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藥造假猖獗刺痛杜邦

“康寬”火了，杜邦公司卻頭大了。

面對侵權行為，杜邦公司去年組織打假團隊在全國范圍內維權，聯合各地執法部門查處100多起違法行為，但侵權行為卻仍有愈演愈烈的勢頭。忍無可忍的杜邦公司將眾多的侵權案例整理成14公斤的詳細資料，遞交農業部，欲進京告狀。“今年還要加大打假力度。”杜邦公司打假團隊負責人表示。

廠家辯稱有三招

5月12日下午，湖南衡陽市、邵陽市及其轄內洞口縣的農業執法人員驅車“突襲”位于邵陽市的洞口縣農藥廠。此前，衡陽市農業局行政執法支隊在市場上查獲一批涉嫌侵權(添加隱形成分)的農藥產品，供貨者正是洞口農藥廠的業務員王軍。

然而，經過近兩個小時的質詢，衡陽市農業行政執法支隊副隊長顏衛東有些失望:廠家堅稱涉嫌侵權農藥產品系業務員個人行為，與廠家無關。當日，業務員出差在外，無從調查。對于上述結果，被侵權者——杜邦公司的打假人員并不感到意外。廠家給出的說法是他們在維權過程中經常遇到的三種“解釋”之一。盡管這樣的說辭在大部分情況下顯然是“欲蓋彌彰”，但他們也沒有太好的對付辦法。

杜邦公司打假人員向記者介紹，雖然去年他們聯合各地執法部門查處了眾多違法侵權行為，但總結經驗來看，多數涉嫌廠家給出的答復無外乎三種:業務員背地里干的，廠家并不知情；產品不是自己的，系其他廠冒自己的證件造假；當初只是買了點原藥作為助劑添加，只給相熟的客戶試驗，并沒有銷售。

“這樣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打假人員分析。例如第一種理由，如果業務員想背地里銷售這樣一批貨，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足夠的資金、答應定做的廠家以及確信這批貨能夠賣出去的銷售者。這其中面臨的風險太多，“如果一個業務員能搞定，他怎么可能還在那個廠里打工?”

對此，一位從事農資生意數十年的資深行業人士表示認同，廠家定做都是按噸位計算，牽涉的資金至少10萬元，“小小業務員一般不可能做到。”但這種理由往往成為廠家的“擋箭牌”，他們表示會開除業務員，作出內部處罰，將責任一推了之。

對于第二種理由(其他廠家冒自己證件造假)，執法部門的應對之策是，要求該廠家出具函件說明情況，并派人協助打假。不過最終都“沒有下文”。而在證據不確鑿的情況下，執法部門對此也無可奈何。事實上，有業內人士透露，只要追蹤銷售商的貨源一級一級查，肯定可以查出源頭。只不過執法者一般不愿費力，只是對相關銷售商處罰了事。

“實在賴不掉，就用第三種理由。”打假人員透露，這是行業內比較正規的廠家常用的托詞。實際上，如果真是試驗產品，套上正規包裝已算違法，廠家的解釋則是:“不好意思，疏忽大意了。”針對這種情況，非要較真，最終只能相互“扯皮”，執法部門往往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讓這些廠家寫“承諾書”、“保證書”以示警告，頂多會象征性處罰一下。

快運站成假貨集散地

5月16日，顏衛東向記者介紹，王軍已接受調查，稱這批貨是去年湖南植保會上認識的一個業務員從長沙發來的，生產地址不詳，也無法提供收貨票據。顏衛東撥打王軍提供的發貨者手機，已無法打通。

“這還真可能是業務員個人所為。”顏衛東說，他已和涉嫌侵權產品的標稱廠家——安徽錦江農化有限公司通過電話，證實了該產品并非該公司生產。

“應該是一個地下工廠生產的。”顏衛東判斷。這種情況也給調查取證增加了難度:貨物是通過快遞從物流公司快運站發出的，如果該業務員不配合，很難找出源頭。“我們是行政執法，不可能對業務員采取強制措施，只能一步一步調查。”顏衛東表示，屆時將按照有關法規對王軍以及銷售者予以處罰。

在湖南省農藥檢定所所長胡昌弟看來，這兩年快運站幾乎成為假農藥的集散地，借助物流發貨效率高、成本低，而且還安全。廣西一家企業負責人介紹，近兩年隨著零售網點數量增加，假貨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這些產品的貨源渠道非常隱蔽，除了通過快運站，還有“流動配送點”，即通過面包車直接送貨上門，零售商只知道他們的電話號碼，根本不知道具體地址。

“這些大多是小廠或地下工廠所為。”該負責人指出，他們反應迅速，一旦發現不對，很快轉移。對此，高要市奧德龍有機生物肥料廠經理楊漢明深有體會，去年他們在博羅發現一家涉嫌造假窩點，待他們趕去維權時，該窩點已關門大吉。

“正規軍”危害更大

造假容易，維權太難。上述廣西農資企業負責人分析，以添加隱形成分為例，造假者只需支付購買原藥的成本，其他都是原有正常的銷售渠道。但維權者則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財力、時間調查取證，而且舉報、執法的程序相當繁瑣，這也是國內很多企業被侵權后無力維權的重要原因。

“小泥鰍掀不起大浪。”杜邦公司打假人員告訴記者，小廠或地下工廠并不是他們打假的重點，因為這些廠“沒有自己的主打產品，在市場缺少知名度，銷量不大，甚至人員也不穩定，成不了氣候”。但正如一位業內專家所言，小廠造假成風，惡性競爭，很多大企業也被帶壞了，“正規軍有組織、有規模地造假，影響更大更惡劣”。

事實也確實如此，杜邦公司曾向記者提供了一份去年在市場查獲的100多家農藥企業違法添加氯蟲苯甲酰胺(康寬有效成分)作為隱性成分的全部案例，其中便牽涉到不少業內知名廠家。一位業內人士戲稱，現在變成了知名企業帶頭造假，難怪“康寬”會變成“行業公敵”。不過這批案例已整理成材料，同時遞交給了農業部。

在打假人員看來，從策略上，那些在行業內比較有影響的大企業，才是盯防目標。一旦查實公之于眾，震懾力更強。然而，“扳倒”這些造假的大企業并非易事，他們往往容易獲得地方政府的庇護。杜邦公司顯然知道這一點，一旦查實有企業涉嫌造假，打假人員會配合各有關省藥檢所對這些企業“上門勸誡”，“非要逼得企業過不下去基本不太可能，也沒必要，畢竟我們也在行業混”。

不過，對于那些屢勸不改者，杜邦公司有關負責人也向記者透露，他們會收集造假者的詳細資料“進京告狀”，通過上告國家農業部等部委，吊銷其登記證。

（據《南方農村報》）

欄目編輯／李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