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機會公平問題一直都是收入分配領域研究的重點。大量的國外相關研究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測度標準:代際收入流動,其大小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一個社會的機會平等狀況。在我國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的今天,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是非常有意義的。
關鍵詞:代際收入流動;機會平等;收入分配
中圖分類號:F24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05-0001-03
引言
在中國古代民諺中就有“虎父無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等,到了現代,甚至有“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這樣的觀點。雖然這些民諺只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經驗判斷,但它們也能在某種程度上說明家庭背景、社會地位對子女未來的收入、地位影響是非常巨大的。而如果用經濟學語言來描述這種代際之間的變換,就是代際流動。
代際流動研究最開始包括代際之間的城市—農村流動、代際職業流動、代際教育流動以及代際收入流動研究等。20世紀90年代以前,國外對代際流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代際職業流動上。而收入作為社會成員擁有的一種重要的經濟資源,不只是被職業所反映,因此,之后的研究焦點逐漸轉移到代際的收入流動上來,它指子女收入對他們父母收入的依賴程度。較大的代際收入流動程度可以被理解成為一個社會較大的公平程度或機會平等。在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的今天,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是非常有意義的。
一、代際收入流動的測度
(一)代際收入流動測度的方法和問題
代際收入分配狀況是社會平等問題的一個重要方面。社會學家研究代際之間的收入聯系要比經濟學家早些,1877年Gilton就做過跨代的個人特征回歸分析。經濟學家中較早關注收入代際流動的有Atkinson and Maynard (1978), 他們用相關系數來衡量代際收入流動性,指出英格蘭約可郡307對父子收入的相關系數為0.17。之后Atkinson(1981)歸納了兩種常用的衡量收入代際流動性的方法:一種是基于對數收入模型的回歸方法;另一種是轉換矩陣的方法對代際收入彈性進行估計。代際收入彈性越大,社會的代際收入流動程度越大,反映一個社會機會平等程度越高。
現今對代際收入彈性的計量大多是建立在基于對數收入模型回歸的基礎上,運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工具變量回歸法(IV)和雙取樣二階最小二乘法(TS2SLS)等方法。Ng、Shen and Ho(2008)歸納了迄今為止研究者們提出的一些由于樣本數據問題而產生的估計偏差問題:(1)一些研究只采用較短(比如一年 )的收入區間數據,這樣估計出的數據是偏小的。(2)所采用樣本數據的年齡段不同,根據生命周期假說,當收入數據取自生命周期的中年階段時,更能反映他們的持久收入。(3)對β值的估計依賴,使用父親的收入還是家庭的收入數據,使用單個父親的收入代表家庭收入會使其被低估。
(二)各國代際收入流動的測度及對比研究
早期對美國的研究結論都指出美國的代際收入彈性在0.2左右。而Solon(1992)在其經典之作中通過建立回歸模型分析在控制了年齡等因素后父代收入對子代收入的影響,他指出“由于樣本偏差和變量偏差,實際的彈性至少是0.4或更高”。Mazumder(2005)重新估計了美國的代際收入彈性,他認為Solon(1992)對美國父子代際收入彈性估計值為0.4或以上,這一結論低估了代際收入彈性的30%左右。另外,對英國的研究指出,英國的代際收入彈性系數在0.6左右(Grawe,2004)。
而對歐洲其他發達國家的相關研究指出,芬蘭、瑞典、挪威這些北歐國家的代際收入彈性系數大概為0.2左右(見表1)。事實上,早在2002年,Solon就已通過對比各國已有的收入代際流動的研究結論,發現大部分有關美國和英國收入代際流動狀況研究所計算出的代際彈性系數均在0.4以上,而大部分有關北歐國家和加拿大收入代際流動狀況研究所計算出的代際彈性系數均在0.3以下。目前,較一致的結論是,美國和英國的代際收入流動程度與加拿大及北歐國家相比是較低的。
對發展中國家相關研究得出的代際收入流動程度見表2。以南非和巴西為例,這兩個國家一向被人們認為是不平等程度高且流動性小的國家。Hertz (2001)指出南非的代際收入流動彈性系數是0.609;Dunn(2007)采用雙變量工具變量法,得出巴西的代際收入彈性系數是0.69,而如果采用最小二乘法,得出的數值為0.53。
在這些研究的基礎上,一些學者們對各國的代際收入流動性進行了對比研究。Ng、Ho and Shen(2008)比較了新加坡和美國的代際收入流動,其估計的代際收入彈性系數基本上相同,美國的是0.47,新加坡的是0.45。參考Grawe (2004)對厄瓜多爾、尼泊爾、巴基斯坦和秘魯的研究,新加坡的代際收入流動程度比尼泊爾和巴基斯坦的要差,而比厄瓜多爾的要好,比加拿大和北歐國家的要差。
另外,一些經濟學家研究了一國一個時間段的代際收入流動趨勢(Chadwick,2002;Hertz,2005;Lee and Solon,2006)。現今對這方面的研究有一定的難度,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主要因為這類研究有著更大的數據需求,而由于選取樣本區間、樣本對象以及研究方法等的差異,即使是對一國同一時期的研究也常會得出不一致的結論。
二、代際收入流動的影響機制
上述關于各國代際流動性程度的研究為洞察代際流動內部機制打下了基礎。代際流動機制以至于一國政策和代際收入流動的互動可以說是代際收入流動研究的最終落腳點,現在對這方面的研究主要是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的:人力資本投資、選型交配、天賦遺傳。
(一)人力資本投資
早在1976年,Becker and Tomes就指出,在貧困的父輩中,當貧困的家庭不能籌集到資金來完成對其子女的教育投資時,這種隔代收入的相關性將會更高。現在越來越多的文獻結論指出,人力資本投資是影響代際收入流動的重要因素,父母對下一代的教育投入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其成人后的收入。另外,一個國家的教育體制、政策,也會通過影響人們人力資本的獲得而影響該國的代際收入流動。
Restuccia and Urrutia (2004)發現,代際收入延續性主要是由父母對孩子的初級和中級教育投資所驅動的。因此,他們指出,一國以增加處于不利家庭背景個人早期教育的獲得為政策目標會增加中后期教育投資的回報率,并使收入流動性的增加。另外,一國的教育機制、政策改革也會影響代際收入流動。Dustmann(2004)指出,德國較高的代際收入關聯至少有一部分是因為德國的教育體制的原因。此外,一些學者對各國教育改革前后的情況進行對比研究。Meghir and Palme (2004)指出,瑞典的全面教育改革對那些有著很強能力而父母受教育程度低的學生的教育和收入都有著很大的影響。Pekkarinen and Pekkala(2006)研究了芬蘭1972—1977年普及中學教育改革的前后情況,指出這次改革減少了代際收入關聯的20%。
此外,對發展中國家的研究也驗證了教育對代際收入流動的促進作用。Berg and Yu(2007)發現,南非在1970—2001年期間的代際流動情況得到了較大的改善,較大一部分原因是南非兒童有了更多的機會獲得教育。Ferreira and Veloso (2006)也指出,巴西在過去40年中,窮人獲得更多基礎教育機會,那些受教育程度低的父親的兒子就會得到受教育程度和收入的改善;另外,大學教育的分數限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富人兒子的受教育程度;同時,學費的降低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予窮人家庭孩子更多受教育機會。這都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巴西不平等程度的改善。
(二)遺傳天賦
在心理學上,遺傳天賦如何影響一個人的IQ已經被廣泛研究。愛迪生的名言——天才是99%的汗水加上1%的靈感,畢竟只是激勵大家付出更多努力的勵志語句。事實上,心理學上一致認為遺傳天賦能在很大程度上解釋IQ的差異(Plomin and Petrill,1997)。20世紀末以來,隨著基因學說的發展,學者們開始研究遺傳天賦在代際收入流動中所起的作用。他們主要是通過采用兩個樣本:親生父親-孩子,非親生父親-孩子,分別對這兩個樣本的代際收入彈性進行測量,以此來顯示出遺傳天賦對代際收入的影響。
Bjrklund et al.(2006)估計了被收養孩子受教育年限的回歸方程式,其對親生父母的天賦和培育依賴的估計回歸系數分別是0.101和0.094,而對養父母的估計系數分別為0.021和0.094。2007年,他們繼而將分析擴大到成長在六種(親生父母家庭、單親母親家庭、親生母親和繼父家庭、單親父親家庭、親生父親和繼母家庭、繼父和繼母家庭)不同家庭環境中的孩子,進一步探索了代際流動的機制。結論指出,不管是出生前的遺傳因素還是出生后的培育,都對代際流動有顯著的影響。
此外,Sacerdote (2007)采用了一個特殊的被收養的分組人口數據(出生于韓國而在美國被收養,且地點是近似隨機的),他發現,被收養兒童的受教育程度和他們的養母之間存在正相卻較小的聯系,而同樣的一個母親和她親生孩子之間卻有著相當大的聯系;被觀察的家庭特征能解釋孩子成人后家庭收入的11%,遺傳天賦能解釋其33%。Liu、Zeng(2007)的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
(三)選型交配
選型交配指的是在談婚論嫁過程中的任何非隨機配對。在經濟學的文獻里,選型交配的研究則主要集中配偶雙方在教育的獲得和收入方面,即一個人傾向于與自己和父母有相似收入、教育程度和地位的人結婚。比如Kremer (1997)指出,在美國,配偶雙方在受教育程度上的相關程度達到了0.6。
成人的經濟地位,不僅取決于個人收入,還取決于配偶的收入。研究發現,選型交配對男性和女性的代際收入流動同等重要。Chadwick and Solon(2002)發現,女兒家庭的收入對她父母收入的彈性與配偶對父母收入的彈性是大致相等的。而且,他們發現丈夫和妻子的個人收入與他們各自父母的收入以及配偶父母的收入有著很強且相等的相關性。Blanden (2005a)對英國的研究指出,配偶的收入和父母的收入之間的關系很大,甚至要比自己和父母的收入之間的聯系更大,且與男性相比,選型交配對女性的代際流動延續性更加重要。Blanden(2005c)又通過使用加拿大的數據進一步驗證了這一點。
另一些研究指出,家庭勞動供給選擇能減輕選型交配對家庭收入不平等的影響,選型交配和家庭勞動供給的結合減輕了已婚女性自己的收入和他們父母收入之間的聯系,進而減輕了選型交配對代際收入流動的影響。Eriksson and Naylor et al.(2007)比較了丹麥、芬蘭、挪威、英國和美國已婚男性和女性的代際收入流動。他們指出,已婚女性的代際收入流動性比男性大。如果已婚女性的丈夫來自于一個富有的家庭背景,那么她就會降低勞動供給。這樣,已婚女性自己的收入和他們父母收入以及配偶父母收入關系的弱化是由于選型交配和勞動供給反應共同作用的結果。
(四)其他機制
除了以上三個主要方面外,還有一些經濟學家從其他角度,比如家庭規模、出生次序(Lena Lindahl,2002)、性別、種族(Hertz,2004)以及經濟增長(Levine and Jellema,2007)等來分析代際收入流動的機制。雖然其中有些并沒有得出明晰的結論,但這些文獻也給逐漸增多的關于代際流動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
三、結論和展望
代際的收入流動性可以判斷代際之間的機會平等狀況,對它的相關研究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除了上述的一些研究方向以外,今后對代際收入流動的研究,還可能將從以下幾方面展開:
1.就收入而言,目前的研究往往集中在工資部分,但隨著金融業的發展,人們資產組合方式日益多元化,代際收入流動的研究應該擴大“收入”的范圍;
2.隨著女性工作參與率的增高,應該適當增加對女性樣本的相關研究;
3.進一步揭開代際收入流動傳導機制的“黑匣子”。
參考文獻:
[1] Atkinson, Anthony B.,A.K. Maynard(1978),“Evidence on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Mobility in Britain”, Economic Letters[J].I,183-388.
[2] Becker, G .S. , N. Tomes(1986),“Human Capital and the Rise and Fall of Families.”Journal of Labor Economics 4(3):1-39.
[3] Dunn, C. (2007), “The 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Lifetime Earnings: Evidence from Brazil”, Berkeley Electronic Journal of Economic Analysis and Policy (Contributions), 7:2.
[4] Solon, G. (1992),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Mobi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82(3):393-408.
Research on the liquidity of the foreign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Review and outlook
Zhu Quan,WU Di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0,China)
Abstract: Opportunity fair and have income distribution of key areas of research. a lot of foreign countries relevant research related to put forward a very importantmeasurement standard :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inflow and its size in part reflecting the chance of a social equality. in our country is widening the gap between rich and poor, on the question is very meaningful.
Key words: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flow; opportunity fair; income distrib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