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中的口語化問題

吳術燕

（梧州學院 中文系，廣西 梧州 543002）

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中的口語化問題

吳術燕

（梧州學院 中文系，廣西 梧州 543002）

普通話水平測試中“命題說話”一題，具有口語的語體特點，屬于文學語言的口語化形式。應試人組織話語時，在詞語的選用、句式的選擇、語篇的建構以及辭格的采用等方面要緊緊圍繞這一題的口語化特點和規范性的要求。普通話水平測試員要把握好口語化的體現，培養良好的普通話語感，保證評判的準確性和客觀性。

口語化；語體；修辭；語感

一、普通話水平測試口語化問題的提出

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試卷共四題，其中第四題是命題說話，這一題的要求是在給出的兩個話題中，選取一個說一段話，并且要說夠三分鐘，目的是“測查應試人在沒有文字憑借的情況下說普通話的水平，重點測查語音標準程度、詞匯語法規范程度和自然流暢程度”[1]。在測試工作中，有一些應試人往往“準備充分”，直接背稿子，結果就把“說話題”變成了“背誦題”。 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評分細則中關于命題說話的評分中有這樣一條規則，自然流暢程度中第二檔，語言基本流暢，口語化較差，有背文本的語調，扣0.5分、1分。從評分細則中可以知道，“口語化”方面的扣分附屬于自然流暢程度。那么什么是口語化？“口語化較差”這一細則又該如何把握呢？

二、普通話水平測試口語化問題的理論基礎

筆者認為，對于“口語化”的把握應從口語語體和書面語體的區別著眼，還要考慮到“命題說話”這一題目本身的特點。

首先，口語和書面語是有所不同的，二者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翱谡Z是人們口頭上應用的語言，具有口語的風格。其特征在于簡短、疏放，有較多省略。書面語是用文字寫下來的語言，是以口語為基礎形成的，具有與口語不同的風格。書面語趨于周密、嚴謹；結構完整，長句較多?！盵2]1-2書面語在口語的基礎上產生，并與口語相區別，二者有不同的應用環境和不同的特點，這種不同環境作用下所體現出的特點的體系就是語體，“語體，又稱言語的體式，它是在言語環境作用下的言語功能變體，在特定言語環境中表現出來的使用語言材料的特點的體系”[3]。在語體劃分中，首先就是口語語體和書面語體的劃分，書面語體又分為公文語體、科技語體、政論語體和文藝語體等。書面語體的下位分類各自有不同的特點，如公文語體以實用為目的，語言追求準確性；文藝語體以語言的形象化和藝術化為特征。

普通話水平測試中的“命題說話”屬于什么語體呢？要準確地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考慮到“命題說話”這一題目本身的特點，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中共有30個說話題目，分別是：我的愿望（或理想）、我的學習生活、我尊敬的人、我喜愛的動物（或植物）、童年的記憶、我喜愛的職業、難忘的旅行，等等。這些話題都是和我們的學習、工作和生活息息相關的，并不具有專業性，顯然不屬于科技語體、公文語體和政論語體.這一題并不要求用形象化、藝術化的語言來表達，因此，也不屬于文藝語體。

在“命題說話”中，應試人有規定的題目，有準備的時間，在說話過程中，對應試人的語音標準程度有所要求，也不允許有方言詞語或方言語法的出現，所以，這一題也不屬于自然交談的口語語體，而是屬于文學語言的口語形式，比自然交談中的口語，要更加嚴謹，結構也更加規范。什么是文學語言呢？文學語言，又稱標準語，是現代漢民族語言中經過高度加工并符合規范化的語言[2]2。文學語言不局限于書面語。文學語言既有書面語形式，也有口語形式。如：科學報告、新聞廣播、口頭聲明、答記者問、優秀文藝作品朗誦、戲劇和電影的臺詞、相聲和說書，等等。凡合乎文學語言規范的都屬于口語形式的文學語言。文學語言主要是書面上的，也在口頭上服務于漢民族文化生活和社會活動各個方面。作為標準語，正是以其典范性特征區別于一般的書面語與口語，對于現代漢民族語言的健康發展起著很大的推動作用[2]2。普通話水平測試中的命題說話是文學語言的口語形式，不同于自然交談中的口語，也不同于公文語體、科技語體、政論語體和文藝語體等書面語體的語言表現形式。

三、普通話水平測試口語化問題的對策

從語言表現的形式和特點來看，普通話水平測試中的命題說話是文學語言的口語形式，這和此題的要求目的也是一致的，也就是說雖是口語表達，對語音標準程度、詞匯語法規范程度和自然流暢程度都是有所要求的。

《廣西普通話水平測試評分細則（修訂稿）》中，對命題說話這一題的評分提供了這些依據：1.語音標準程度，共25分，分六檔。2.詞匯語法規范程度，共10分，分三檔。3.自然流暢程度，共5分，分三檔。4.加扣部分。（1）缺時，（2）無效話語， （3）離題。

結合本題的特點和評分細則，再來討論下應試人應如何更好地完成這一題目、普通話水平測試員應如何更準確地把握“口語化”以及其他相關問題。

（一）應試人的“說”

首先，應試人要樹立正確的認識，克服緊張情緒，應試人不應把說話題目作為作文題來完成，一些應試人提前寫好內容，考試時背誦出來，反而會丟分，因為這樣做，往往會出現背文本的語調，口語化較差，丟分是必然的，另外，一些應試人覺得脫離了文本說這么多話，很緊張，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也和沒有正確認識這一題的要求有很大的關系，這一題的性質是文學語言的口語形式，而這里的文學，并不是“文采”的意思，這里的文學指的是語言的規范性，應試人不妨把理解的重心放到口語形式上來，也就是說，這一題是屬于口語體的，而不是書面語體。

從修辭的角度來說，口語中詞語通俗、句式簡短、語篇邏輯性不強，而書面語相對口語來說，對詞語、句式和語篇都有一個調整的過程，可以用文學色彩更強的詞語，也可以用更為復雜的長句，語篇也更加完整、富有邏輯性。就此題而言，應試人作為修辭者有一定的準備時間，至少有考前的10分鐘的準備時間，應試人該從什么方面來準備才能符合這一題的要求呢？下面就詞語的選擇、句式的要求、語篇的構成、辭格的運用等方面談談命題說話這一題目的口語化體現，希望能夠為應試人提供參考。

1.詞語的選擇，在現代漢語詞匯中，有的詞語口語化明顯，有的詞語書面語化明顯，如果應試人不能把握好口語化是否明顯的尺度，有效的方法就是盡量避免說書面語色彩濃厚的詞語，舉例如下：

表格中第一行是口語詞，第二行是書面語詞，稱謂語中的一些詞有突出的語體色彩，如口語中一般稱呼“ 爸爸”、“ 媽媽”、“ 爺爺”、“ 奶奶”， 相應的，書面語稱呼“父親”、“母親”、“祖父”、“祖母”。在口語中，我們一般說：“她長得很白”，“我睡覺了”，“讓我賞玩一下”，“他熟悉人情世故”。不說，“她長得白皙”，“我安寢了”，“讓我把玩一下”，“他諳達世情?！?/p>

還有一個要注意的問題是，一些應試人用生造詞，比如，筆者在評測中聽到過這樣的詞：“談天”、“ 聊心”、“ 望眼無際”、“ 手袖”、“ 褲袖”、“ 辛薄”等。倘若脫離當時的語言環境，這些生造詞讓人覺得很費解。

2.句式的要求，這里所說的句式是一個廣義上的概念，包括修辭和語法兩方面的分類，句式和語體有密切關系，“有的句式對某種語體是開放的或基本開放，而對另外的語體卻是封閉的或基本封閉；有些句式在某種語體的言語作品里使用的類型廣泛，頻率高，在另一種語體里則不然”[4]。根據鄭遠漢先生的研究，在談話體中，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敘述句、獨詞句、省略句、回響句、連動句、緊縮句、易位句、重語句、跳脫句使用較廣泛，是開放性的，判斷、評議句和描寫句是開放的，使用得比較多，但有一定限制，排偶句用得較少或有很大限制，繁雜句、分承句和合指句是封閉或基本封閉的?！懊}說話”作為文學語言的口語形式，具有談話體的特點，應避免繁雜句式的使用，多用短句、簡單句。

3.語篇的構成，口語語體中，語篇的構成沒有很強的完整性和邏輯性，應試人在說話過程中應采用“直線型”的策略，比如，在說到《我的學習生活》這一題目時，應試人可以從小學一直說到大學，進行流水型的敘述，不突出某一個故事情節，再如說到《我喜愛的季節》時，應試人可從春季說到冬季，而不著重敘述某一個季節?？傊?，應試人應打散信息點，而不是把重心放在結構的完整性和邏輯性上。

4.辭格的運用，辭格可以使語言表達更加生動、形象，比如比喻、擬人、夸張等，普通話測試沒有現場環境的制約，但有時間和題目的制約，具備一定的語言環境，應試人在說話過程中沒有太多的時間來考慮辭格的運用，因此，在“命題說話”中，筆者不建議應試人采用豐富的辭格。陳望道先生提出修辭的兩大分類，積極修辭和消極修辭。“第一，注意在消極方面，使當時想要表達的表達得極明白，沒有絲毫的模糊，也沒有絲毫的歧解。”[5]46“第二，注意在積極的方面，要它有力，要它動人。同一切藝術的手法相仿，不止用心在概念明白地表出?！盵5]47辭格的運用便屬于積極修辭的范疇，而普通話測試中的“命題說話”重在表達的“準確性”，不在“生動性”，因此屬于消極修辭的范疇，應試人能用簡潔、明白的語句把話題表達出來就好，并不強調語言的“藝術性”。

（二）測試員的“評”

下面再來談一談測試員的評判，第四題仍然是由普通話水平測試員來評判的。筆者也是一名普通話水平測試員，在測試工作中發現，有的測試員以應試人的語速、語調和測試員的語感作為“口語化”的評分依據，這是具有一定道理的，“口語交際中，交際雙方一般是通過語音直接傳送信息，大多數情況下面對面，因此其信息傳輸的方式、方法，與書面語交際有很大不同。語音、語調、語氣、停頓、語速以及體態、動作、面部表情等，都可起信息輔助作用?！盵6]盡管在測試工作中，我們看不到應試人的體態、動作、面部表情等，但語氣、語速和語調等因素都可以為我們的評測提供依據，還有語感，語感能力越來越受到重視，“語感能力是普通話水平測試員業務水平的核心要素，擁有良好的語感是測試員正確進行評判的保證”[7]。此外，測試員還應考慮到應試人詞語的選擇、句式的選擇、語篇的結構和辭格的運用，這幾方面前文已經詳細談過。測試員在聽評中綜合語氣、語調、語速、詞語和句式的選擇、語篇的結構以及辭格的運用等因素，拓展依據，細化標準，能夠進一步保證評判的客觀性和準確性。

在普通話教材的編寫和普通話的培訓教學方面，也應加強對“命題說話”的關注，“當人們對我國現行普通話培訓教材、培訓模式給予一定程度的關注時，往往會產生如下印象：無論是普通話水平測試國家指導用書《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還是有關大學、培訓機構所開設的教材課程體系、教學方式，均呈現出相當嚴重的對于說話部分的簡略性。一定意義上，‘簡略性’正暴露出我國普通話水平測試說話教材與培訓模式的癥結所在”[8]。無疑，廣西區所用的普通話教材也存在這樣的問題，重視語音、詞匯、語法，而對朗讀和說話兩題的解析還有待細化和深化，這兩題在試卷中的分數比例是70%，可見其重要程度。在培訓和教學方面，也應加強探索和研究，發掘成熟、有效的培訓模式和方法。

四、結語

根據現代語言學之父索緒爾的語言理論，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語言交際有編碼和解碼的過程，在普通話水平測試中往往更加注重編碼，卻忽視了解碼。筆者從事普通話教學6年了，在普通話的教學中，常有一些學生提出普通話水平進步不快，甚至覺得自己沒有進步，這些學生往往都是把普通話的學習機械化了，忽視了普通話的口語化特點。“命題說話”測查應試人在沒有文字憑借下說普通話的水平，且有具體語言環境的限定，已經體現出對應試人表達能力和運用普通話進行交際的能力的要求。應試人往往忽視這一點，單純地注重發音、詞匯和語法，忽視了修辭層面，忽視了普通話的運用層面。

在普通話水平測試的“命題說話”中，不建議應試人出現不合乎普通話語法規則的表達、違背語境規則的語言表達和修辭不當的情況以及方言詞語的選用，應試人在說話過程中應表現為語音自然、語調隨意、語速適中、詞語通俗、句式簡單、語篇松散、修辭消極，測試員的解碼過程也要以上述因素為參照，提高自身的語感能力，培養應試人的語感能力。

[1]卞成林.普通話培訓與測試：智能測試版[M].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2009：177.

[2]黃伯榮，廖旭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3]王德春,陳晨.現代修辭學[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73.

[4]鄭遠漢.修辭風格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197.

[5]陳望道.修辭學發凡[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

[6]陳汝東.當代漢語修辭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279.

[7]吳雪青.普通話水平測試和語感[J].長沙大學學報,2008（4）：98.

[8]吳慧,喬麗華,朱青春.普通話水平測試說話項應試失誤分析與培訓教材、教學模式研究[J].語言文字應用,2007（S1）：113.

H102

A

1673-8535（2011）06-0085-04

2011-10-06

梧州學院院級科研項目（2011C003）

吳術燕（1981-），女，遼寧朝陽人，梧州學院中文系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覃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