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畫家弗里德里希畫中的意象

佳木斯大學美術學院 張修亮

卡斯帕爾·達維德·弗里德里希，19世紀德國浪漫主義風景畫家。他的風景畫作品充滿了感情和象征意義，將風景和宗教情懷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獨具風格的浪漫主義畫風。他的代表作品有《臺芩祭壇畫》、《海邊的修道士》、《孤木森林》等。他常把人置身于風景之中，寂寥的形象、匆匆的身影加重了畫面的孤獨感，同時帶給人們一種寧靜、幽邃的精神感受。他的繪畫作品，是對自然生命的獨特詮釋，有著感人至深的力量。

一、 具有象征意味和感情色彩的風景畫

弗里德里希的浪漫寫實繪畫，有著寧靜平和的精神性，也隱含著德意志民族的藝術特質。在漫長的歷史演變中，德國的繪畫和它的民族性格一樣是充滿復雜性與矛盾性的。德國繪畫嚴謹理性，注重細節的觀察與描繪，追求秩序感，對待畫面一絲不茍；神秘與浪漫并存，向往精神幻境，映射對生命的思索；形象扭曲、變形，表達了掙扎與沖突的特質。這些性格特點互相滲透交織，形成了德國造型藝術的民族性格。浪漫主義肯定人的平等、自由、博愛，同時也從這個角度重新認識了自然。“在弗里德里希看來，風景畫應是寫生風格與象征意義的結合，自然感情與宗教意識的結晶與交融。在他的風景畫中，山野草木，日月天海都產生了人格化力量，在神秘、孤獨的氛圍里隱隱透出孤獨的詩意境界。弗里德里希的作品凝結著濃厚的宗教情愫，那就是對彼岸的向往之心。”弗里德里希突破了學院教條，并為畫面注入一種發人深省的力量，使自然本身超越了空間與歷史，浸透著滿懷感情的信仰。

弗里德里希認為美術家不僅應當描繪眼見之物，更應描繪心中所見之物，他的風景畫亦是他心靈的寫照。作品色彩明麗，寧靜神秘且富有詩意。像一些德國浪漫主義文人一樣，他迷戀荒原、落日、森林、月夜等詩意盎然的景象，偏愛逆光中的風景，這一切構成了他筆下具有象征意味和感情色彩的繪畫世界。

二、精神的超然物化

弗里德里希的藝術創作是精神的物化過程，是藝術家把自己想表達的精神通過物性言說出來。在自然中提取形象符號去探索時空、人類的狀態，追求寧靜而永恒。弗里德里希畫面中精神性的呈現，有時很現實，直指生活世界，有時又很虛無，指向時間與宇宙的無極。“當我們在繪畫中把自己與物象、與外界融為一體的時候，把情感與認識融在一起的時候，把動與靜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把當下與歷史融合為一體的時候，就是把瞬間與永恒融合成了一體，就是把變化、不同、個別統一或同一在整體之中，就意味著‘無限’。只有在把‘無限’寓于有限的繪畫中時，畫家才能超越狹隘的自我，并給他人提供最大的審美意境。”在《海邊的修道士》這一作品中，畫面中是無盡的天空與海洋，一名修士背對觀者、面向大海，正在孤獨沉思。天空陰沉，海濤洶涌，令觀者產生一種莫名的驚慌與不安。弗里德里希去掉了海上一切可能出現的事物，將風景歸納為三個元素——土地、海洋、天空，三者成一水平線排列，無限地向兩旁延伸。畫中的唯一人物可以看作是作者自身，借此來探詢藝術家本人與整個宇宙的關系，在有限與無限之間，體驗宗教上的自我超越。弗里德里希將風景提升到神學的境界，地、海、天，其實就是三位一體的象征。畫家將基督教文化中的精神，讓大自然解讀轉化，使觀者于生活中領會這種宗教經驗。畫家將自然的神性融入了人的主觀超越的體驗之中，讓它們透過風景呈現出來。

三、對今日藝術的意義

弗里德里希在歐洲繪畫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他的風景畫中呈現的神秘與寧靜，以及那種虔誠的宗教情感，并非簡單地對自然外表的模仿，而是通過氛圍的精心營造、真切和精微的體驗而達到更廣博的精神自我，從而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風景畫。正如畫家自己說的那樣：“閉上肉體之眼，那么你將會首先用精神之眼看到圖景。這將給你在黑暗中看到的世界帶來光明，并從外表感染心靈。”在今天，藝術語言和樣式呈現多元化，而各種語符、媒材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營建，并將其符號或氛圍的所指揭示出來。創作理念反映著畫家本人的信仰和人生哲學，真摯的情感在作品中的抒發和理念的釋放，使作品不是乏味的陳述，而是耐人尋味的表達，成為散發持久生命力并最終實現精神中的高度自由的藝術。

通過對弗里德里希繪畫的分析和研究，我們感悟到了真誠而深奧的藝術世界。如今，塵世的喧囂與無奈讓人們更向往自然，大自然蘊藏著無限生機和姿態萬千的美學。在弗里德里希的作品中，大自然是表達思想的文本，而心靈向往是藝術的靈魂。執著于藝術，感悟生命，這對現代浮躁的藝術世界，無疑有著重要的啟示意義。

[1]徐沛君.德國美術史話.人民美術出版社，1999年.110頁

[2]馬路，張元.油畫教學·第四工作室.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