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陳偉相識已近十年,應該算是老朋友了。幾年前,他的書法習作已近于完美,靈氣顯露。近日,得觀新作,其藝術上的表現已有相當的高度。
陳偉的性格真誠坦蕩,慧中秀外,寫得一手精妙的隸書。回顧其習書之路,可謂臨池不輟,三次進京,多次南下,遍訪名師。極為謙和的笑容背后,分明具有相當清晰和冷靜的判斷力。在他筆下因為潛沉經典而多了些文化厚重,少了許多世間浮躁,愈加脫去俗氣而沉穩寬厚,在“轉益多師是吾師”中,時時欣喜地感覺到“溫故知新”之樂。尤其新近的隸書,更在下筆如刀的切人中筆筆見性情,氣定神閑的筆意中上下呼應,左右顧盼,“行于所當止,止于所當止”。我注意到,他的用筆一脫過去的匆匆之速,而顯得遲速得當,疾澀兼顧,從筆未到處顯出更多的意蘊。這使我想起孫過庭《書譜》云:“留不常遲,遣不恒疾;帶燥方圓,將濃遂枯;泯規矩于方圓,遁鉤繩于曲直;乍顯乍晦,若行若藏;窮變態于毫端,合情調于紙上”。從靜止的字形中,顯出活潑飛舞的動勢,在充分加深和豐富古法的基礎上,又融入了《好大王》碑與大篆的古拙,加強了其書寫內容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使其書法作品具有特殊的審美情趣和觀賞性。
藝術要潛行,需漸修而不指望頓悟。那么功利的淡化與精神篤定便是一個從藝者堅守的本分——可讀性、可感性、書卷氣、清純優游之氣更是近期作品帶給我們咀嚼不盡的余味。從形似到神似的藝術表現過程,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的超越過程,始終存在著機趣與超妙的契機。面對資訊如此發達的現代與將來,面對日益增長的物質與多元文化審美的需求,藝術與審美的前瞻性促使陳偉如何“盡精微而致廣大”,如何走向宏闊,走向天人合一這些帶有普遍性又極具特殊性的問題,始終糾纏在他的思想里,我在他一疊又一疊的書作里,讀出了這份思想與感動。
如今,陳偉終于明白自己要堅持的就是“中國書法文化”的本源,要創化和漸漸消解后努力返樸歸真的“文化本源”。在超越飄逸玄遠的東方心性中,使書法在線條筆墨運行中表現當代人的情感意味,將傳統功夫和當代筆墨加以整合創新,在此基礎上提出高于并超越前人的書法觀念、形態和創作技法。無疑,這種新世紀書法創新的基質,只需要可持續地走下去,就會體味到“功到自然成”的人生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