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的巨龍:中國消費者文化

Fred

每隔一段，中國都會變成某種商品或產品的全球最大消費品市場，而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中國消費者的年齡結構也在急劇變化，富裕的中產階層迅速涌現。中國變化的速度，常常讓我們瞠目結舌。牛津大學默頓學院(Merton)的歷史政治學家葛凱(Karl Gerth)對中國的這種變遷中的消費文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只要一有時間，葛凱就會著手研究中國正在發生的變革，他還是《制造中國：消費文化與民族國家的創建》一書的作者。在最新的這本《中國動，世界動：中國消費者怎樣改變世界》(As China Goes，so Goes the World)一書中，他深入淺出地對中國過去30多年里不斷演變的消費文化進行了探討研究。

不過，這本書可并不僅僅只是一本枯燥無味的學術著作。書中有好幾章描寫了葛凱1 980年代留學中國時的親身經歷。文字當中還穿插了許多有趣的小故事。葛凱還重點采用了諸多當地報紙的報道，以及其他一些現代媒體所引用的例子來支持他的論點，并顯示出他對中國地區細致深入的了解，比如繪聲繪色地談論一首你不可能從牛津大學的學者那里聽到的臺灣流行歌曲是如何風靡80年代的中國內地。

此書的核心在于描寫消費主義——就像葛凱所說的，原本潛藏在中國人身上的這種基因是如何爆發出來，并改變了整個國家，然后中國消費者又是如何改變了世界TF產品的生產種類。隨著商品消費量的增加，中國不僅涌現出大量的新產品，街道上的廣告牌、商場、電視廣告、出租車上的電視廣告、公交電視廣告更是接踵而至，消費主義從根本上改變了整個中國的面貌。

隨著汽車數量的與日俱增以及人們對汽車不再敬而遠之的消費態度，中國的城市更是發生著巨大的變化。歌手諾拉-瓊斯《Norah Jones》早該重寫那首2005年創作的短詩《北京的九百萬輛自行車》，要知道當年的滾滾自行車流早被洶涌而至的汽車流所取而代之。葛凱還描述了進口產品對中國消費文化的影響，如臺灣與韓國——它們不僅向中國輸出流行音樂，還輸出了餐飲文化，如來自臺灣的永和大王快餐和鼎泰豐小籠包。

受影響的不僅僅是中國，中國龐大的消費者群體也讓每一家公司都要作出改變以設計出更符合中國市場需要的產品。中國日益崛起的消費文化甚至改變了某些公司在其他國家的產品銷售。比如在汽車領域，大眾汽車最近剛在中國發布了它們的第一輛油電混合汽車，而這遠遠早于美國市場的發售。這是因為中國汽車市場最近剛成為了世界第一大市場，隨著汽車數量的與日俱增，中國的環境保護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中國政府希望能減少對石油的依賴，因此正致力于推動一個巨大的“綠色汽車”市場的發展。葛凱說，這就好像是把上等蘇格蘭威士忌和綠茶混在一起喝。

近來出版的類似描述中國崛起的書籍中，多數盡是讓人眼花繚亂的統計數字，一個接一個，看得人喘不過氣來，而在宏觀上對中國經濟發展背景進行描述的書卻沒幾本。葛凱在書中對于中國經濟結構持續發展不均衡的現象并沒有著墨太多，比如說在國家經濟發展模式中，投資與；爭出口繼續保持顯著增長，而家庭消費金額也跟著水漲船高的矛盾現象。不過書里還是談到了一些不足之處，例如中國的銀行利率被設置得很低以支持國企信貸，這壓抑了家庭存款的回報率。這樣的金融經濟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國內消費水平的提高。

葛凱在書中著重提到了由于中國消費主義影響而造成的一種強烈的社會緊張感。中國人，特別是新晉的中國中產階層，他們在擁有財富后開始對奢侈品近乎病態的追求、對財富無止的渴望、對西方生活方式無限的復制，這些都造成了爭名奪利的社會風氣。與此同時，隨著某些個人財富的不斷增長并達到引人注目的地步，很多人深感社會財富已集中在貪腐分子及既得利益集團手中。與此同時，肥胖人群在中國的數量也在不斷增長中——他們吃得越來越多，尤其是高油脂、高熱量的食品。

來自外部的文化影響有時候還會備受譴責，有人說它們是在創造“精神污染”，比如說臺灣的文化。政府官員們為了阻止一些有礙于人民精神生活的文化產品入境而疲于奔命，因為消費群體的需求實在是太龐大了。葛凱引用了一個購買盜版臺灣言情電視劇的19歲上海女孩的話：“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子心里要是喜歡些什么，就沒什么人可以擋住我們。”在書的另一章節里，葛凱還深入調查了中國消費市場中最黑暗的部分——人體器官交易與性交易。

中國的社會緊張感令中國企業深感吃力，這讓我們不禁產生了疑問，這些中國企業究竟是如何登上世界市場的舞臺?葛凱在書中描述了一些中國企業在試圖成為全球品牌時所遇到的問題，尤其是如何克服中國產品揮之不去的“低劣”名聲。當然，迄今為止，還是有一些中國公司成功地在海外市場上建立起了家喻戶曉的名聲，并且創造了出色的市場業績，如同日本人和韓國人曾做過的一樣。

中國公司如何戰勝各種挑戰而崛起，那將會是葛凱的下一本書中值得探討的話題。目前來說，他在這本書里對中國消費市場的崛起及其特色進行了有價值的介紹。無論是對于那些想要打入中國市場的管理人員，還是想要了解消費主義是如何改變中國的社會學家，本書都值得一讀。不過，如果你想要獲得關于中國消費市場對世界經濟影響更全面更廣闊的了解，還是去別的地方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