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整理書櫥時,雪兒突然從陽臺飛了進來,像一道銀色的閃電,棲落在我的肩頭,咕咕咕地叫著,毛絨絨的小腦袋一個勁地蹭我的臉——就像頑皮的孩子在撒嬌。
雪兒是一只鴿子,渾身上下雪一樣的白。它是我家的“不速之客”——7個月前,我在陽臺整理雜物時,突然有一只白色的鴿子從打開的窗口飛了進來,落在橫梁木上,白羽紅爪,兩只黑眼珠警惕地瞧著我——許是迷了路,許是餓極了。就這樣,它就在我家住了下來,老伴給它取名“雪兒”。
為了給雪兒安個新家,我特意上街買了一個大號籠子,把雪兒放進去,掛在陽臺里。雪兒剛開始對家人是懷有戒心的,我給它添糧喂水時,它在籠中嚇得直躲;時間長了,便不再害怕,再添糧喂水時,它居然敢親昵地用潔凈的羽毛蹭我的手背,還用堅硬的喙像撓癢癢一樣啄我的手心。我覺得雪兒是個很“聽話的孩子”,便大膽地把籠門打開了,任它自由出入。雪兒果然聽話,在客廳、陽臺、臥室等房間“巡視”一圈后,便落在陽臺的橫梁木上,透過窗戶,咕咕唱著,靜靜地看窗外的人流車流;晚上也不用家人催,它自己主動鉆進籠子。
家人都很喜歡雪兒,還因為雪兒有“三會”——
會來事。雪兒很會“來事”,用我們家鄉話說就是“有眼力見兒”。比如,我在廚房里擇菜時,它會飛到我的身邊,用喙去啄蒜皮,幫我做家務。雖然有時啄得滿地狼藉,但看到它那盡職盡責、一絲不茍的樣子,家人還會從內心深處生發出一絲愛憐;臥室的床頭擺放的是感應臺燈,老伴每次躺在被窩里看書時,都會摸一下臺燈罩,臺燈便會“唰”地亮了。聰明的雪兒學會了這一“技術”,每每老伴躺在床上時,哪怕是睡午覺,它也會撲啦一下落在燈罩上,“唰”地“踩”亮臺燈。
我每次出門前,雪兒都會輕輕落在門口的鞋架上,咕咕地“目送”我下樓,好像在叮囑我:“下樓梯時要小心啊!”每天傍晚監督小孫子寫作業是我的“功課”,我做飯忙不開身時,雪兒就會趴在寫字臺上,不錯眼珠地盯著小孫子,盯得小孫子很不好意思,常常喊:“爺爺,雪兒又瞧我寫作業了!”——是啊,有了雪兒這位“監督大員”,我可省心多啦!
會解悶。雪兒整天咕咕地唱,而且“歌聲”頻率還不一樣,時急時緩,時高時低,就像自己在打著拍子一樣。雪兒的“歌聲”伴我們走過了每一天:兒子、兒媳、孫子上班、上學后,家里只剩下我和老伴。為了怕我們寂寞,雪兒就圍著我和老伴,咕咕地唱,邊唱邊伸縮著雪白的脖子,逗得我和老伴開心地笑。我和老伴因家務偶爾吵嘴而發生“冷戰”時,雪兒就會來當“調和人”,落在我或老伴的肩頭上,咕咕咕,咕咕咕,像一位和事佬在“勸架”。我和老伴看幾眼,便再也憋不住地樂起來……
會撒嬌。雪兒的羽毛柔軟而舒適,潔凈而滑膩。上街買菜回到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喊聲雪兒,它便會咕咕地飛到我的手上。用手撫摸著雪兒潔白的羽毛,所有的疲勞都煙消云散了。平時,我收拾完家務,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時,雪兒就會落在我的胸前,用軟乎乎、熱嘟嘟的身子蹭我,癢癢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愜意。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時,雪兒很懂事地停止了“歌唱”,而是像個調皮而撒嬌的娃娃,一會兒蹦到這個懷里,一會兒又跳到那個胸前,一會兒又落在這個的掌心里,毛茸茸的身子一會兒蹭蹭這個,一會兒又靠靠那個,一會兒又用紅紅的爪子撓撓家人的掌心,癢得家人咯咯地笑個不停……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