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識途助姜文《讓子彈飛》

2010年歲末的電影市場，紛繁熱鬧為歷年之最。僅以賀歲片而論，便有《趙氏孤兒》、《大笑江湖》、《非誠勿擾2》和《讓子彈飛》等四部，誰是票房市場老大？觀眾似乎更看好由姜文執導、投資2億元的《讓子彈飛》。

這部雄性巨制的電影，陽剛之源在哪里？要回答這個問題，就不能不提到馬識途老人，因為《讓子彈飛》的劇本改編自他的小說。

“粉絲”姜文拜訪偶像馬識途

馬識途，原名馬千禾，1915年1月出生于四川省忠縣(現屬重慶市)石寶鄉一書香之家，今年97歲。馬老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5年畢業于西南聯大中文系，歷任鄂西特委書記、川康特委副書記、四川省建設廳廳長、四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四川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等職。

馬識途同時又是一位杰出的作家。迄今為止，他共發表各類文學作品19部。尤其是1961年出版的長篇小說《清江壯歌》，更是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他曾先后擔任四川省文聯主席，省作協主席，中國作協理事等職。

2008年7月初的一天，姜文如約來到馬老家。姜文畢恭畢敬地見過馬識途之后，說明了來意：“馬老，我們想將您老的小說《夜譚十記》改編成電影!”

“《夜譚十記》是我二十多年前寫的小說，內容又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事，很老啊!”姜文說：“您老的作品不老，故事跌宕起伏，波瀾壯闊，我非常喜歡!”原來，有著眾多“粉絲”的姜文，卻是馬老的“粉絲”。

1963年出生的姜文打小便喜歡文學，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他曾經讀過馬識途、古華和茅盾等著名作家的小說，其中尤其對馬識途的《清江壯歌》、《夜譚十記》等作品記憶深刻。原因之一便是馬識途的小說背景復雜，情節曲折，語言文字幽默風趣；另一原因還在于，姜文生長于軍人家庭，父親姜洪齊也是狂熱的文學愛好者，是馬識途等作家的“粉絲”。姜文父子倆還曾多次一起討論過馬識途的作品。

聽姜文對自己的舊作很感興趣時，馬識途老人很開心，立即說：“你能看中我的這部舊作，想將之改編成電影，這是件好事，我積極支持!”

白菜價買走黃金改編權

馬識途的長篇小說《夜譚十記》包含峨眉山人、破城記、三家村夫、報銷記等10個故事，通過10人輪流講故事的獨特敘述方式，真實再現了30年代的社會百態。《夜譚十記》中的人物形象生動靈活，情節跌宕起伏，語言通俗幽默，一段段奇聞趣事更是令人瞠目結舌。該書自1983年經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以后，旋即在全國掀起了閱讀狂潮。

經商議姜文決定將《盜官記》搬上熒幕。《盜官記》講述的是上世紀20年代，四川境內一個名叫王大麻子的懵懂少年的家人被當時的大地主豪紳黃天棒迫害致死，少年成人后自立山頭，招兵買馬，成為綠林好漢，專與官府和劣紳作對。

之后，王大麻子鉆了當時世道弊端的空子，改名張牧之，用繳獲的錢上省城買了個縣長官位，由盜成官，白天審理公案，替百姓申冤，晚上卻當“土匪”劫富濟貧……

故事的結局是張牧之最終手刃仇人黃天棒，但自己也慘遭戕害。悲劇結尾令人扼腕。

馬老對姜文說：你是一個有才華的導演，想改編就改編吧!我同意!馬識途的話讓姜文很激動，他付了10萬元買下《夜譚十記》的改編權，并跟馬識途的女兒馬望梅簽了該小說的影視劇改編權、攝制權。

拿著這10萬元錢，馬識途很激動，甚至有點受寵若驚。其實，馬老不知，姜文實際上是用白菜價買下了一座“金礦”的“黃金開采權”。

尊重原作推出四川話版本

從馬識途處買下了《夜譚十記》的影視劇改編權之后，姜文便組織人開始劇本創作。因為希望憑借此片創造好的票房，因而在創作劇本的一年半時間里，他累得幾盡崩潰。

這個劇本曾有過《火燒云》、《何處不銷魂》等名字。但姜文始終不滿意。后來，姜文發現，《盜官記》中描寫的賣官鬻爵現象竟堂而皇之，貪官魚肉百姓自己卻安然無虞，而一心為民者反倒落得個慘烈的下場。故事掩不住滿紙荒唐和盡眼的悲哀，百姓的一切皆如風中碎羽，無足輕重。馬老在為讀者講述一個時代的凄涼，泣訴著心中憤恨的同時，無異于在舊時代的貪官群像面前，發射著一顆顆悲哀與期待的子彈！鑒于此，姜文便給電影取了一個響亮而又意象連連的名字：《讓子彈飛》。

當定稿為《讓子彈飛》時，劇本已經改過了十幾稿，用過四五個編劇。最后，成型的劇本不僅充滿了3個男人的陽剛，而且還巧妙地糅合了懸疑、幽默等吸引眼球的元素，抓住了觀眾的興奮點。

在確定演員陣容時，姜文除了決定自己扮演其中一角外，另二角之一葛優是不二人選，還剩一角只有周潤發才壓得住陣。

怎樣才能請來葛優和周潤發呢？姜文可謂絞盡腦汁。他修書一封寄了過去：“……屆時億萬女粉，翻江倒海，秋波明蕩，不亦艷乎？……吾兄片中雖無艷星共枕，但有愚弟陪床。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耳鬢廝磨，卻非斷臂。不亦騷乎……”其意極誠，葛優終被打動，便在短信中回了一個“妥”字。這下姜文心里才踏實了。

之后，姜文又如法炮制，給周潤發也寫了一封信：“……發哥盛名，中外有識；為藝厚道，技壓群雄。此角色必助發哥攜已獲之輝煌，跨更高之巔峰……發哥之角，既有曹孟德之雄，又具周公瑾之英，且常自詡諸葛孔明。回腸蕩氣，出人意表，發哥出手，定收放自如，出神入化，萬千‘粉絲’，翹首期待，誰敢做他人之想……”讀過信后，周潤發也欣然同意。

最終，《讓子彈飛》除了周潤發、葛優和姜文三大影帝首次同臺、并吸引了劉嘉玲等知名女星參演外，還云集了胡軍、陳坤、邵兵、姜武等國內一線男星，被形容為“一部充滿男性荷爾蒙的作品”。

為了尊重馬識途老人《夜譚十記》的原汁原味，姜文在制作普通話版的同時，還不食言地為電影特制了四川話版。

2010年12月6日晚，《讓子彈飛》在北京舉行了首映，好評如潮，姜文可謂心花怒放。在新聞發布會上，他除感謝自己的制作團隊的精誠合作外，還特地對已年屆97歲高齡的馬識途老人表示了感激：“沒有馬識途老人陽剛十足的《夜譚十記》，就沒有《讓子彈飛》的成功。馬老是我的保護神，沒有馬老，何來‘信馬由姜’？”其情切切，令人動容!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