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情動于衷,訴之于言,言之不足,訴之于歌,歌之不足,則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這便是一切藝術產生之根由,均出于情感表述與宣泄之需要。古往今來,凡感人肺腑影響至深的藝術作品無不出自作者全身心的投入,既是嘔心瀝血和殫精竭慮的真情與苦思的凝聚,也是坎坷人生和血淚傾訴的交融,使人們在獲得藝術享受之時,又得到心靈的凈化和精神的升華,固而成為不朽的傳世杰作,實非偶然。
繪畫亦然,清代四畫僧中,最感人的八大山人即為最佳實例。作為明末遺民,國破家亡的巨大心靈創痛,使他精神受到極度刺激,因而經由畫作表達出來的特殊藝術境界必然產生異常非凡的感染力。西方繪畫中則以梵高最為典型,他因病痛的折磨和特殊的性格加上異常的心靈和超人的睿智,使其藝術迸發出永不熄滅的異彩和光芒,以他悲苦的人生和痛楚的生命鑄就了他的藝術特質,成為人類藝術史上人人驚嘆永不凋謝的奇葩。雖然這兩人為中西繪畫史上罕有之特例,非常人所能比擬,但是凡歷來公認的不朽作品無一不是出于作者的真情實感。那些無病呻吟,故弄玄虛甚或裝瘋賣傻的所謂“名家名作”只是心靈空虛和旨趣低俗的表現,而借助各種宣傳或炒作手段掩飾其偽藝術的實質,目的仍在于“忽悠”蒙蔽大眾謀取功利而已,此類人雖屬少數,但其能量足以污染藝壇環境,毒化學術空氣,危害之大不能小覷。
另一種情況則是雖旨趣純正,然理念有誤,一味秉承傳統法則,不敢越古訓雷池一步,因而極易只重筆墨技法,固守即成套路,忽視情感表達,于是徒顯筆墨工夫痕跡,難有個性心靈和藝術境界的展現,實是有違藝術之本意于宗旨,惟盼能作自我省悟而得以改弦易轍,糾正方向,才能有正常的應有發展。
因此,黃賓虹蒼拙古厚,郁勃深邃的神韻;林風眠疏淡曠遠,沉靜凄美的意境:潘天壽雄健凝煉,大氣磅礴的氣息,無不出自他們對于人生和藝術的摯愛和真情,否則何能創造出令世人贊嘆激賞的不朽作品?再如,讓人們珍愛的兒童畫,也都出自孩童們情趣所至的信手涂抹,回憶起兒時到處涂鴉的天真無邪,便能深悟藝術創造的真諦仍在真誠情感,然而現在能恪守此藝術原旨的人有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