望,但剩余的2斤去哪里弄啊?把糖票拿在手里瞧了又瞧,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糖票看上去很像是手寫的,蓋有供銷社的章,一字再添上兩道不就變成三了嗎?我精心地改好,又給村供銷社馬保管講了紅糖的緊急用途,如愿買走了3斤紅糖。過后,我忐忑了好一陣子,但一段時間過后,發現什么動靜也沒有,心中的一塊石頭這才落了地。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新婚之夜,妻子告訴我,她嫁給我,那3斤紅糖起了關鍵作用,因為她父母覺得,既然我能辦成這樣的大事,跟著我一定受不了罪。
我不敢如實相告,這成了我心中的秘密。后來我外出參加了工作,幾十年過去后,對此事始終難以忘懷。
最近回家探親,去看望馬保管,閑談中我說“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件事,總覺得對不起你,那年我改了紅糖票,多買了2斤紅糖。”
馬保管笑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當時就發現了,只不過沒聲張,還不是為了成全你的婚姻大事?那時的紅糖按人頭供應,根本沒有多余的,你多買走的那2斤是我家的指標,你嫂子還跟我鬧了幾天別扭呢!”
聽了馬保管的話,我的眼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