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約翰.多恩愛情詩的陌生化效果

[摘要]約翰·多恩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詩人，也是玄學派詩歌的開山鼻祖。但他早期創(chuàng)作的愛情詩卻與其同時代的愛情詩有著非常明顯的差異。本文將以約翰·多恩的三首愛情詩《離別辭：節(jié)哀》，《跳蚤》和《走，去抓一把流星》為依據(jù)，分別分析這三首詩在奇喻、創(chuàng)作風格以及敘述口吻上的陌生化技巧，從而說明多恩愛情詩所體現(xiàn)的陌生化效果。

[關鍵詞]陌生化；奇喻；風格；敘述口吻

約翰·多恩是17世紀玄學派詩歌的杰出代表，但多恩本人卻從未聲稱過自己是玄學派詩人。最早提出玄學這個概念的是約翰·德萊頓（John Dryden），在他評論多恩是寫到“他喜愛弄玄學，不僅在他的諷刺詩中如此，在愛情詩中也是如此。愛情本該言情，它卻用哲學的微妙的思辨，把女性的頭腦弄糊涂了。”

因此他在其同時代以及18、19世紀一直受到非議，特別是受到新古典主義評論家的抨擊。然而到20世紀初，隨著當代文藝理論的發(fā)展，多恩的詩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與推崇。其中著名詩人及評論家T.S.艾略特就對多恩的詩歌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筆者認為約翰·多恩的詩歌在當代能夠重新被認識以及被推崇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詩歌所折射的陌生化藝術。下面將重點介紹陌生化理論以及分析陌生化技巧在約翰·多恩三首愛情詩中的體現(xiàn)。

一、陌生化理論及主張

陌生化理論是俄國形式主義理論的核心概念之一。它最先是由維克托·鮑里索維奇·什克洛夫斯基（Victor Borisovich Shklovsky）提出的。在《作為技巧的藝術中》，什克洛夫斯基首次提到陌生化概念。他指出：“藝術的存在就是為了使人恢復對生活的感知，為了讓人感覺事物，使石頭具有石頭的質的。藝術的目的是引起對事物的感受，而不是提供識別事物的知識。藝術的技法是使事物“不熟悉”，使形式變得困難，加大感知的難度和長度，因為感知過程本身就是審美目的，必須把它延長。藝術是體驗事物藝術性的方式，而事物本身并不重要”什克洛夫斯基實際上是回答了三個問題。第一，什么是藝術的問題。以波潔勃尼亞為代表的大多學者都贊同“藝術即意象思維”的觀點，他們認為藝術就是通過意象來進行思維的方式。但什克洛夫斯基指出，意象從古至今是很少變化的，隨著時代的替換，地點的遷移，形象雖然不斷地被使用但卻沒有變化。什克洛夫斯基進而指出真正的藝術是體驗事物藝術性的方式，藝術的存在就是為了使人能感受到事物，恢復對生活的感覺。第二，藝術的目的是什么的問題。什克洛夫斯基指出如果一件事物我們見過幾次以后，就能開始識別它。然而當它擺在我們面前時，我們雖然知道它但卻沒有感覺了。因此，什克洛夫斯基指出，藝術的目的就是要讓人能感受到事物，而不是僅僅知道事物就行了。第三，藝術的技巧是什么的問題。如上所說，如果對一件事物的感受變的過度習慣化、自動化了，我們將對它變得麻木，沒有感覺。因此我們就得克服這種習慣化自動化，從而保持最事物的感受能力。這樣，藝術的技巧就是要使事物變的陌生，從而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長度，讓我們經(jīng)常見到并習以為常的事物以一種新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這樣人的一生也就不會像托爾斯泰所說的那樣無意識地匆匆度過，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二、約翰·多恩的愛情詩與陌生化

多恩的愛情詩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奇喻的使用以及對理性的重視。他通過使用有時復雜有時粗暴直接的比喻，將感覺與理性融為一體，讓人吃驚之余又深為嘆服。與其同時代其他詩作相比，多恩的詩，特別是愛情詩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充滿了陌生化之美。

1.意象的陌生化——奇喻

奇喻作為一種修辭，始于彼得拉克的愛情詩，其始用在以多恩為代表的玄學派詩歌中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本文所說的奇喻特指玄學派詩人所用的奇思妙喻，是把二個完全不相干的事物加以類比，使用明喻或暗喻的手段互相代換，其特點是把不同的思想、意象、典故跳躍性的糅織在一起。下面將以多恩的愛情詩《離別辭：節(jié)哀》為例，分析說明多恩愛情詩中意象的陌生化效果。

在伊麗莎白時期，抒情詩和十四行詩成為描寫愛情題材的首選，它們通過描寫諸多的自然意象來表達詩人心中的強烈感情，如山巒，小溪，田野等向愛人表達愛慕之情。然而多恩愛情詩中的奇喻使用的意象范圍很廣，不是僅僅局限于自然事物，而是對物理，天體運動等科學知識都有所涉獵。例如在第三節(jié)中，多恩把自己與妻子的分離比喻成天體的震動，把其他人的分別比喻成地震：“地動會帶來災害和驚恐，人們估計它干什么，要怎樣，可是那些天體的震動，雖然大得多，什么也不傷”在這里多恩把天體運動和地震等科學知識應用到比喻中來表達自己與妻子的愛比世俗的愛情更深厚更真摯。在第六節(jié)中，多恩又把和妻子的離別比喻成打造的很薄的金子：“雖說我得走，卻并不變成破裂，而只是向外伸延，像金子打到薄薄的一層。”金子雖然被打造的非常薄，但由于其物理特性，再薄也不會破裂的。他和妻子也像這金子一樣，不管分別得距離有多遠，彼此的感情是不會變的。這里，多恩又將物理知識引入到他的詩歌意象中。在最后三節(jié)中，多恩把自己與妻子的離別又比喻成圓規(guī)的畫圓過程：“你對我就會這樣子，我一生像另外那一腳，得側身打轉；你堅定，我的圓圈才會準，我才會終結在開始的地點。”多恩通過圓規(guī)的畫圓過程向妻子表明自己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妻子堅定腳步，他就一定會回到她身邊。因此在《離別辭：節(jié)哀》中，多恩所選的意象都是別出心裁的，是他人沒想過也沒有用過的。當讀者讀到這些陌生的意象時會感到奇怪甚至迷惑，但細細品味一番過后又會感覺恰當有理，新意倍出。

2.風格的陌生化

愛情詩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風格甜美浪漫，清新自然。然而多恩的愛情詩卻很少有那樣溫柔地贊美女子的美德、價值與可愛之處，反之卻含有嘲笑諷刺的意味。下面將以多恩的愛情詩《跳蚤》為例，說明多恩愛情詩風格的陌生化效果。

跳蚤與愛情豈能有所關聯(lián)？初看題目也許會讓讀者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多恩的技藝所在。詩歌的一開頭，多恩就勸說女主人公要放棄無用的貞操觀與他一起享受美好的愛情，因為他們被同一只跳蚤咬了，這就是她喪失貞操的表現(xiàn)：“看呀，這只跳蚤，叮在這里，你對我的拒絕多么微不足道，它先叮我，現(xiàn)在又叮你，我們的血液在它體內(nèi)溶和”接著到第三節(jié)多恩還諷刺女主人公，責備她的殘忍，因為她殺死了無罪的跳蚤，并且再次勸說女主人公接受他的愛以享受甜美的愛情生活，這對她沒有損失就像殺死跳蚤對她沒有損失一樣：“多么殘忍，你毫無猶豫，用無辜的鮮血染紅自己的指甲，罪不至死啊，它不過吸了你一滴血…接受我的愛，你的名譽不會有絲毫損失，就象跳蚤之死不會讓你的生命有所損失”多恩愛情詩的風格就是這樣，雖然本意是向女子求愛，但他整首詩沒有一處提到女子的可愛之處以及他對她的愛慕之情，反之，他卻責怪女子殺死跳蚤的殘忍以及諷刺她堅守貞操的無用，從而勸服她與他一起享受美好的愛情。以此讓讀者在閱讀時感到突兀奇怪，從而產(chǎn)生一種陌生化效果。

通過以上關于三首詩的意象，風格和敘述方式的分析，可以看出陌生化在約翰·多恩的愛情詩中體現(xiàn)的十分明顯。首先，多恩的愛情詩善于拓展意象范圍，不僅僅局限于自然意象，然是涉獵到科學領域，從而打破人們的自動化感知。其次在寫作風格上，多恩一反傳統(tǒng)的甜美愛情詩歌風格，通過諷刺說理等手法，求愛而不言情，使得人們的習慣思維被打破，產(chǎn)生陌生化效果。最后，在敘述方式上，多恩通過采用祈使、命令等敘述口吻也一反傳統(tǒng)的委婉語氣，讓讀者印象深刻，達到陌生化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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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麗麗，鄭州大學外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