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春寒料峭,春節(jié)黃金周后的圖書市場有一點冷。開卷公司的零售市場分析報告顯示:3月開卷綜合指數(shù)為312.47,比上月下降86.74點,環(huán)比下降21.73%,同比下降1.62%。與上月相比,本月全國9個主要細分市場(文學、經管、教輔、少兒、法律、英語、醫(yī)學、生活、計算機)中,經濟與管理、法律、計算機和醫(yī)學類表現(xiàn)為環(huán)比上漲,其余各類均表現(xiàn)為環(huán)比下降。而與去年同期相比,教輔、生活、經濟與管理和英語類表現(xiàn)為同比下降,其余各類均表現(xiàn)為同比上漲。
本月是傳統(tǒng)的圖書銷售淡季。新書方面,安妮寶貝攜《大方》回歸,讓大家對MOOK的興趣更濃,《劉心武續(xù)寫紅樓夢》不出意料地火了,“百家講壇系列”由王立群領軍重回榜單,訂貨會期間熱鬧非凡的《大設計》在兩個月后終于登上暢銷榜,延續(xù)了大師霍金的神奇魅力。少兒類中,同名動漫影視書《晶碼戰(zhàn)士》系列一經面世就在少兒新書榜前十席中狂攬八席,一方面彰顯影視作品對圖書的影響力,另一方面也不免讓人質疑國內童書的原創(chuàng)力。這個月,一些經典常銷作品重新返榜,常青樹《圍城》本月也重返榜單,名列第25位,自開卷推出虛構榜單以來,這部作品先后94次登上榜單,也是截止目前入榜次數(shù)最多的一部作品。經典作品不同版本的上榜似乎也在漸成趨勢,村上春樹的成名之作《挪威的森林》在2001年就已經引進到國內,之后推出了不同價格的版本,本次上榜的為2007年版,距離此書2001年版的最晚上榜記錄(2005年10月)已經時隔五年之久。少兒榜中,《窗邊的小豆豆》2010年版和2003年版同時登榜,分列第3和12位,其暢銷和常銷實力令人嘆服。
安妮寶貝“大方”回歸
沉寂了幾年,美女作家安妮寶貝終于復出了,其主編的《大方》MOOK于3月10日上市,并榮登3月開卷虛構類暢銷榜第7位,再次成為出版界、文化界及讀者熱議的焦點。
《大方》由安妮寶貝主編,攜手兩岸三地的文人止庵、馬家輝、葉美瑤、胡朗等共同擔任編委,第一輯收錄了村上春樹的三天兩夜長訪談、華文作家黃碧云的最新小說《末日酒店》、美國普利策小說最新獲獎作品《藥店》、安妮寶貝的新近隨筆《一道屏風。一只碗。一本書?!?、周作人的未刊稿《龍是什么》、名導賈樟柯的隨筆《侯導,孝賢》等。僅從作者和作品的選擇來看,與市面大多數(shù)青春類MOOK相比,這本讀物的讀者群體要更加成熟。而安妮寶貝本人也表示,《大方》是一本“暫時離開資訊、應景、熱鬧、時效話題”的雜志書,“它挑選自有風格的作者、文字、圖片、(和別的雜志書相比)有一定距離感”,希望在這個喧囂的時代倡導一種“敬畏寫作、專注閱讀”的態(tài)度。
與《獨唱團》的難產與喧鬧不同,《大方》的問世似乎沒有什么障礙,事先曝光的100萬冊首刷,超越了《獨唱團》50萬冊的首印記錄,強大的明星編委陣容,也吊足了讀者的口味,萬眾矚目之后,卻又褒貶不一。主打稿“村上春樹長訪談”為日本雜志《思考者》前總編輯松家仁之對作者做了三天兩夜的超長深度專訪的翻譯稿,圖書封面則直接拷貝自原雜志,被讀者譏為“山寨日本雜志”。而在版面設置上,長達90頁的村上春樹專訪,中間夾了兩篇小說,接著又是一篇與村上春樹有關的游記,讓許多讀者摸不著頭腦。但是,大陸編委止庵選定的周作人未刊稿《龍是什么》卻廣受好評,其中周作人的手跡原稿被制成插圖,讓讀者一睹廬山真面目。藏書家謝其章驚嘆“一百年后,《大方》如果還能被人記起的話,那一準是《龍是什么》。”但一切的爭議和質疑都沒能阻止《大方》新書入榜的腳步,而它的熱銷讓一個不太陌生的詞——MOOK——進入讀者的視野。
MOOK,是英文“Magazine”(雜志)和“Book”(書)的結合,同時兼有書和雜志的特點,故亦稱“雜志書”,在中國大陸MOOK始于民國后期。1996年底,山東畫報出版社出版了《老照片》,拉開了改革開放后大陸MOOK的序幕,但其真正開始爆發(fā)流行,還要到2008年下半年,張悅然的《鯉》、饒雪漫的《漫女生》等作品的紛紛面世,之后郭敬明團隊推出的《最小說》等及韓寒的《獨唱團》,將其熱潮推向頂峰,據(jù)調查,市場的MOOK種類多達50余種,風頭之勁,一時無二。《大方》的熱銷則顯示至今這一熱潮并未消退。
無限風光之下同樣潛伏著危機。一方面,在中國出版界,圖書和雜志向來有比較嚴格的分界,分別由書號和刊號加以管制,國家也有明文規(guī)定“不能以書代刊”,MOOK似書非書,似雜志非雜志,靠打政策“擦邊球”生存,長期以來,其合法性飽受質疑。另一方面,圖書市場競爭激烈,出版商欲借MOOK迅速盈利,也讓不少編者進退維谷,懸疑作家蔡駿在談及自己主編的中國第一本知識懸疑MOOK《謎小說》時,對出版發(fā)行商就頗多微詞,認為他們“沒有定性,沒有恒心、耐心,總想著一開始就賺錢”。
編委止庵曾表示《大方》是“一個有意思的東西,有味道的一個東西”,在市場愈加主導圖書發(fā)展的今天,對于一切有益的嘗試,我們不妨讓它再飛一會。
說不盡的紅樓夢
3月的新書榜,與MOOK《大方》一樣熱鬧的莫過著名作家劉心武推出的《劉心武續(xù)紅樓夢》。作為“傷痕文學”的代表,劉心武非紅學專家出身,但卻比任何紅學專家都知名。從上世紀90年代初發(fā)表研究文章開始,投身紅學研究二十載,借助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欄目,主講《劉心武揭秘〈紅樓夢〉》,先后推出秦可卿系列、賈元春系列、妙玉系列、林黛玉系列、薛寶釵系列、賈寶玉系列及“80回后真故事”等節(jié)目,并依靠該欄目聚集的人氣,陸續(xù)推出4部同名書籍,全部登上暢銷書榜。此次劉心武攜七年之功,重續(xù)后28回,殺青歸來,百萬首印,市場為之轟動。
名著續(xù)寫向來容易惹人非議。一則對經典的捍衛(wèi),二則成功者少。而作為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紅樓夢》,其續(xù)寫從未間斷過,不僅古已有之,數(shù)量頗多,其中僅清代和民國時期的《紅樓夢》續(xù)作就有近百種,而當代也有周玉清等人的續(xù)本。劉心武的續(xù)寫此前雖未過多渲染,但卻應是蓄謀已久,除了二十年紅學研究的積累,還曾嘗試了幾篇紅樓短篇小說。按作者本人所說,續(xù)寫是“把曹雪芹的原意復原出來”,是“兢兢業(yè)業(yè)地根據(jù)前80回的伏筆續(xù)寫”,“不是胡來”,并希望在最大程度上接近原著的“曹體”,這讓許多紅學專家和紅迷難以接受,斥之“狗尾續(xù)貂”。支持者則認為“紅學”研究應該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劉氏續(xù)寫作為一種寫作可能,不妨以寬容的心態(tài)去看待。
但不論如何,從上市前到上市后,在報刊、網絡等文化、讀書專欄上曠日持久的爭論沒有停止,但這部作品確實紅了,不僅賺足了眼球,也把它推上了各大暢銷榜單。
“百家講壇”復蘇了嗎?
以“學者使電視深刻,電視讓學者有為”為口號的央視著名欄目“百家講壇”曾是超級暢銷書的發(fā)酵劑,推出了一批明星學者,其以講座內容為主要底本的同名圖書往往是圖書市場的香餑餑,閻崇年的《正說清朝十二帝》開啟的“正說”歷史系列圖書,一年內再版15次,銷量超過32萬冊,名噪一時。于丹的《于丹〈論語〉心得》與易中天的《品三國》均是銷量過百萬的超級暢銷書。但開播多年之后,“百家講壇”的勢頭似乎越來越弱,不僅收視率持續(xù)下滑,其節(jié)目同名圖書的銷量也令業(yè)界堪憂,除了于丹、易中天、王立群等幾位老將時而返榜外,“百家講壇”已難與暢銷書之間畫上等號。
3月,這種頹勢似乎情況有所改變,三本“百家講壇”系列圖書同時登榜,再一次彰顯了“百家講壇”的影響力。除了《于丹<論語>心得》和《錢文忠解讀<弟子規(guī)>》兩本舊作外,王立群新作《大風歌:王立群講高祖劉邦》一經面世就榮登上榜。在這本書中,王立群教授延續(xù)了以往解讀史記、漢代人物(項羽、呂后)的成功經驗,通過對歷史文獻資料和當前研究成果的整合與精煉,用風趣幽默的口吻,淺顯易懂的語言,為讀者展現(xiàn)出一個心思縝密、胸懷天下的大漢王朝創(chuàng)立者劉邦。
“百家講壇”節(jié)目及其圖書的走紅并非偶然,源于普通大眾對于歷史文化的濃厚興趣,但以往一些學者總以高居廟堂之態(tài)俯視“文化饑渴”的民眾,這檔節(jié)目拉近了學者與大眾的關系,在學術與知識、深入與淺出間尋求一種平衡,贏得了讀者,也贏得了市場。但一成不變的節(jié)目風格,和后繼乏人的尷尬,讓“百家講壇”陷入了窘境,此次登榜的三位作者都是欄目的老將、中堅分子,如果不能挖掘新的、優(yōu)秀的作者資源,百家講壇還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