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快黃了,家家在田里都豎著稻草人。
村長在夕陽下歪歪倒倒回家,邊走邊嘟噥:“這死鄉長,說不喝不喝,喝起來沒完。”忍不住嘩啦啦地在田埂上嘔吐起來。晚風一吹,清醒了許多。哎呀,怪事,這田里的稻草人,戴草帽,酡紅臉,牙齒還有些往外蹦。這不是
媽的,誰這么大的膽?把我的樣子來做稻草人!
村長憤憤不平。他走到另一條田埂上,那田里的稻草人在晚風下發出格格的聲音,樣子也是戴草帽。酡紅臉,牙齒有些往外蹦。村長一看。這又是他的光輝形象。他干脆穿過一條又一條田埂,見到田里一個又一個的他。真他媽的出了鬼。
村長闖進楊國安家,這是全村最膽小怕事的蔫老頭,他也敢亂用我的光輝形象。
“楊國安,你吃了老虎膽,怎么用我的樣子來唬麻雀?”
正在吃晚飯的楊國安嚇得碗都打潑了。
“村長,不用你的像不行呵,那些麻雀,別人的像根本嚇不了。你不看家家都把你的像扎在田里,你是我們村的神呵。”
村長有些得意地哼著歌走了,有些嘶啞地回蕩在田野。“一百五,摸你的手,二百八,摸你的胯……”
村長回到家,老婆正在屋檐下扎稻草人。村長一見,樂了,他不出聲,看她扎的像誰。左看右看都不像他,村長大吼一聲:“錯了!”
他老婆嚇了一跳:“什么錯了?”
“要扎我的像才唬得住麻雀。”
村長的老婆笑了:“你不想想,你唬得了別家的麻雀,自己田里的麻雀會怕你嗎?”
村長說:“哪你用誰的像?”
“用誰的,我的唄。”
村長恍然大悟。第二天他家的田里豎著他老婆的像,精精瘦瘦的,披著件花衣裳,妖里妖氣,麻雀當真也不敢來。
那年的稻谷豐收了,村長和鄉長不知又醉了多少回,只是他每回醉了走過田埂,想起那用他的像做的稻草人,就忍不住得意起來,就會哼那跑調的歌:“一百五,摸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