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反諷作為西方文論最古老的概念之一,是個極為復雜的現象。本文主要通過反諷概念的發展,反諷的分類這兩方面對反諷做個簡扼的介紹。馬克·吐溫這位美國文學史上杰出的幽默諷刺家對于我們來說并不陌生。幽默諷刺是他小說創作的最顯著的特征。本文利用反諷并結合反諷與荒誕將《競選州長》中美國官場的黑暗,政客的丑態刻畫的淋漓盡致,使人們體會到馬克·吐溫的獨有的創作才能以及反諷的魅力。
[關鍵詞]反諷;荒誕 ;馬克·吐溫《競選州長》
一、反諷
1.反諷概念的發展
反諷是個極為復雜的現象。反諷的概念隨著時間的發展主要經歷了三種形態:傳統反諷,浪漫反諷以及新批評反諷。
首先是傳統反諷。傳統反諷主要停留在修辭學層面,“言在此而意在彼”,“為責備而褒揚或為褒揚而責備”是其基本內涵。字面意義與隱含意義的并列對舉是形成反諷的前提。
反諷“irony”來自希臘文 “eironeia”意為佯裝不知。Eironeia 最早見于柏拉圖的《理想國》指“不愿答復而寧愿使用譏諷或者其他藏拙的辦法回避正面回答人家的問題。”[1]柏拉圖《對話錄》中的蘇格拉底經常以這種方式戰勝對手。亞里士多德在《亞歷山大修辭學》中為反諷下的定義:通過譴責而贊揚或通過贊揚而譴責,反諷就是“指演說者試圖說某件事,卻又裝出不想說的樣子,或使用同事實相反的名稱來稱述事實。”[2]對于西塞羅而言,反諷是一種普遍可見的談話習慣。他認為反諷不僅之所說的話不僅與話的本意相反也可指與本意不同。昆體良把反諷的概念從一種修辭格擴展到整個辯論的發展。西塞羅和昆良體賦予反諷的定義是作為辯論中對付敵手的方式和語言策略。
其次是浪漫反諷。十九世紀上半頁,德國浪漫主義文學理論使反諷從修辭的概念擴展到一種創作原則,使之具有哲學美學的概念。因此浪漫美學又可被稱為“哲學反諷”。這一時期的主要代表人物主要有施萊格爾兄弟及其后繼者卡爾·佐格爾。弗·施萊格爾認為“哲學是反諷的真正故鄉。人們可以把反諷定義為邏輯的美:因為不論在什么地方,不論在口頭交談還是在書面交談中,只要是在還沒變或還沒有進行哲學思變的地方,人們都應當進行反諷,并且要求別人也進行反諷。”[3]在他看來,反諷是對于世界本質上即為矛盾,唯有愛恨交織的態度方可把握其矛盾整體的事實的認可。A·W·施萊格爾提出了嚴肅和詼諧,幻想和求實相互平衡的反諷概念。施萊格爾兄弟和佐格爾等人把“反諷”視為作家在創作中的客觀立場,超然態度和自由態度。
然后是新批評反諷。20世紀上半葉,新批評將反諷視為詩歌的基本原則之一。主要的代表人物是克林斯·布魯克斯。作為反諷理論的闡釋者,他認為 反諷是詩歌的一個重要特征,它存在于任何一個時期的詩包括簡單的抒情詩。布魯克斯認為反諷是由于“語詞受到語境的壓力造成意義扭轉而形成的所言與所指之間的對立的語言現象。”[4]新批評文論對于反諷概念的改造與發展不僅限于文本的語言層面和結構層面,還涉及主題和形而上學層面。正如趙毅衡所總結的那樣“我們可以說新批評把作為語言現象的反諷與作為哲學現象的反諷緊密結合起來,是匯總了自十八世紀以來反諷概念 的整個發展過程,而把它演化成更全面的詩的‘本體性’原則。”[5]
自新批評之后,西方對于反諷的研究并沒有停止。結構主義,神話—原型批評,符號美學,后現代主義等都密切關注反諷。這一時期的反諷研究走出了詩歌的局限。文論家們引入符號學,敘事學視野,從語言編碼等方面看待反諷,使之具有明顯的時代性特征,比如加塞特就認為本質上的反諷是現代小說的基本要素之一。厄內斯特·伯勒吧反諷看作是文學現代性的決定性標志。這一時期代表人物主要有巴爾特,卡勒,厄內斯特·伯勒,伊哈布·哈桑等人。
2.反諷的分類
反諷具有多種多樣的形式,它的分類常因文論家們的角度不同而異。總的來說主要有三類:言語反諷,情景反諷和結構反諷。首先言語反諷又可被成為修辭反諷。言語反諷是語言的表意因素由于語境的壓力而產生的意義的修正,語言在具體運用中不適用標準或一貫的表達方式。從中可以看出反諷者有意反諷運用反諷手法的痕跡明顯,他佯裝賦予言語以某種意義,實則表達相反的意義。
其次是情境反諷。情境反諷(Situational Irony),也叫場景反諷,是一種十分重要的反諷類型。在言語反諷的基礎上,將作品局部的言語反諷擴展到一個個相對獨立、完整的情節與場景中,就構成情境反諷。相對于言語反諷的局部性而言,情境反諷追求一種整體化的效果。情景反諷的觀察者具有清醒的理性意識和文化哲學觀念,他以自己成熟的反諷意識和自我意識去勘察社會歷史人生中存在的多元悖反和荒誕忤逆的現實情景。
D·C·米克在比較言語反諷與情境反諷時提到“言語反諷和情境反諷存在著差別。前者指反諷者本人具有反諷性的那一種;后者指事態或事件被認為具有反諷性的另一種”(DC·米克72)[6]。也就是說,情境反諷的形成要依賴情節、事件、場景的悖謬與荒誕,它通過把反諷對象置于一定的環境或時空背景中,來反映人的生活遭遇和悲劇命運。
再者是結構反諷。作者還可以通過結構反諷來反映作品的雙面意義。在結構反諷中,往往通過敘述者的獨特視角進行敘述,與人們所熟悉的慣常視角進行對照,就構成了反諷。其中典型的就是以兒童的視角展開敘述,其效果與正常視覺不一樣。兒童天真單純,對事物的解釋往往與成人不一樣,反而能起到一針見血的效果。
二、反諷在《競選州長》中的體現
《競選州長》是馬克·吐溫早期的一篇短篇小說。小說主要講了“我”——馬克·吐溫一個正直的獨立黨候選人與民主黨以及共和黨的兩位候選人進行州長競選。馬克·吐溫將美國政治的黑暗以及民主自由的虛偽性和欺騙性刻畫得淋漓盡致。
這篇小說的字里行間透露著反諷意味。反諷無處不在。文中“我”的名字是馬克·吐溫,獨立黨派的紐約州州長競選者。既然本文中的主人公與作者同名,我們不難發現作者所創造的“我”是個正直,聲望好的人,就像文章中“我”的祖母所說的那樣“你生平從未做過一件,一件也沒有”。[7] “我”本身也相當對自己有信心,因為“我總覺得自己較之這兩位先生有一個明顯優勢,那就是我名聲好。”而斯圖爾特·L·約翰先生和約翰·T·霍夫曼先生“顯然最近幾年來以熟悉個各種可恥勾當”。當“我”為自己沾沾自喜有很大勝算的時候,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正好相反。“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中傷和造謠:“我”被政敵冠上了的一連串莫須有罪名。終于“我放棄了競選。我降旗,我投降。我夠不上紐約州州長競選運動所要求的條件,所以我遞上退出競選的聲明而且懷著痛苦的心情簽上我的名字:你忠實的朋友,過去的好人,現在卻成了臭名昭著的偽證犯,蒙大拿小偷,盜竊犯,許久狂,骯臟的賄賂犯和惡心的詐騙犯馬克·吐溫。”一個名聲好的人就這樣在民主黨和共和黨所操控的報紙下成為一個臭名昭著的罪人。“我”的悲慘遭遇與政敵的狂妄行為折射出作者對現實中美國民主的虛偽性和欺騙性的辛辣諷刺和強烈批判。
馬克·吐溫運用諷刺幽默的語言在《競選州長》中向我們充分展現了美國民主的虛偽性和欺騙性。在馬克·吐溫看來諷刺不僅是一種文學手法,更是一種生活態度。他運用幽默詼諧的筆調使作品中充滿了諷刺意味,充分暴露了美國資本主義的種種弊端并且將美國政治的黑暗與虛偽呈現在讀者眼前。反諷的魅力也由此展現在大家眼前。
參考文獻:
[1]柏拉圖,《理想國》[M].解東辭譯.北京:京華出版社,2002.
[2]亞里士多德,亞里士多德全集(第九卷)[M].顏一,崔延強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4.
[3]弗·施勒格爾《雅典娜神殿斷片集》[M].李伯杰譯.三聯書店,1996.
作者簡介:徐麗,鄭州大學外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