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促進對外經貿發展,是我國進一步融入經濟全球化的重要途徑。未來十年,我國對外經貿關系發展將何去何從?這是一個值得深刻關注的課題。
我國對外經貿轉方式、調結構、促改革的新機遇
把握全球性產業結構調整的新機遇
“十二五”時期,隨著中國勞動力、土地、環境、資源能源等要素成本顯著上升,中國要素驅動階段持續30年的低成本競爭優勢將逐步衰竭,并開始為下一階段的創新驅動奠定物質和技術基礎。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重點,是促進現代農業、現代服務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快速發展。
在這個調整過程中,以輕加工制造業為主的“快集群”即以“短、平、快”,生命周期短,快集聚和擴散的產業集群,開始向重大裝備制造業為主的“大集群”轉換,即大市場、大產業、大規模生產為依托的產業集群和以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為主的“強集群”轉換,后者有更高的創新含量、更明顯的全球集聚和擴散特點。
把握全球性創新競爭的新機遇
在后危機時代,中國生產和貿易結構調整會出現一些新變化。代工模式開始向自主生產模式轉換。—方面是對歐美市場出口遇到了困難,企業開始從代工模式轉向內銷或轉向對新興市場出口,伴隨著這個轉換,開始發展自主研發設計、自主銷售、自主品牌的能力。另—方面,伴隨著成本上升,企業開始從價格競爭戰略轉向差異化競爭戰略,從模仿為主的生產模式向技術創新模式轉換。
企業創新路徑的選擇發生變化。在創新層次上,中國作為大國經濟,既包括國家層面的重大創新體系,如“兩彈一星”;大企業層面的重點創新體系,如大飛機、高鐵;也包括小企業層面的創新體系。由刊、企業創新代表著未來的創新源泉,尤其應加以重視。在創新內容上,既包括技術創新,如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和原始創新,也包括市場創新和管理創新,如集成創新。
把握全球性有效需求不足的新機遇
在擴大內需戰略的引導下,中國統一大市場區將加快形成。中西部地區將取得內需市場半徑相對短的區位優勢,前30年的優質要素從中西部流向東部沿海地區的趨勢將轉變方向,開始出現全球優質要素向中西部地區集聚的新趨勢。東部沿海地區的區位優勢也將轉型升級,形成內需市場與外需市場復合半徑的區位優勢,發展成為統籌內外需的新增長級。
把握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的新機遇
后危機時代,中國對外金融資產再配置的進程將顯著加快,將逐步建立對外金融投資組合、對外直接投資組合和戰略性資源儲備組合的合理結構。
加快推進人民幣區域化,逐步將目前人民幣主要用于邊境貿易、“自由行”和貨幣互換等交易為主的結構,轉換為大宗貿易跨境結算、跨境投資、貿易融資及相關金融服務領域。為此,要審慎推進資本項目開放和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增強中央銀行貨幣政策的相對獨立性,同時,防范和抵御全球金融開放的系統性風險及外部沖擊。
把握低碳經濟發展的新機遇
中國發展低碳經濟有三個著力點:一是發展重視環保并開發運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技術和結構;二是提高能效并實施節能優先戰略;三是開發利用新能源,持續提高新能源在能源消費結構中的比重。
把握全球治理的新機遇
中國要積極參與并推動全球治理結構的改革,包括完善多邊貿易規則體制,改革國際貨幣體系,建立G20框架下的重大問題對話機制,扭轉當前全球貿易投資金融自由化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嚴重失衡狀況,改變全球重要商品和金融的定價機制和協調監管體系等,有著更加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把握全球體制機制變革的新機遇
剛剛結束的五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十二五”規劃的“建議”,把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作為未來發展的主線,提出了調結構、興創新、惠民生、抓“兩型”、重改革、促開放的戰略重點。尤其是在實現我國科學發展的國際方面,下一步能否進一步解放思想,堅持擴大對外開放,加快轉變外經貿發展方式,培育和創造我國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是實現未來政策和增長機制根本轉變的重要組成部分。
未來我國對外經貿關系面對的新挑戰
世界經濟“高增長、低通脹”的階段基本結束
目前,全球經濟復蘇的形勢呈現出“冷熱兩重天”的發展態勢。一方面,美國、日本、歐洲經濟復蘇乏力,世界主要國家過于依靠擴大出口和新一輪量化寬松來刺激經濟復蘇和增長,從而加劇了新一輪泡沫經濟、全球輸入型通脹和全球經濟金融動蕩的風險。另一方面,這場金融危機后,世界主要國家的長期經濟增長的趨勢線,即潛在GDP增長水平都有顯著的下調。如美國潛在GDP水平有可能從3.5%~4%下調到2.5%~3%,這意味著美、日、歐等世界主要國家的長期經濟增長將減速。
全球需求萎縮和長期潛在GDP水平下降,導致我國經濟發展的外部環境更加復雜。未來我國對外經貿關系發展,將面對全球外需增長減速、貿易摩擦加劇、熱錢涌入和輸入型通脹、美元不穩定性波動等外部沖擊風險。
貿易摩擦呈現上升趨勢
我國向來是貿易保護主義最大受害國,是遭受“兩反一保”最多的國家。2010年1~8月,共有17個國家(地區)對中國發起79起貿易救濟調查(其中反傾銷50起,反補貼9起,保障措施13起,特保7起),涉案總額約100.35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16.2%和121.2%。最近,美國眾議院籌款委員會通過決議,指責中國政府人為壓低人民幣匯率使中國出口產品獲得不正當競爭優勢,提出要通過征收反傾銷稅和反補貼稅等方式實施所謂的“貿易救濟”。雖然因人民幣匯率問題引發的中美貿易爭端演變為全面貿易戰的可能性不大,但其影響不可低估。
我國國際收入趨于平衡的壓力越來越大
當前,我國國際收支結構調整的壓力越來越大。首先,我國長期持續的經常項目順差造成實際資源長期凈流出。不僅使能源資源及環境的承載能力已達極限,而且由于凈出口增長與國民福利和生活品質提高不同步,其負面效應日益顯現。其次,長期偏重于“鼓勵資本流入、限制資本流出”影響經濟福利增進。在中國對外金融資產中,對外直接投資的比重大致在6%左右,外匯儲備資產的比重近70%,資產凈收益率很低;而在對外金融負債中,外商直接投資的比重約60%,資產凈收益平均高達20%以上。對外資的過度依賴已影響到本地市場經濟因素的發育和成長。再次,國家外匯資源轉化為央行外匯儲備資產造成國民福利凈損失。我們的一項研究成果表明(2007),中國外匯儲備的合理規模應保持在6000~8000億美元左右,多余的部分應逐步從央行資產負債表中剝離出來,按照“藏匯于民”的原則多元化管理和運用,除用于金融投資組合之外,更多地用于支持國內企業“走出去”對外直接投資,加大戰略性資源儲備及關鍵技術設備的成套進口,促進國內結構調整等。最后,我國國際收支結構調整中的潛在風險值得重視,尤其在未來的5~10年內,要重視加工貿易順差可能出現的拐點變化;重視從低成本競爭優勢到新競爭優勢轉型可能出現的停滯期;重視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快速增長與外商直接投資的低速增長并存,將顯著減少資本和金融項目順差的主要來源;重視短期資本流動的風險將增大;重視資本項目開放,匯率更富彈性和靈活性,人民幣區域化進程加快等可能增大金融風險。
中國低成本競爭優勢正發生轉變
預計在未來十年里,中國農村剩余勞動力將基本轉移完畢。當中國低成本的要素稟賦優勢發生變化時,加工貿易的對外轉移將成為趨勢,從而帶動加工貿易順差的大幅度下降。其次,我國勞動力、土地、資源、環境等要素成本正在快速持續上升。上海、浙江、江蘇2010年的最低工資標準比2006年分別上升了49.33%、60%~65%、27%~29%。再次,國外承接低成本工序的轉移地正逐漸成熟。如印度的勞動力資源更年輕,人均收入更低,絕對人數更多,很有可能成為全球低成本勞動力的新供給地。中印之間差距主要表現在制造業率和基礎設施條件上,但隨著外資大量進入印度基礎設施領域,這個差距在迅速縮小。
我國從模仿到自主創新的轉變面臨挑戰
我們的一項研究發現,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中只有7.1%的企業有研發支出,從每年申請的發明專利分布情況看,我國規模以上企業的自主創新的技術能力很薄弱。研究表明,研發全球化主要集中在美日歐“大三角”,科技含量與國際化成反比關系。
我們目前從模仿到自主創新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一是引進后的消化吸收再創新的投入嚴重不足;二是國內市場競爭不充分,很容易產生技術對外依賴或結構路徑依賴;三是對與目前發展階段相符合的先進適用技術的研發和創新重視不夠。這要處理好國家層面的重大技術創新和攻關項目的發展;大企業層面的重點技術創新和攻關項目的發展;小企業層面的先進適用技術創新的發展,如何協調包容,探索開放競爭、要素創造、自主創新、全球合作的新模式。
培育參與國際經濟合作與競爭的新優勢
建立中國與世界互利共贏的發展模式長期以來,我們一直非常重視“獎出限入”,但在一個相互依存的“全球村”里,我們出口越多,進口越少,摩擦就越多。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實施擴大內需戰略,擴大消費和進口,這將從戰略和全局上確保實現我們與貿易伙伴的互利共贏格局。
實現技術含量、增值能力、人力資本從低端到中高端的轉變在未來10年內,我國低成本優勢將告一段落,我們必須要解決未來的競爭新優勢,應該從代工模式轉變到自主生產模式,從價格競爭模式轉變到差異化競爭模式,從模仿轉變到技術創新、市場創新、管理和組織創新模式上來。
從經濟大國轉變成開放大國 在理論上,一個開放大國是價格的決定者,而不是價格的追隨者;是國際規則制定和修改的決定者,而不是規則的接受者;是國際責任的承擔者或逆周期調節者,而不是責任推卸者或順周期參與者。中國現在在很多領域都是個大塊頭,但在價格、游戲規則、責任擔當等方面,依然是一個追隨者。中國要取得定價權,必須要透徹地了解各行業的國際游戲規則、市場規律、商業聯系,成長是時間和經驗積累的結果,而不是拔苗助長。
建立我國區域生產和貿易體系 首先,本著“先易后難”的原則,分步驟建設我國“五環”區域合作體系,即以CEPA和ECFT為依托,進一步推動兩岸四地之間的經貿融合;以“10+1”為契機,不斷深化東盟與中國的區域經濟一體化;以中日韓合作為前提,推進東盟與中日韓的區域合作;以泛東亞合作為基礎,形成“10+6”的區域合作框架;以跨洲合作為方向,構建亞太共同體。
構建支撐“走出去”的三個體系一是金融支撐體系,包括對外金融資產再配置、外匯儲備資產多元化管理和使用,人民幣區域化。二是生產支撐體系,包括建立貿易、投資、貨幣、銀行、生產、物流、分銷、研發等環節的區域化布局,形成我國的區域生產網絡體系。三是文化支撐體系,包括尊重多元文化和價值取向,尊重國家主權,尊重不同發展模式并存,“求同存異”。
探索“共享發展”的南南合作新模式在擴大對新興市場投資和貿易的同時,要重視增加當地的就業和稅收。其次,探索與低收入國家和地區共同發展低碳經濟,形成低碳的生活和生產方式,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新路徑。再次,共建各類境外開發區,形成帶動當地經濟發展的新增長級。第四,實踐發展援助、商業化開發與本地能力發展相結合的新模式。
編輯 徐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