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云
(蘇州大學商學院,江蘇蘇州 215021)*
內部控制質量、信用模式與企業價值
——基于深市A股上市公司的實證分析
于海云
(蘇州大學商學院,江蘇蘇州 215021)*
內部控制和企業價值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內部控制是否有效及效率高低影響著企業的價值。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企業有動機通過自愿性信息披露向市場傳遞企業價值較高的信號,由于信號傳遞作用,企業更容易獲得較低成本的商業信用和銀行信用借款,提升了企業價值,而內部控制質量低的企業沒有動機進行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從而不得不付出較高的債務融資成本,降低了企業價值。
內部控制質量;信用模式;企業價值
對于追求價值最大化的現代企業來說,內部控制在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內部控制質量高低將直接影響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的實現。在高度發達的市場經濟社會中,一個企業的信譽越好,所能利用的企業信用越廣泛,其資金周轉越靈活,企業贏利的機會也就越多,企業在困境中的回旋余地就越大,企業價值就越大。由此可見,內部控制和企業價值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內部控制是否有效及效率高低直接影響著企業價值,如何通過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提升企業價值將會成為一項有意義的研究課題。以往關于內部控制對企業價值影響方面的實證研究很少,并且都是以委托代理理論和價值管理理論來分析內部控制與企業價值的關系,基于此,本文試圖就內部控制影響企業價值的經濟原理做嘗試性的研究和探討,運用實證研究方法,考察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根據交易成本理論和信號傳遞理論,從企業自愿披露內部控制質量的角度,研究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高低對企業信用模式選擇的影響,即內部控制質量的不同如何影響該企業信用模式的選擇,并最終影響了企業價值,從而引起企業管理層對內部控制問題的重視,促進我國內部控制制度的發展。
內部控制是現代企業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內部控制制度設計是否合理、制度執行是否有效將直接影響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的實現。國內外學者對于內部控制質量和企業價值相關性的研究主要沿著內部控制質量的經濟后果展開。
Willis(2000)認為公司可以在內部控制報告中與現有的和潛在的股東討論公司實施的戰略和公司采用的政策,從而使他們確信公司處于有效的控制之下,公司提供內部控制報告是良好的公司治理實踐,從而證明內部控制報告有利于增加企業價值,并且證明了良好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股價有正相關性[1]。Jeffrey T.Doyle等(2006)使用了2002年8月~2005年11月至少披露了一個重大內控缺陷的705家公司,檢驗了應計質量和內部控制的關系,發現這些內控缺陷與較差的應計質量相關,而較差的應計質量降低了公司價值[2]。Hammersley等(2007)檢驗了股票價格對管理者披露的內部控制缺陷特性(如嚴肅性、管理者對內部控制效果的結論、審計能力、披露的模糊性等缺陷)及其他重要公告的反應,發現這些內部控制缺陷降低了企業價值[3]。
林鐘高(2006)通過實證研究分析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是如何影響公司價值的,發現公司價值與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呈正相關[4]。林鐘高、鄭軍和王書珍(2007)通過構建涵蓋COSO框架下的控制環境、風險評估、控制手段、信息與溝通及監督五個主要方面的中國上市企業內部控制綜合評價指數,并通過實證數據檢驗發現我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的建立和完善確實對企業價值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5]。楊德明、王春麗和王兵(2009)利用A股上市公司2007年度相關數據進行的實證檢驗分析發現:內部控制質量越高,更容易收到清潔的審計意見,說明清潔的審計意見更能夠向投資者傳遞企業價值高的信號[6]。楊德明、林斌和王彥超(2009)的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有助于抑制大股東資金占用,從而提高企業價值,尤其是對于審計市場尚不太成熟、審計質量普遍不太高的資本市場,內部控制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更為明顯[7]。后來,楊德明、王春麗和王兵(2009)又以2007~2008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了內部控制對代理成本的影響,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有助于抑制大股東與中小股東的代理成本,降低經理人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成本,從而提高企業價值[8]。楊玉鳳、王火欣和曹瓊(2010)以2008年6月財政部會同證監會、審計署、銀監會、保監會頒發的《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為依據,設計了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質量的評價指標體系,構建了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ICIDI),并對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和代理成本之間的相關性進行了檢驗,結果表明,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與顯性代理成本呈不顯著負相關關系,與隱性代理成本變量總資產周轉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與作為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可觀測的財務績效變量ROA和ROE均顯著正相關,即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對顯性代理成本抑制作用不顯著,對隱性代理成本有明顯抑制作用,對顯性代理成本和隱性代理成本具有綜合抑制作用,代理成本降低能夠提高企業價值[9]。
綜上可以看出,內部控制質量與企業價值管理是近幾年研究應用的熱點,因為價值管理理論有其自身的優勢,并伴隨著人類社會經濟環境的發展變化其內涵逐步得到完善和豐富,企業價值管理在各個方面和領域的應用以及創新得到了極大發展,基于企業價值管理的內部控制研究是內部控制研究的方向。國內外關于內部控制與企業價值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理論研究和實證研究都得出內部控制具有價值創造功能,內部控制對企業價值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但現有文獻都是以委托代理理論和價值管理理論來分析內部控制與企業價值的關系,而內部控制質量、信用模式與企業價值的關系,目前尚無研究成果問世。本文就內部控制質量對企業信用模式選擇以及對企業價值的影響進行研究。
根據信號傳遞理論,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企業有動機通過內部控制自愿性信息披露來向市場傳遞企業價值高的信號,本文將內部控制報告的自愿披露行為看作是向利益相關者傳遞企業高質量內部控制的一個信號機制,主要原因:第一,在自愿披露的環境下,內部控制相對薄弱的公司通常沒有動機披露內部控制報告[10];第二,內部控制報告的披露將導致不菲的成本,包括公司管理層的內部控制評估成本以及注冊會計師的內部控制報告鑒證成本,因而內部控制報告自愿披露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不容易被模仿。此外,上交所和深交所發布的《年報通知》對于注冊會計師核實評價責任的明確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上市公司與注冊會計師在隱瞞內部控制重大缺陷方面實施合謀的可能性[11]。因為企業自愿披露內部控制信息是向市場傳遞內部控制質量好的信號,所以,內部控制質量信息的自愿披露程度越高,公司的價值也就越高。因此,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上市公司管理層有動力選擇自愿性披露來向投資者傳遞公司真實業績、內在價值、核心能力與預期收益的信號,向外界傳遞有關公司質量高的信息,外部使用者可以據此推斷出自愿披露內部控制信息企業的質量,來做出正確的投資或者信貸決策。這樣,高質量企業通過傳遞信號將其與那些低質量企業區別開來,市場也會做出積極的反應,這些公司的股票價格將會上漲,從而公司的融資能力將會提高,資本成本也會降低,企業的價值最終得以提升。那些業績較差、內部控制質量低的公司則不會有動力進行自愿披露表明企業真相,由于資本市場的競爭性使得競爭中的任何一方的沉默都會被認為是在隱瞞不利消息,因此,那些不披露的企業就被認為是質量低的企業,其股價將會下降,企業價值下降。
內部控制質量影響企業交易費用(這里主要指債務融資成本)的載體同樣是關于內部控制質量自愿性信息披露的程度。根據交易費用理論,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潛在債權人的信任,容易以較低的成本獲得資金,從而降低交易費用,進而提升企業價值。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企業越有動機進行自愿性信息披露,以獲取各利益相關者的信任,企業的社會表現也會隨之而提高,如提高籌集資金的能力,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提升企業的價值。因為在內部控制質量信息的外部使用者之中,包括企業的上下游客戶及銀行。由于企業與這些上下游客戶之間經常發生業務往來,業務結算方式也很多。對于內部控制質量高的公司通過自愿披露內部控制信息的方式向上下游客戶傳遞企業高質量的信息,從而傳遞企業盈利能力和償債能力強的信息,上下游客戶根據傳遞的信息作出業務結算方式的選擇,更多的給予企業低成本甚至零成本的商業信用模式。而銀行作為重要的外部信息使用者,更注重企業的盈利能力和償債能力,但是企業財務報告信息必須要加上高質量內部控制信息才能增加可信度,因此,自愿披露內部控制信息的企業就向銀行傳遞了企業質量高的信號,銀行更愿意對質量高的優質客戶提供信用貸款,從而降低了企業的信貸融資成本。對于那些沒有對內部控制信息進行披露的企業來說,由于不對稱信息的存在,上下游客戶和信貸者將會要求更高的風險補償,導致企業籌資活動的困難和債務資本成本的上升,降低了企業價值。具體表現為: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企業在經營活動中較多的使用應付賬款等低成本的商業信用模式和較少的使用預付賬款等較高成本的商業信用模式,在向銀行的借款活動中較多的使用信用借款等較低成本的銀行信用模式。
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在控制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該企業在經營活動中較多使用應付賬款和較少使用預付賬款等商業信用模式。
假設2:在控制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該企業在借款活動中較多使用信用借款等較低成本的銀行信用模式。
假設3:在控制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企業越可能選擇較低成本的信用模式,市場會給予更高的評價,公司價值越高。
根據2008年《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及應用指引,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主要分為強制性披露和自愿性披露,自愿披露主要包括出具內部控制自我評估報告和聘請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內控自我評價報告。在收集數據時,發現2009年7月1日以后滬深股市上市公司絕大多數出具了內部控制自我評估報告,只是大多數沒有經過審計機構的審核和檢驗,其可信度值得懷疑,而出具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控制鑒證報告的公司較少。由于滬市與深市對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的具體要求不同,深市上市公司對于內部控制自愿披露情況明顯好于滬市上市公司。因此,本文剔除了滬市上市公司,僅將深市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搜集了2008年5月22日~2009年12月31期間披露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部分公司同時提交了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控制鑒證報告)的710家深市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并按照下列條件進行篩選:(1)由于金融類上市公司數據與其他上市公司不具有可比性,所以剔除了4家金融類上市公司;(2)考慮到發生財務危機公司的特殊性,剔除了74家ST、PT類上市公司和1家退市公司;(3)考慮到極端值對研究結果可能造成的不利影響,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或小于0的公司以及成長性小于-50%或大于2的6家公司;(4)剔除數據缺失和因分母為零導致數據異常以及無法找到相關資料的50個樣本,由筆者手工搜集并經過以上處理,最后共獲得有效樣本數575家。本文的數據來源:內部控制報告自愿披露數據取自深圳證券交易所網站,2009年年度財務數據來自CCER數據庫。
在使用描述性統計基礎之上,構建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為驗證假設1和假設2,建立如下模型(模型1和2):

上述模型中,被解釋變量為 B usiCM 和B ankCM,其中B usiCM代表企業商業購銷活動中商業信用模式選擇,用“(應付賬款-預付賬款)/總負債”變量替代,指標值越高,表明企業較多地使用了成本相對較低的商業信用模式。B ankCM代表企業向銀行借款活動中銀行信用模式選擇,用“信用借款/總負債”變量替代,指標值越高,表明企業較多地使用了成本相對較低的銀行信用借款模式①。解釋變量為內部控制質量,用 ICQ替代,本文將內部控制質量 ICQ設為啞變量,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高則取1,否則為0。以是否自愿聘請審計機構對企業自我評估報告進行核實并提供評價意見,作為對內部控制質量高低的界定。即只要公司董事會披露審計機構對自我評估報告的核實評價意見,則認為是內部控制質量高的企業。借鑒以往研究成果,本文選擇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企業規模(L nSize):通過上市公司的總資產來衡量,選取總資產自然對數作為企業規模變量;償債風險(L iab):資本結構=總負債/總資產,資產負債率越高,償債風險越高;盈利能力(ROA):資產凈利率=凈利潤/總資產;營運能力(Commodi):存貨周轉率=主營業務成本/平均存貨;發展能力(Operatpg):營業利潤增長率=(本期營業利潤-上期營業利潤)/上期營業利潤;是否同時在境外上市(Oversea):啞變量,同時在境外上市為1,否則為0;最終控制人的性質(Holder):最終控制人為國家設為0,企業持股或管理層及職工持股為1;公司所在地區經濟發達程度(A rea):啞變量,公司位于經濟較不發達地區為0,位于經濟發達地區為1。筆者按照2009年人均 GD P貢獻值,將全國省份劃分兩大區域:較發達地區為:北京、天津、河北、山西、遼寧、吉林、黑龍江、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東18省上市公司賦值為1,較不發達地區為重慶、四川、陜西、內蒙古、廣西、海南、貴州、云南、西藏、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13省賦值為0。
為了驗證假設3,構建模型3:

借鑒以往研究成果,本文采用托賓Q值作為衡量公司價值的近似替代指標,計算公式為: Tobin’sQ=公司市場價值/總資產的重置成本= (年末流通股市值+非流通股份價值+長期負債合計+短期負債合計)/年末總資產,其中:非流通股份價值=每股凈資產×非流通股份數。為了克服線性模型存在的完全線性補償問題,并提高模型的分類判別能力,引入了交叉項(BusiCM+BankCM) ×ICQ。
將全部樣本的主要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從表1可以看出,575家樣本公司的總負債中,5.4%的債務屬于商業信用,26.4%屬于銀行的信用借款,托賓Q值平均為2.322,有59.8%的上市公司選擇聘請審計機構對內部控制自我評估報告進行審核和鑒證,向市場傳遞企業價值高的信號,平均資產凈利率為4.2%,平均存貨周轉率為14.216%,大約25天周轉一次,但是營業利潤增長率為負值,說明整體發展能力欠佳,主要由于2008年金融危機導致2009年營業利潤普遍下滑的緣故。平均有5.4%的上市公司同時在境外上市, 48.3%的企業為非國家控股,98.3%的企業年報審計意見類型為標準無保留意見,81.6%的企業分布在經濟較發達地區。除了償債能力指標變量(資產負債率)均值不顯著外,其他變量均值都顯著異于0。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各變量的相關性分析系數如表2所示。企業資產規模、償債能力、盈利能力、發展能力、在境外上市、審計意見類型和企業的區域位置都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呈正相關關系,而企業營運能力和最終控制人類型與內部控制質量負相關,除了營運能力指標變量與預期符號相反外,其他變量符號均與前面的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一致。上述模型涉及到的各自變量之間相關系數絕對值最大為0.409,沒有超過0.5,因此,上述模型各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多重共線性問題,只呈現一種弱相關關系,上述各變量可以放入同一個模型進行回歸分析。

表2 各變量Pearson相關性檢驗系數
首先對模型(1)、(2)進行White異方差檢驗,發現存在異方差現象,采取加權最小二乘法(WLS)消除異方差②,獲得回歸結果如表3和表4所示,多元回歸分析檢驗多重共線性的方差膨脹因子VIF值遠低于10,容忍度 Tolerance遠大于0.1③,進一步說明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證明了本文所建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且各回歸方程的DW值均在2附近,說明基本不存在自相關問題。

表3 模型(1)和(2)回歸結果
從模型(1)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應付賬款-預付賬款)/總負債]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呈顯著正相關關系,同時預付賬款/總資產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呈顯著負相關關系,從而證明了假設1。說明企業內部控制自愿披露程度越高,向上下游客戶傳遞了企業價值越高的信號,該企業在經營活動中就能較多的使用應付賬款和較少的使用預付賬款等商業信用模式。從商業信用規模與控制變量的關系來看,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與商業信用規模在1%的水平下顯著負相關,說明企業的償債風險越高,企業的客戶愿意為其提供的商業信用額度越低。商業信用規模與企業是否同時在海外上市在5%的水平下顯著正相關,由于境外證券監管機構對于上市公司的監管比國內嚴格,所以同時在境外上市的公司就向客戶企業傳遞了內部控制質量高和企業價值高的信號,從而獲得了更多的商業信用額度。并且經濟發達地區的企業商業信用規模與該地區經濟發展程度在5%的水平下顯著正相關,可能經濟發達地區企業之間交易頻繁,博弈次數較多,大大緩解了信息不對稱程度,所以企業的商業信用規模明顯高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的企業。從模型(2)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信用借款/總負債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企業內部控制自愿披露程度越高,向銀行傳遞了企業價值越高的信號,該企業在借款活動中就能夠獲得較多的信用借款等較低成本的銀行信用額度,從而證明了假設2。從企業信用借款規模與控制變量的關系來看,企業獲得的銀行信貸規模與企業的規模在1%水平下顯著正相關,說明銀行更愿意提供信用貸款給大企業,可能由于大企業的資產規模大,不容易倒閉,具有更高的償債能力。企業信用借款規模與企業的資產負債率成顯著正相關關系,可能是由于企業信用借款規模和資產負債比率之間本身就是互為循環因果關系導致的。企業信用借款規模與企業的盈利能力負相關,這與本文的理論分析和預期符號相反。與企業是否為非國有企業顯著負相關,即最終控制人為國家的企業更容易獲得銀行的信用貸款,這說明政府信用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國有企業的信用,意味著政府對于國有企業貸款的信用擔保,從而也說明了前面企業信用借款規模與企業盈利能力負相關的原因。此外,企業信用借款規模與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審計意見類型顯著正相關,說明銀行在選擇貸款對象時一個比較重要的判斷依據是注冊會計師對企業財務狀況審計的結果。
對于模型(3),將各自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和White異方差檢驗,發現不存在嚴重多重共線性,存在異方差現象,所以對模型(3)也采取了加權最小二乘法(WLS),權數為1/ei2。同時將商業信用模式變量分別用(應付賬款-預付賬款)/總負債和預付賬款/總資產分別放進模型進行回歸,得到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模型3的回歸結果
從模型3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企業價值與采用較低成本的商業信用模式和銀行信用模式之間具有顯著的相關關系,具體來說,企業價值與應付賬款占總負債比重顯著正相關,與預付賬款占總資產比重顯著負相關,企業價值與內部控制自愿披露程度顯著正相關,從而證明了假設3,但是企業價值與兩者的交互項相關程度不顯著。企業價值與其他控制變量之間的關系如下:企業價值與企業規模在1%的水平下負相關,與企業的盈利能力在1%的水平下正相關,與最終控制人類型顯著負相關,即最終控制人是國家,企業價值低,與注冊會計師的審計意見類型在1%水平下顯著正相關,即審計意見類型為標準無保留意見的企業,其企業價值越高。在模型(3)中,企業價值與償債風險、是否同時在海外上市、營運能力、發展能力和所在地區相關性不顯著。
為了檢驗本文研究結論的可靠性,通過控制了行業變量④,對上述模型再一次進行檢驗和回歸,本文提出的三個假設仍然成立。需要說明的是:信用模式選擇具有明顯的行業特征,獲得商業信用額度較大的企業主要分布在建筑業、房地產業和批發零售業,獲得銀行信用借款額度較大的企業主要分布在制造業和房地產業。通過又增加上市公司上市年度啞變量,上述結論仍然成立。同時又將企業價值變量用上市公司總市值/總資產來代替,放進模型(3)重復上述檢驗步驟并回歸,發現結果仍然成立。因此,本文的研究結論具有較強的穩健性。
本文以我國財政部、證監會、審計署、銀監會和保監會于2008年5月22日聯合發布《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及應用指引之日起到2009年12月31期間披露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的深市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基于經濟學中的信號傳遞理論和交易成本理論對內部控制質量如何影響企業的信用模式選擇并進而影響企業價值進行了實證檢驗,具體考察了我國滬市上市公司信用模式選擇的影響因素,其中內部控制質量、企業償債風險、是否同時在海外上市以及企業所處地區的經濟發達程度都顯著影響企業的商業信用規模,內部控制質量、企業規模、企業償債風險、盈利能力、最終控制人類型以及注冊會計師的審計意見類型對企業所能獲得的銀行信用借款具有顯著影響。具體來說,內部控制質量高、企業償債風險低、同時在海外上市的發達地區的上市公司更能夠得到商業信用,而企業獲得銀行信用借款額度大小則除了取決于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高低以外,還與企業的規模大小、最終控制人是否為國家顯著相關,說明政府在國有企業的信用貸款行為中承擔了擔保人的角色,但是企業的銀行信用借款與資產負債率正相關,和資產凈利率負相關??赡苁怯捎阢y行更愿意為規模大的國有企業提供貸款,而提供給國有企業的信用貸款越高,資產負債率就越高,同時國有企業普遍效率低下,盈利能力普遍不如非國有企業造成的。通過對模型(1)和(2)的實證檢驗證明: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影響企業的信用模式選擇。同時,還考察了企業價值與信用模式和內部控制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企業價值不僅與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高度相關,而且與企業的信用模式也顯著相關。內部控制質量的高低,不僅影響企業信用模式的選擇,而且和信用模式一起影響企業的價值。這些發現有助于引起企業管理層對內部控制問題的重視,促進我國內部控制制度的發展。
由于本文僅僅選取了深市上市公司為樣本,而沒有選擇滬市上市公司為樣本,所以研究結論還需要滬市上市公司的樣本作進一步檢驗。在此基礎上,本文將進一步研究中國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如何影響企業的代理成本和權益資本成本并進而影響企業價值。
注釋:
①信用借款數據來自于上市公司年報附注,由于部分上市公司信用借款數據不可得,無法獲得的信用借款數據就用短期銀行借款數據代替。
②模型(1)的權數是1/ei,模型(2)是1/ei2。
③由于篇幅所限,沒有列示各變量的VIF值和容忍度。
④總共13個行業,由于剔除了金融保險行業,剩余12個行業,本文采用多個虛擬變量的方法進行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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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s,Credit Model and Enterprise Value: An Empirical Analysis by Shenzhen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YU Hai-yun
(B usiness School,S uzhou University,S uzhou,J iangsu 215021,China)
There are close links between the corporate internal controls and enterprise value, the effective and efficient internal controls impact on the enterprise value.Companies with high quality internal control have motivation to disclosure high quality internal controls to the market to transmit the high market value.Because of the signal transduction effect,businesses are easier to get commercial credit and bank credit loans to enhance the corporate value,while low quality internal control companies have no incentive to disclose internal control information,which had to pay higher debt financing costs then reduce the enterprise value.
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s;Credit model;Enterprise value
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11)03-0044-07
2011-01-21
“江蘇省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資助項目(CX10B_039R)
于海云(1976—),女,江蘇鹽城人,蘇州大學商學院教師,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務管理、戰略管理、審計理論與實務。
(責任編輯:漆玲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