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友根
黃興(1874-1916)字克強,湖南善化縣(今長沙)人。1900年開始傾向反清革命。1902年,被清朝湖廣總督張之洞選派去日本考察學務,旋改學軍事。1903年,積極參加留日學界的“拒俄義勇隊”。1904年2月,在長沙組織革命團體華興會并被推選為會長。1905年,在日本東京會見孫中山,成立中國同盟會,被推選為協理,成為僅次于孫中山的重要領袖。1907年至1911年,在兩廣、云南等地多次發動起義。1911年10月,武昌起義爆發,黃興為戰時總司令。1912年1月1日,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孫中山為臨時大總統,黃興為陸軍總長。3月10日,袁世凱竊取大權,在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黃興被任命為南京留守府留守,主持南方各軍之整編。1912年9月,加入國民黨。1913年3月,袁派人暗殺國民黨實際主持人宋教仁。同年7月,國民黨發動“二次革命”,黃興被推為江蘇省討袁總司令。
他是清末民初,特別是辛亥革命和南京臨時政府時期,與孫中山齊名并稱,號為“孫黃”的杰出的資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與軍事家。他具有豐富而深刻的民主共和、人民平等自由、捍衛國家主權等的法律思想。這可從以下四個方面來論述。
黃興在憲法與憲政方面的主張,是堅決反對清末的預備立憲而欲實行民主立憲、共和政體。早在1905年1月,他就阻止陳天華從日本回國,北上“向清政府請愿實行立憲政治”。他認為清廷鼓吹的預備立憲,“對于國民,詭名立憲,以為欺飾,其實則剝奪國民種種權利,以行其中央集權之實”。1武昌起義后,清廷曾經頒布《遵囑開黨禁等四條》,即:(一)下罪已之詔,(二)實行立憲,(三)開放黨禁,(四)皇族不問國政等。黃興對此四條也不予理睬,所謂“乃枝節問題,而非根本問題。興等之意,原不在此”。2這四條與當時袁世凱的六條、立憲派的四條、軍人吳祿貞等提出的憲法草案十二條,成為清廷提出《十九信條》的基礎,對皇權雖有限制,但還承認“大清皇帝萬世一系”。所以,黃興予以反對與否認。
在南北舉行和議,伍廷芳、唐紹儀分任南北兩方代表在上海正式和談之前,黃興派私人代表顧忠琛與北方私人代表廖于春進行商洽。結果顧廖于上海文明書店內協議密碼條款五項:一、確保共和政體;二、優待清朝皇室;三、先推翻清政府者為大總統;四、南北滿漢軍出力將士各享其應得之優待,并不負戰時害敵之責任;五、同時組織臨時議會,恢復各地秩序。其中,明確規定了要實行民主立憲,建立共和政體,并設置議會。
但對于1912年1月伍廷芳與唐紹儀達成的初步協議,黃興則表示堅決抵制。他在電報中對伍廷芳說,議和愈出愈奇,殊為可笑。第一條仍保存大清皇帝之名,稱及“世世相稱”字樣,可謂無恥之極。第二條“仍居宮禁”,是與未退位無異。“第一、第二條,為我軍人之絕對的反對。第五條實屬無理,不可輕諾”。3
后來,袁世凱欲復辟帝制,美國顧問古德諾為其辯護,宣揚中國應該君主立憲。1915年12月26日,黃興在美國《費城新聞》發表《辨奸論》專文,駁斥袁世凱政府的法律顧問美國人古德諾為袁世凱稱帝陰謀辯護的謬論,并“宣示中國人民一致討袁的決心,要求美國朝野人士贊助中國人民的斗爭”。4
以上史實充分表明了黃興堅決反對與抵制復辟帝制的君主立憲活動。
他在反對君主立憲的同時,堅定地要求實行民主立憲與共和政體。民主立憲集中表現為共和政體,是他的最大要求。對于破壞、阻礙共和之人,他認為必須加以誅伐。所以,他對黎元洪說,現在南北各軍同贊共和,原無再起戰爭之理。如果贊成共和,彼此均系友軍,自應聯兵北上,共遏清帝退位,早圖底定。“若遷延顧慮,作無謂之抵抗,無論是否誤會民軍宗旨,而在民軍方面,不能不視為反對共和之蟊賊,將與天下共同誅之。”5他同時指出,今南北協議的惟一目的,實欲早定共和大局。然欲定共和大局,必須速下清帝“遜位”明令。也就是革命的目的,南北和談宗旨,是早日結束封建帝制,建立民主立憲的共和國家。
民主共和國最重要的問題,是制定憲法。黃興曾說,現今最重大者,乃民國憲法問題。因為今后吾民國于事實上,將演出何種政體,將來政治上之影響良惡如何,全視民國憲法如何始能斷定。故民國憲法一問題,吾黨萬不能不出全力以研究之,務期以良好憲法,樹立民國之根本。而且,談到憲法的起草及其程序問題,他認為“憲法起草,擬由各政團先擬草案,將來由國會提出,于法理事實,均無不合”。6又說,今日正式國會成立在即,建設共和國家之第一著,首在制定憲法。憲法者,人民之保障,國家強弱之所系。憲法而良,國家日臻于強盛;憲法不良,國家日即于危弱。吾黨(國民黨)負建設之責任至繁至巨,首先注意憲法,以固國家之基礎。善建國者,立國于不拔之基,措國于不傾之地。憲法的作用,實有不傾不拔之性質。而制定憲法是我黨莫大的責任,所以他要求吾黨國會議員,應以平日之學問,出而為臨時之討論。因此,“全體黨員之優秀者,尤當以遠大之眼光,縝密之心思,悉心商酌,發表所見,為吾黨國會議員討論之助,并以轉向一般人民”。7他進而認為,作為黨與黨員,在制憲問題上不能急躁冒進。他說,吾黨吾身,要養成政黨的知識道德,依政黨政治之常軌,求達利國福民的目的,不可輕易主張急進,以違反政黨進步的原則。
由于重視憲法,黃興極為贊賞當時在《國民月刊》上發表的王寵惠著《中華民國憲法芻議》。
《中華民國憲法芻議》分上下兩篇。其中上篇第一節緒論特別重要。其認為憲法者立國之本,譬諸廣廈必其基礎鞏固方能巍然卓立,雖疾風暴雨弗能破壞。惟國亦然,必其憲法良好,國本鞏固乃足以自存,而不為政海波濤所搖動。并且強調指出,憲法者非因一人而定,乃因一國而定。憲法者非因一時而定,乃因永久而定。憲法之條文字字句句蓋莫不以國家為前提,未嘗因人而有所輕重損益。所以,必犧牲個人之尊榮,力謀多數人之政權,政權在多數國民,則凡發政施令自不得不以多數人之幸福為前提,而置個人之尊榮權利于度外。這些確系民主立憲、共和政體、三權鼎立、地方自治、國家獨立、領土完整,一切權力屬于全體人民,憲法是根本大法,無比尊嚴。
因此,黃興對王寵惠也特別稱道。他說,我兄尊著《中華民國憲法芻議》,雖未窺全豹,其緒論中“憲法非因一人而定,乃因一國而定,非因一時而定,乃因永久而定”,最為不刊之論。弟久欲撮斯議通電全國,使人人皆明公義,不敢自私。所謂憲法研究會之手段及各省都督之主張,可一掃而空之。并說:“茲大著出,而憲法之真義昭如日月,其爝火自息矣。以后凡校對余紙,請先寄下,以慰先睹之快”。8
在這里,進一步明確了憲法是國家與人民的根本大法,不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也就是說,憲法是忠于國家與全體人民,不是為了少數當權者的私利。憲法是穩定長久之法,不是為了少數人私利而可以隨時制定、修改與變換的。而且,必須遵照實行,不得絲毫違背。
為此,對于袁世凱所頒布的“憲法”,黃興認為并非是真正的憲法。他說,袁世凱及其黨羽每天都違反新憲法中所載各項,“憲法”二字真義已蕩然無存。全國各地人民未經審判而被處決,只要涉嫌者有革命思想,便足以處死。最近,南京有五百名陸軍被認為對袁世凱不忠,均遭處決。所以,“中國頒布的新憲法,決非共和政體的憲法”。9在黃興看來,袁世凱時頒布的《天壇憲法》等,顯然不是共和憲法、民主立憲,因而表示反對。
袁世凱死后,黃興更強調要根據具有共和憲法性質的根本法《中華民國約法》辦事,而不是根據為袁世凱稱帝做準備的《中華民國約法》。他說,袁死后,依《大總統選舉法》,應由黎副總統(黎元洪)繼任大總統,以符定憲。早經軍務院遵法宣布,實為鐵案不移。最近閱北京通電,忽稱奉袁氏遺令依《中華民國約法》第29條,由副總統代行大總統職權,“殊深駭怪”。我民國根本法,乃民國元年參議院所定《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及二年國會所定《大總統選舉法》。國民誓生死以守之者,各省舉義所爭者在此。今天不聲明恢復民國元年《臨時約法》,及遵照二年《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由副總統繼承,而蒙混提出袁氏預備稱帝時偽造的《中華民國約法》第二十九條,由副總統代行其職權。這是以偽法亂國法,適與護國軍及民意相逆,足證逆黨勢力尚彌漫北京,而黎大總統未能回復自由。所以,“應請黎大總統以明令規復舊約法,除去袁氏一切偽造之法律(與民國抵觸者),從速召開國會,組織內閣,嚴懲禍首,昭大信于天下,以定民志,而奠邦基”。10
袁世凱復辟帝制失敗之后,為了實行真正的民主立憲與共和憲法,除了要求恢復《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大總統選舉法》,并召開舊國會外,黃興并要求在制訂的新憲法中加入“反對國體者有罪”一條,以確保民主國體、共和政體。他說,在美國,憲法實有此先例。袁世凱帝制之謀,數擅倡之于前,而少數人附和之于后。禍首雖甘心叛國,而脅從之逆則精神薄弱,受人脅迫。假使憲法明定反對國體之刑章,則一二好亂之徒,不敢擅冒不韙,而一般之人也無敢為之附和。此為斷除禍根計,為鞏固國基計,也都是必須的。今日懲辦禍魁之議,為國民一致之要求,若憲法有此條,則處置此等刑犯可大得便利。所以,“此等條文,實所以彰順逆之大義,而憲法中所萬不可少也”。11這是制訂憲法必須堅持的民主國體。
民主立憲、共和憲法,必須實行地方自治。黃興說,共和立憲之根本,全在地方自治。地方不能自治,則人民愛國心必因之而薄弱,社會即無文明事業之進步,國家政治亦無發達之希望。而南京臨時政府擬采地方分權制,欲使各省實行自治制,這是養成國民自治能力,發揮共和活潑之精神,采法美制度為模范。所以,黃興對于袁世凱破壞地方自治極為憤慨。他還說,今袁世凱厲行專制政策,將省議會、縣議會、地方自治會,以暴力概行解散,反不如滿清專制時代尚有咨議局、地方自治會之虛設。自此,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國亡無日。今欲鞏固共和國基,維護民主立憲,必須“回復人民自治之權,勢不能不排除專制之袁世凱”。12
共和政體、民主立憲的又一重要內容是,國制上主張統一而反對聯邦,內閣制度方面實行政黨內閣。
說到國制問題,黃興說國制問題,有主張聯邦者,謂由各分事集為一物。但黃興認為,本黨主張統一。茍有強有力的政府以統治國家財政兵力,互相貫注,可以收指臂之效。也就是“保持政治統一,發展地方自治,勵行種族同化”,以及“共和成立,五族共和,南北統一”。13
至于政黨內閣,黃興主張三權分立、責任內閣。他在1912年上半年就提出,自己所參加的同盟會,是民權黨,抱社會主義,以宏大寬恕的心理對待其他政黨。但其又主張政黨內閣,與外國的國權黨執政不同。到袁世凱為總統搞獨裁制時,黃興更為強調實行責任政府和政黨內閣。他說,政黨內閣制度創始于英法,各共和國均采用之。即使君主立憲的日本,近來也頗傾向于此制。這是欲使內閣得一大黨之扶助,與國會多數議員成一統系。其平日所持政見大略相同,一旦發表,國會乃容易通過,不致迭起紛爭,動搖內閣,陷國家于危險。故對于內閣,可令負完全責任;對于總統可永遠維持尊榮,而大政之計劃始能貫徹。國民黨主張此制,純為救國起見。當然,也不能反于各國先例而輕為嘗試。“至來電以為與總統有妨,并指為不信袁總統之證,于學理事實均屬誤會。”14
可見,黃興為了民國政權的鞏固與穩定,主張實行責任內閣,而且是政黨內閣;為了全國的統一,各民族的團結,他反對聯邦制而主張實行地方自治與各民族的融合。
關于平等。黃興認為,不僅《臨時約法》、《中華民國憲法芻議》所要求,如種族、階級、宗教、官民平等,還要有教育平等、政治平等、男女平等。他說,中國人數四萬兆(四萬萬),女界占二萬兆,先要達到教育平等目的,然后可達到政治平等目的。現在歐洲女子不僅參加政黨運動,并參加世界運動。所以,中國不能不應世界潮流,予女子參政權。而且指出,現在美國各州,女子為律師、為行政官,已居多數。我中國正宜以美國為法。“人類進化,男女平等,故參與政治為人類之天賦”。15
關于人權。黃興曾說,他們起來革命,本意全在掃除專制,擁護人權,以立國本。可見,他將人權作為立國之本。所以,“人權不能軒輊于其間”。同時明確指出,人權是人類自由平等之權能。世界人類,無論黑白,均欲恢復固有的自由權。美國離英國而獨立,《獨立宣言》以力爭人民自由而流血;法國大革命的《人權宣言》,為掃除專制回復民權之鐵證。人民如果被治于法治國之下,能夠享受到法律上的自由。人民如果被治于專制政府之下,生殺出于一人喜怒,無所謂法律,人民的生命財產,無法律正當保護,民權也從此滅絕。因此,人民一定要爭取生活在法治國家內,絕對不能生活在專制政府下。所以共和國家,必須以保障民權為前提。如南京臨時政府頒布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規定了中華民國人民有身體、居住之自由,信教之自由,言論出版之自由,這部法律保障了人民自由的特權。而袁世凱推翻共和,將《臨時約法》全行打消,以達其專制之目的。封禁報館、摧毀輿論、草菅人命。種種殘酷,弄成民國為無法律之國,民權蹂躪與清朝沒有什么兩樣。這就是所謂“袁世凱執政后,極力擴張官權,壓制民權。復行大人、老爺名稱與滿清時代無異”。16
他還指出,自世界來看,民主的潮流日益普遍,所以如果要求政治改良,則于民權不可不特別注意。如要共和國家的長治久安,人民必須具有各種自由與權利,特別是選舉權。他曾這樣說:“選舉權為鞏固共和之要點,以后兩院立法,望于民選一層,力為主持,斷不可任其隨便任命官僚也。”17
為了人民的自由、平等、人權,黃興堅決反對并揭露了袁世凱派人槍斃武昌起義功臣張振武、方維以及暗殺資產階級革命家、國民黨主要負責人宋教仁的行為,認為此種行徑棄滅人道,違背人權,破壞司法獨立。
關于張、方案,他在給袁世凱的電報中說,張振武、方維被槍斃,其罪狀據黎元洪副總統原電是:怙權結黨,桀驁自恣、飛揚跋扈等。這些似皆為言行不謹之罪,與破壞共和、圖謀不軌之說,詞意不能針對。全電歸結之語,注重于“愛既不能,忍又不可”八字。于是就責問袁,張振武等不能受愛和受忍之處,出乎黎副總統一二人之意乎?還是于共和國法律上有不能愛之不可忍之判斷乎?未見司法裁判,頗難釋此疑問。過了兩天,又復電袁世凱說,黎副總統原電關于張、方罪狀,語極含混。凡有法律之國,無論何級長官,均不能于法外,擅為生殺。今不經裁判,竟將創造共和有功之人立予槍斃,“人權國法,破壞俱盡”。張、方因告訐者一面之詞擅定極刑,未訊供證而死。國民生命財產權專恃法律為保護,即共和國精神所托。即如前清專制時期,汪精衛謀炸攝政王一案,訊供確鑿,尚能出于詳審,僅予監禁。“縱使張、方對于都督個人有不軌之嫌疑,亦豈能不據法律上手續,率請立予正法以快人心?”18
關于宋案。他說,宋教仁主張政黨內閣,當時與袁氏所主張者不同,因此袁氏急于除掉宋氏。于是運用金錢、勛位,示意趙秉鈞。先由趙指使洪述祖賄賂應夔丞,再由應轉購武士英。武在上海車站暗殺宋后,立即逃亡。不久將應、武拿獲后,袁怕“事機不密,終至敗露”,立即設計將應、武諸人,陸續置之死地。為滅口計,最后又置趙秉鈞于死地而后已。對此,黃興認為,袁世凱的任意殺戮,是無視人權,所謂“其明殺暗殺之手段如此,亦可見袁氏之棄滅人道,無所不用其極也”。19
同時,黃興對于宋案要求組織法庭,在普通法庭進行公正判決,不必于普通法庭之外,別求公判。又說,吾國司法難言獨立,北京法庭能否脫離政府之藩籬,主持公道?何況此案詞連政府,確有證據,國務總理趙秉鈞且為暗殺主謀之犯,法院既在政府藩籬之下,司法總長側身國務院中,其總理至于案中要犯,于此抗顏弄法,似可不必。所以,這個案子應由大總統獨自明斷,以維護人權而定人心。黃興是這樣說的:“興本欲不言,今為人道計,為大局計,萬不敢默爾而息,宋案務請大總統獨持英斷,毋為所撓,以符勘電維大局而定人心之言。”20也就是說,宋教仁一案,國務總理趙秉鈞是主謀,要法院與司法總長處理是很難的,所以必須是總理之上的總統“獨持英斷”,方可有公允的判決。實際上暗殺宋教仁,正是總統袁世凱授意總理趙秉鈞策劃的。所以,要袁世凱公正判決是不可能的,這是黃興對袁世凱的一種幻想而已。
以上事實充分表明了黃興是積極提倡人權,全力維護人權的。但在當時專制獨裁、武人當政的形勢下,是很難貫徹與實現的。
黃興具有豐富的軍事思想和軍事才能,辛亥革命時期,發動指揮民軍起義,功勛卓著。這與他一貫重視與貫徹軍紀軍律是分不開的。他曾這樣說,吾黨(指同盟會)發難時之組織,不可不以軍律行之。“計劃一定,只有命令,不事違抗,如此庶可收指臂之效。若欲縮短革命時期,以速其成功,即軍政府初成立時,亦當如是。”21
在辛亥革命時期(1911年10月31日至11月24日),他以民軍總司令官名義,發布過九次命令,一次五項規定。五項規定如下:一、通知武昌鳳凰山炮隊,當我軍施行攻擊之目標,即向漢口射擊,以援助我軍;二、通知海軍于我軍攻擊時,即向漢口滿軍射擊;三、設信號于武昌黃鶴樓、鳳凰山及漢陽太別山等處,以資聯絡而期迅速;四、派吳兆麟、王安瀾專辦攻擊部隊補充彈藥糧秣,及收集情報等事;五、各部隊即按如左命令施行。22
他在武昌對民軍又強調指出三點。第一,必須努力,現在黃河鐵橋已毀,敵兵已無歸路,誓不能不拚死命以與我對敵,我若稍存畏縮,敵人即攻入我腹心。臨戰時倘不努力,后退者決意斬首示眾。第二,必須服從軍隊紀律,非服從不可。倘不服從,長官命令皆不能行,此種兵士萬不能臨之以戰。以后軍界同胞須服從長官命令,無論如何危險,皆不得規避。第三,必須協同。自來成大事定大業者,必自己能同心協力。若自己各存意見,互相柄鑿,無論有何種勢力,皆不能成事。洪、楊(指太平天國領袖洪秀全與楊秀清)之敗,其前車之鑒。而歸根結底是要服從命令,依軍法辦事。即所謂“軍人打仗,第一要服從命令,第二要同心協力。自今而后,對于作戰,倘有不服從命令及臨陣怯敵者,即以軍法從事。23
當然,軍隊除了服從命令、遵守軍法之外,更要遵守社會紀律與秩序。為了軍隊忠于國家與人民、遵守軍法紀律,軍人不能結黨營私。他曾下手諭說,倘軍人等再有結黨情事,一經查出,本留守為統一軍心,維持治安起見,“惟有執法從事,以肅紀律,而儆效尤”。24
對于軍官違法犯罪,他進行嚴肅處理,但也十分慎重。如1912年4月發生的江蘇常州軍政分府司令趙樂群、參謀長粟養齡槍斃常州中學堂監學陳大復一案,當時,黃興任南京臨時政府陸軍部總長,據趙樂群電稟,是因陳大復攜銀赴滬購辦槍械,拖延時日,私存取息,并有浮報罪狀,故請予槍斃。但又接蘇州莊都督電:據常州及專人報告,是趙樂群與同事陳大復意見不同,就指為吞沒軍餉,并有電部請先槍斃之說。黃興鑒于上述,立即電飭該司令趙樂群暫行看管,徹查確情,稟候核辦。但趙回電說,陳大復購辦軍械等件,確系以少報多,自飽私囊,經執法官詢問,供稱不諱,業已槍斃。黃興對趙樂群擅自槍斃人十分不滿,認為是蔑視部令,濫用職權,不法已極,立即電蘇州都督取消該軍政分府,速拿該司令嚴訊究辦;同時,組織高等軍事法庭會審。會審前派人赴滬調查陳大復在荷蘭銀行購槍事件,旋據報,陳大復購槍,實無賺錢情弊。當經下令于4月25日在府中開庭,證人屠寬、屠密、童斐及被告趙樂群、粟養齡均到庭。5月10日,審問了結。此案的意見書是,常州軍政分府購槍百枝,掮客徐以楨、王志樑二人取得回扣,而陳大復并無賺錢之事,確系無辜被害。據九項證供及事實,足以證明趙有殺之決心,及犯罪之行為,成為法律上之造意犯,故趙樂群為本案殺人之正犯。而粟養齡發命令殺陳,雖為被動行為,而濫用職權,幫助犯行,在法律上亦應以準正犯論。但從粟犯罪心理而論,一因誤認陳有賺錢之罪,二因懾于趙威,承意執行,法律上亦得酌量減輕。
黃興對于以上審結意見書認為,此案趙樂群濫用威權,擅殺無辜,粟養齡幫助實行草菅人命,均應認為槍斃陳大復中之正犯。查律載殺人者死,該犯趙樂群、粟養齡二名,側身軍府,睚眥殺人情形,尤為可惡,亟應按律嚴辦,以昭法紀,而雪沉冤。但又鑒于當時局勢動蕩,法制不完全,所以還得向總統請示。他說,現在民國初立,法律未備,濫用法權,所在皆是。此案關系重大,手續繁重,究應共同論抵,還是分別辦理之處,理合呈請大總統核奪,迅賜電復施行。同時,“請將辦理此案情形,宣布全國,使知以私意殺人,雖職官亦與平民同科,庶各地濫殺之風可以漸止。人民乃得受法律上之保障,于保護民權之中,寓尊重國家法權之意”。25
1912年5月,贛軍發生肇亂嘩變。5月25日,組織臨時軍法會審認為,贛軍十四旅旅長鄧文輝、二十七團團長董開福、二十八團團長張惟圣等,身為將校,督促乖方,畏葸無能,有玷職守,均應按律嚴辦,以肅軍紀,而儆效尤。但又說,該軍隊均系洪江會匪,市井流氓雜湊成營,平日毫未受過善良教育。又該旅長、團長等到差未久,縱盡心訓練,亦不能使頑梗之兵驟然丕變。所以該團長旅長也有不無可原之處。所以該案的處理,僅是贛軍解散,旅長團長撤差停委,以示薄懲。
黃興認為此判決太輕,不能整肅軍紀而嚴格遵循軍法。他明確指出,鄧文輝、董開福、張惟圣三員,事前既毫無察覺,臨時又疏于防范,以致全旅嘩變,擾害地方。現在各省軍隊林立,設統兵官長人人不負責任,將來貽患,何堪設想。“若照該審判長等所擬,僅予撤差停委,殊不足以振軍紀,而昭平允,亟應一律革除軍籍,以儆頑懦。”26
在這幾起事件中,充分表明黃興重視軍法、狠抓軍紀。士兵違法亂紀要依法嚴辦,軍官濫用職權,為私違犯、意氣用事,更要依法懲罰,借以鞏固共和制度、穩定社會秩序,而安定民心軍心。
關于黃興對外交涉中的法律主張,借外債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1912年初,發生欲以湖南礦產經售權抵借外債之事。黃興認為礦砂經售權與售礦權不同。他說,若擬取礦產經售權抵借外債,無論官辦商辦,于利權均無損失。這是因為,售礦砂,與采礦不同。礦砂歸其售賣,屬買賣性質,必須按時價,決無害于辦礦公司。此次借款,以礦砂之經售權作抵,并非純粹報酬抵押借款之約。但與售礦辦法之約,本屬兩事,可分途辦理。所以,“以經售權,抵借契約即可成立。售礦辦法專約,將來或在湘定,或由中央政府仿照湘中去年舊約擬定,另為一問題,目下仍進而暫緩”。27這是出賣礦砂而不是出賣礦權,在黃興看來,兩者有區別,出賣礦砂沒有影響到國家、民族的利益。這是南京臨時政府成立之初,軍政費用困難,黃擬以湘省銻礦砂經售權,向美商抵借債款一千萬元。旋因國人反對抵借外債,遂中止此議。
同時,民國政府欲向日本三井洋行借款五百萬。他給盛宣懷電報曾這樣說,已電授全權于三井洋行直接與你交涉,請勿觀望,即日將借款辦妥,庶公私兩益,否則民國政府對于你的財產將發沒收命令。這里授全權于三井洋行,是使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即所謂“三井來函,所授全權系日華合辦漢冶萍公司營業,并從速決定借款”。28
以上借款、出售礦砂、中日合辦是否成功,可以不論,但充分表明了對外可以出售礦砂,可以合辦工礦企業,以獲得外債,來維持國家開支,鞏固新建立的共和政府,而與國家主權、人民利益沒有損害。
但1912年5月,對北京政府財政總長熊希齡與外國銀行團所訂《墊款合同》,以及監督開支的《墊款章程》,黃興則表示“驚異”和反對。他認為該合同與章程,損失國權之處極多。其最甚者,如發放軍餉及遣散軍隊費用,均須由海關稅務司或銀行核計員會同簽押;財政部應隨時將各項用途,預具說帖,送交銀行團核允;各省長官遇有借款事宜,須先向銀行團磋商,否則政府不得允許等。所以此種章程,不獨監督財政,并直接監督軍隊。軍隊為國防之命脈,今竟允外人干涉至此,無異束手待斃。熊希齡身負重任,竟敢違法專斷,先行簽約,悍然不顧,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因此,要求立即廢除這合同與章程,所謂“聞章程已提交參議院核議,祈痛加駁斥,責令毀約”。29并在給熊希齡電報中說,吾輩均以國家為前提,于個人關系,絕不宜稍存意氣。而于國家生死關頭,尤當審慎。此次借款條件,損失主權甚巨,望照我歷次電陳救亡辦法,從速決議實行,將借約毀銷。“倘因借款失敗,國人反對,即絕不謀及善后辦法。僅欲以辭職卸責,千載而下,其謂公何!”30
黃興之所以反對這些墊款合同及監視章程各條,因為損失權利甚巨,外人詭計百端,倘我求之愈急,彼必要挾愈甚,也就是要受外人約束,做外國人的奴隸。他曾這樣說:“因為,這些借款會使中國受外國銀行家的束縛。在他們的眼里,我們不過是永遠供人驅使的牛馬。”31
黃興也反對北京政府向五國銀行團借英金二千五百萬鎊。他認為此舉將損失巨大權利,所以必須召集國會議決,這是1913年4月的事。他說,政府向五國銀行團議借英金二千五百萬鎊,條約遷就,損失權利甚巨,傳聞要等國會開始議事,再行提交追認。這是極不合法的,因為借款必由參議院議決,載在《臨時約法》中。今國會承受參議院職權,關系全國命脈之舉,不容彼先事置議。今政府以追認為詞,不知《約法》并無追認之條。而且認為,議決募債事件為人民代表絕對之權利,大債由其議決,小債亦由其議決,非先得國會之承諾,政府不得自由募集分文,此立憲之真精神。所以,《約法》即有追認明文,興猶以為不能適用于財政法案,何況沒有這種規定。今國會正在開會期間,政府乃視同無物,倡言追認,是何用意?財政事項,動與國民生命直接相關,且數至二千五百萬鎊之多,已溢吾國歲入之半,寧尚不足告語納稅人邀其同意?“此在國會閉會期間,猶當特別召集,今正開會而秘與議,古今立憲國家是否有此先例?”32這是黃興堅決反對損失國權的五國銀行團借款,而且必須召集國會進行議決,讓人民代表、納稅人知道,以體現立憲精神。
對于袁世凱不召開國會議決,連夜簽押的違法行為,黃興于1913年4月26日通電反對袁世凱政府違法與英法德俄日五國銀行團簽訂二千五百萬英鎊的“借款條約”。33
1916年9月9日,北京政府財政部、農商部與日本興亞公司在北京簽訂五百萬元借款合同,以中日“合辦”湖南水口山鉛廠和安徽太平山鐵礦為條件,并且以直隸等七省印花稅作擔保。嗣因湘、皖兩省人民激烈反對并對美、英、法、俄四國提出抗議,遂于同月二十五日改訂契約,借款不變,改以制錢精煉的利益償還。對此,黃興立予抵制。他強調指出:“水口山鉛礦,乃湘命脈所系。頃聞與日借款事,日人有以此礦餂中央作擔保者。望竭力打銷此舉,為中央另籌善法。”34與此同時,又電報日本當局,說服日本商人不要以礦山為擔保,而進行改約。要求“將水口、太平兩礦別出”,以保國家主權和湖南、安徽兩省的權利。
1912年5月,對于北洋政府與英國所訂鴉片貿易約定,黃興認為耗財害命,“弱種瘠國”。故向北洋政府提出,一面速與英人磋商改約,縮短期限;一面速訂禁煙特別刑律,處分必嚴,期限必短。“總之禁煙三種辦法禁種、禁吸,主權在我,兼管并進,期絕根株。……力謀禁吸、禁種之實施,即以促成禁運之效果也。”35
他早在20世紀初在日本留學期間,就參加“拒俄義勇隊”,以反對沙俄帝國主義侵占我國東北三省。故對于日本強迫中國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更加表示堅決反對。黃興于1915年2月25日,與李烈鈞、柏文蔚、陳炯明、紐永建等聯名通電反對“日本強迫中國訂立‘廿一條’要求”之后,于5月9日,又與李烈鈞等十七人聯名通電,“反對袁世凱承認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36
黃興主張,與國家、人民利益無損的對外借款、合辦企業,可以進行,而出賣國家領土、人民利益,損害主權、弱種病民的對外簽訂條約、借款、合辦企業等活動必須抵制。可見,黃興維護國家主權、領土、人民利益、保種強國,是對外交涉中必須堅持的法律原則。
黃興是著名的資產階級革命家,為了在中國消滅封建專制,建立民主共和國,貢獻了自己的一生。他堅決反對清末民初各種各樣的君主立憲制度,要求頒布憲法,建立民主共和國,強調憲法非因一人而定,乃因一國而定,非因一時而定,乃因永久而定。他要求抵制個人利用憲法而搞專制獨裁,利用憲法為自己服務而任意變動。他要在憲法上規定民主國體、共和政體,國家主權屬于國民全體,保證國家領土完整、主權獨立;憲法制定之后,任何法律不能與之相抵觸;要保障全國各族人民的自由、平等和人權。他嚴厲譴責袁世凱違背《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擅自制訂為他復辟帝制作準備的《中華民國約法》,要求實行三權分立、責任政府、政黨內閣,實行真正的民主政治、地方自治,并主張國家統一、各民族團結,這體現了資產階級革命派的民主主義思想。但黃興對搞假共和、行真復辟,堅持君主立憲的袁世凱認識不足,稱其為中國的拿破侖、華盛頓,湘、鄂人民,南北各省無有不拱手聽命者,并要推戴袁為民國大總統,所謂“中華民國大統領一位,斷推舉項城無疑,……請項城充中華民國大統領,組織完全政府”。37
他在民主立憲、建立民主共和國上,與孫中山有許多共同看法。他支持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要實現美國一樣的民主制度,要讓人民享受和美國人民同樣的充分自由。要求實行地方自治,可使人民得到更多民主與參政的訓練。他們共同抵制君主立憲,堅決反對袁世凱復辟帝制,破壞《臨時約法》,取消自由、人權、政黨。但也有不同的看法,如孫中山主張五權憲法、總統制,而黃興主張三權分立、責任內閣,甚至政黨內政,這是資產階級革命家對于如何建立共和政體、民主制度的不同認識。這種不同認識的存在,應該說是共和政體下,民主、平等思想的重要體現,也是正常的、合理的。
而且,黃興在某些方面與孫中山的分歧,應該說是有相當的理由的。比如1907年初,在同盟會本部編訂革命方略時,議及國旗圖式。孫中山主張沿用興中會第一次廣州起義時所用的青天白日旗,張之壁上。黃興見后,爭論說:“以日為表,是效法日本,必速毀。”而主張“作井字旗,示平均地權意”。由于孫中山堅持用青天白日旗,黃興也就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但黃興提出井字旗(中國古代實行井田制,一戶耕百畝),以示“平均地權意”,這的根據的是同盟會政綱,與三民主義完全一致,貫徹了民生主義與平均地權的宗旨。應該說,比“青天白日旗”更有意義。
“二次革命”失敗后,1914年孫中山總結二次革命教訓,認為失敗原因在黨內“意見分歧,步驟凌亂”,“未嘗以統一號令、服從黨魁為條件”。因此,決定將國民黨改組為“中華革命黨”,“以服從命令為惟一之要件”。他在手訂入黨誓約中,寫有“愿犧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革命”。38黃興認為,這些條件不合時宜,“前者不夠平等,后者跡近侮辱”,批評孫中山“反對自己所提倡之平等自由主義”,而“徒以人為治,慕袁氏之所為”,“以權利相號召”,39要求孫中山予以更改。黃興的批評是中肯的,符合資產階級民主原則。因此,他就沒有參加“中華革命黨”,而在該黨成立大會前,離開了中國前往美國。就這兩件事來說,黃興更具有民主思想。
黃興在對外交涉中,堅決反對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和五國銀行團的借款等,維護了國家的主權與中華民族的利益。但對于不影響國家主權、人民利益的事,認為可以向外國借債,也可搞中外合辦企業。所以,他這方面的思想比較靈活,并不死板,為我國后來對外開放、利用外資,提供了歷史依據。
黃興對軍紀軍律的重視,保證了戰勝敵人、穩定社會秩序。對于違法亂紀的軍官和飛揚跋扈的士兵,他主張依法嚴懲,但也注意到當時的形勢,以及軍官和士兵的教養與實際情況。他又認為,軍官士兵以及平民百姓,在法律面前應該平等、“同科”。只有如此,才既可治軍又可治民。而且,黃興通過一些軍隊案件的處理,“詳慎議定,使成信讞,以尊重法律,擁護人權,為各都督開一先例。庶幾共和開幕,國民不至于有死于非法之懼”。40可見,他抓軍紀軍法,抓軍隊發生的大案,最終是為了尊重法律,擁護人權。這也表明了,作為資產階級革命家,要建立真正的民主共和國,最重要的是強調法治,保障人權。
黃興亦重視教育方面的法制,注意培養法學人才。他在讀書求學期間,一面寫青年規例一則以自律:行動必須嚴守時刻,說話必須說到做到,讀書須分主次,不得一日荒曠,對人必須真誠坦白;一面學習西洋革命史,熟讀盧梭《民約論》。到日本留學時期,翻譯了日本教育家山田邦彥著《學校行政法論》,其中第一章為教育行政法之觀念;第二章為學校行政之性質。他認為學校行政,乃關于公法范圍內行政法上之事。他在1912年,把造成法律人才視為同盟會所應做的第一件大事,所謂“本會應舉辦之事凡三:一設立政法學校,造就建設人才,因為現在為當力謀建設時代”。411913年二次革命失敗后,黃興與孫中山商請曾任南京臨時政府法律顧問的日本法學家寺尾享博士舉辦法政學校,以培養法律人才為宗旨,當時到校學生有兩百多人。黃興如此重視法律教育,努力培養政法人才,后來國民黨內多法律人才是與他的積極提倡是分不開的。
注:
1《致暹羅同志》,《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7頁。
2《致袁世凱書》,《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81頁。
3《致伍廷芳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03頁。
4《附錄十·黃興生平主要活動年表》,《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499頁。
5《致黎元洪等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16頁。
6《在國民黨上海交通部歡迎會上的演說》,《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09頁。
7《國民月刊出世詞》,《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17頁。
8《致王寵惠書》,《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10頁。
9《在檀香山與美國新聞記者談話》,《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64頁。
10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二黃興著述補遺·致黎元洪及肇慶軍務院電》,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02頁。
11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二黃興著述補遺·在滬國會議員留別茶話會上的講話》,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05頁。
12《在屋侖華僑歡迎會上的講演》,《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82頁。
13《在北京報界歡迎會上的講演》,《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59頁。
14《復楊度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01頁。
15《在北京湖南女界歡迎會上的講話》,《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67頁。
16《在屋侖華僑歡迎會上的講演》,《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81頁。
17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二黃興著述補遺·在張園茶話會上的演講》,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07頁。
18《復袁世凱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50頁。
19《在美洲中國國民黨支部召開“二次革命”紀念大會上的演講》,《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68頁。
20《致袁世凱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21頁。
21《致陳其美書》,《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68-69頁。
22《民軍總司令官發布五項規定》,《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84頁。
23《在武昌受任民軍戰時總司令時的講話》,《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78頁。
24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二黃興著述補遺·南京留守示諭》,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73頁。
25《致袁世凱等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11頁。
26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二黃興著述補遺·致袁世凱電》,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88頁。
27《復譚延闿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05頁。
28附《盛宣懷致黃興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07頁。
29《致各省都督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97頁。
30《復熊希齡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04頁。
31《俄國外交官的談話》,《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37頁。
32《致袁世凱及國務院等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22頁。
33《附錄十·黃興生平主要活動年表》,《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495頁。
34薛君度、毛注青編:《黃興未刊電鎬·一致彭公彝、孫洪伊、殷汝驪電》,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45頁。
35《致袁世凱及國務院等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
36《附錄十·黃興生平主要活動年表》,《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499頁。
37《復汪精衛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94頁。
38、39《前言》,《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9頁。
40《復袁世凱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49頁。
41《在中國同盟會上海支部夏季常會上的演講(二件)》,《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39頁。
42《致各都督電》,《黃興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