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倪靜
(一)困境:單一路徑導致不堪承受之重
隨著人類社會從工業經濟時代向知識經濟時代的嬗變和轉型,知識產權在整個財產權中的地位逐漸由附屬向主導轉化。知識產權日益成為個人、企業乃至國家參與競爭的核心資源,隨之而來則是知識產權領域的沖突十分尖銳和普遍。在我國,隨著與知識產權有關的貿易的迅速發展以及新型通信手段的廣泛適用,國內主體保護知識產權的意識不斷增強,與知識產權有關的糾紛數量更是急劇攀升。據統計,全國各級法院受理的知識產權一審民事案件從2008年來,連續三年增長速度超過30%,2010年更是以接近40%的速度迅猛增長,呈現出“井噴”的態勢。2010年前11個月,全國法院共新收和審結知識產權民事一審案件39913件和32748件,分別比上年增長36.83%和37.71%【1】。
有爭議必然有爭議解決的方式。目前,我國知識產權爭議解決機制可以劃分為訴訟和非訴訟兩大類,后者主要包括仲裁、民間調解、行政處理(主要是行政裁決和行政調解)以及談判等。但是,由于我國各類訴訟外爭議解決機制發展滯后,大量的知識產權糾紛涌向法院。司法承受著案件迅速膨脹的巨大負擔,資源和能力的不足卻導致訴訟解決這類糾紛出現了明顯的阻滯,“包括來自訴訟增長的‘量’的壓力和裁判效果差的‘質’的壓力及綜合社會評價壓力等。”【2】事實上,由于知識產權爭議解決的特殊性,訴訟并不總是最佳的爭議解決模式。比如,部分知識產權爭議具有高度技術性、專業性和復雜性,對于缺乏特定領域技術知識和背景的法官來說,準確理解和判斷爭議中的事實問題較為困難;部分知識產權爭議中涉及到技術秘密、商業秘密等需要保密的信息,而這與訴訟公開解決爭議存在沖突;訴訟解決爭議的嚴格形式導致爭議解決的冗長和拖延,明顯不能滿足專利等知識產權爭議解決緊迫性的要求;知識產權強烈的地域性特征更加劇了國內訴訟在解決跨國知識產權爭議中的風險和不確定性等。
總之,依賴單一的訴訟途徑解決知識產權爭議不僅讓司法機關陷入困境,也導致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無法得到及時有效的維護,知識產權的經濟價值也難以合理的實現。
(二)出路:從單一化走向多元化
司法不能也無法壟斷知識產權爭議解決。糾紛的層出不窮與司法資源的力不從心,使得知識產權糾紛解決對于社會救濟的依賴程度正在急速加深。只有構建系統化、規范化的糾紛解決體系,才能及時化解社會公眾圍繞知識產權利益而發生的沖突與對抗,降低糾紛給社會帶來的風險和危害,減少解決糾紛的成本和周期,使糾紛解決的效果達到最佳。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不僅有助建立科學的糾紛分流制度,改善司法供需矛盾,而且可以為社會主體提供更多便捷適宜的糾紛解決渠道,滿足知識產權糾紛解決多樣化的需求。
發展知識產權多元化爭議解決機制的路徑應當積極地利用和發掘各種訴訟外的爭議解決資源,激發各種訴訟外爭議解決機制提高自身解決糾紛的效率,實現不同救濟模式之間的良性互補,在整體上提高爭議解決的質量,共同發揮定紛止爭的合力。
目前,我國較為成熟并且實踐需求較為迫切的訴訟外爭議解決機制主要包括仲裁、調解和行政處理,但是這三類機制在解決知識產權爭議方面的作用都沒有得到應有的發揮,從而導致多元化爭議解決機制的空虛化,因而如何完善上述機制,積極發揮其爭議解決功能,正是我國構建多元化爭議解決機制中的重點問題。
(一)仲裁解決知識產權爭議的優越性
到目前為止,國內外學術界已經普遍認為通過仲裁的方式解決知識產權糾紛具有明顯的優越性【3】,主要包括仲裁專家判案可以應對部分知識產權糾紛解決對于裁判者同時具備技術知識和法律知識的壓力;仲裁程序的靈活便捷能夠滿足部分糾紛解決時效性的要求;仲裁的經濟性正是訴訟外爭議解決機制倡導者摒棄訴訟過度昂貴的重要原因;仲裁的柔性及非對抗性可以避免雙方當事人沖突的升級或加劇并為進一步的合作創造契機;仲裁審理的中立性、仲裁結果的終局性以及多國或地區的可執行性,則使得仲裁成為替代訴訟解決跨國知識產權糾紛最有效的途徑之一。
綜上觀之,知識產權糾紛的適裁性應當讓仲裁在知識產權爭議解決領域發揮中堅力量。事實上,我國仲裁機構也意識到知識產權仲裁的發展空間和潛力,相繼設立了專門的知識產權仲裁中心或者仲裁院。1.2006年2月15日,廈門仲裁委員會成立了國內首個知識產權仲裁中心;2007年4月15日,武漢仲裁委員會知識產權仲裁院成立;2008年4月25日,廣州仲裁委員會知識產權仲裁中心成立;2008年10月29日,上海知識產權仲裁院成立;2010年12月9日重慶知識產權仲裁院成立。但是,這些機構自成立以來受理的案件數量非常有限,案件類型也較為單一。
(二)突破知識產權爭議可仲裁性限制及其緣由
知識產權仲裁機制在我國的發展遭遇限制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知識產權糾紛是否具備可仲裁性這一“門檻”問題在我國《仲裁法》及相關知識產權立法及司法解釋中的缺失,無疑成為阻礙當事人將爭議提交仲裁解決的主要障礙之一。
根據我國《仲裁法》第2條規定,“平等主體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之間發生的合同糾紛和其他財產權益糾紛,可以仲裁。”第3條規定,“婚姻、收養、監護、扶養、繼承糾紛;以及依法應當由行政機關處理的行政爭議不能仲裁。”另外,根據我國有關知識產權的法律規定,技術合同、著作權合同以及計算機軟件合同糾紛可以根據仲裁協議向仲裁機構申請仲裁,2.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技術合同法》第51條、《著作權法》第49條、《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第30條。侵犯著作權、商標專用權和專利權的糾紛由行政管理部門處理或通過司法途徑解決。3.參見《著作權法》第46條、《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50、51、53條、《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第30條、《對侵犯著作權行為行政處罰的實施辦法》第2、19、20條、《商標法》第39條、《專利法》第60條。由此可見,知識產權合同糾紛可以提交仲裁解決,其他類型的知識產權糾紛是否具備可仲裁性無法可依。一般認為,有關知識產權合同爭議、侵權爭議以及權屬爭議等都是可以提交仲裁解決的,我國仲裁機構已經有受理這些類型知識產權爭議的實踐。但是,對于知識產權有效性爭議,尤其是專利等注冊性知識產權的有效性爭議是否可以提交仲裁解決,則在實務界和學術界存在較大爭議。
事實上,純粹的注冊性知識產權有效性爭議在實踐中并不常見,更多的則是在仲裁庭審理知識產權合同、侵權等相關糾紛的過程中,一方當事人以知識產權無效作為抗辯,那么有關這類爭議是否具備可仲裁性的問題事實上就是仲裁庭是否可以在個案中針對知識產權效力問題做出判定?筆者以為,應當賦予仲裁庭這類權力,但是仲裁庭對知識產權效力的裁決結果并不產生全面正式的拘束力,僅對約束仲裁的雙方當事人,對第三人不發生法律效力。
賦予仲裁庭對知識產權效力審理的權力既是合理的,也是可行的、有益的,具體理由如下:
其一,國家對專利申請的審查以及登記等行為,雖然也體現了國家行政管理的職能,但更多的是對民事主體權利合法性和真實性的一種公示,行政登記本身并非賦權行為,不影響知識產權的私權本質,當然也不能成為否定這類私權糾紛可以提交仲裁解決的理由。
其二,當事人放棄選擇司法機構或者行政機關作為知識產權糾紛裁判機構的行為,并不會損害公共政策或者公共利益。當事人作為理性的經濟人,有權選擇最恰當的方式對私人權益進行處置。允許當事人自由選擇糾紛解決方式是尊重當事人意思自治的重要體現。
其三,仲裁代替司法或者行政機關履行對專利效力判斷的職能是可行的。仲裁雖然是民間性的糾紛解決途徑,當事人在確定仲裁程序、規則等事項上具有較大的自主權,但是,與司法機構或者行政機關解決糾紛模式類似的是,仲裁有中立裁判者,仲裁員有嚴格的責任要求,遵循正當程序,依據實體法律或者法律的基本原則裁斷當事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仲裁正當程序的基本要求以及司法對仲裁的監督和制約保障了仲裁能夠公平和正當的裁斷知識產權的權利狀況。
其四,賦予仲裁庭在審理相關知識產權糾紛中對于權利效力一并處理的管轄權,會極大的推動仲裁在知識產權糾紛領域的運用。權利無效是被指控違約方或者侵權方常見的抗辯手段,如果仲裁機構在處理相關爭議時無權對效力問題進行判定,則必須中斷仲裁程序,等待相關行政機構或者司法機關的處理結果,那么仲裁將被卷入曠日持久的訴訟或行政程序中,仲裁所具有的快捷高效等優勢將不復存在。仲裁當然會遭到當事人以腳投票的否決,因為與直接向法院或者行政機關提起糾紛處理請求相比,這樣的仲裁程序不僅使糾紛解決更復雜,而且會耗費更多成本和精力,顯然不是最優的糾紛解決選擇。
(一)培育專業化的調解主體,保障調解質量
知識產權糾紛調解通常需要專家力量和專門技術的支持,因而在實踐中這類爭議的調解通常由專業調解機構主持,而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的人民調解在很大程度上難以勝任。隨著傳統單位組織的解體、變遷,社會組織化程度日益增強,國家應當因勢利導在各類型的組織中培育知識產權糾紛的調解主體,包括相關行業協會或商會、知識產權社會團體和服務組織等,另外還應當鼓勵律師、法律和技術專家等積極參與知識產權私權爭議的調解。
比如,行業協會通常是同業競爭者的聯合組織,作為具有特定人際關聯性的共同體,具有為各個成員所認同適用的共同規范,其制定的章程對其成員有一定的約束力。同時,由于行業協會熟悉行業情況,在解決爭議方面具有專業化、信息化的優勢,而且中立性有保障,由此,通過借助同行業權威人士的主持以及糾紛雙方對該專業人士的信賴,可以實現相關知識產權糾紛在行業內的內化性解決,實現組織自身對內部糾紛的控制。目前我國部分知識產權行業協會已經在糾紛解決方面已經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比如,中國電影制片人協會、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香港影業協會、中華全國專利代理人協會、中國軟件聯盟、北京軟件行業協會、全國反盜版聯盟等。此外,我們還應當重視律師、技術及法律專家等個體在知識產權糾紛調解中的專業優勢,組織和引導這些主體積極參與知識產權糾紛的預防與解決。這些主體基于其專業知識以及糾紛解決的經驗,較易獲得當事人的信任,意見容易得到當事人的接納。因此可以考慮建立知識產權爭議的律師調解或者律師與專家聯合調解制度,充分發揮相關主體在知識產權糾紛解決中的重要作用。
(二)規范民間調解機制,提升調解協議的效力
知識產權糾紛民間調解屬于社會主體自發參與糾紛解決的過程,同時又具有專業性的特征。這類機制的完善當然首先應當從規范民間調解機制,保障民間調解過程的制度化和規范化開始。包括明確規定調解人員的資質要求,要求調解人在調解過程做到中立、公平、公正;切實保障依法調解、平等自愿等原則,克服調解過程的隨意性;規范和加強各調解機構的調解工作,鞏固和健全多種形式的民間調解,明確調解管轄等問題。同時,不能限制當事人的訴訟權利,保障司法審查的終局性。
另外,提升民間調解協議的效力等級是完善民間調解機制的關鍵之一。根據我國現行法律,民間調解協議的性質屬于私文書,僅具有民事合同性質,4.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2009年7月24日發布的《關于建立健全訴訟與非訴訟相銜接的矛盾糾紛解決機制的若干意見》第10條的規定,“經行政機關、商事調解組織、行業調解組織或者其他具有調解職能的社會組織對民商事爭議調解后達成的調解協議具有民事合同性質。”不能作為法院強制執行的直接根據。這樣的做法不僅給當事人造成人力和財力的負擔,浪費糾紛解決資源,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調解的公信力和權威性,不利于調解解紛功能的有效發揮。因此,筆者贊同張衛平教授的主張【4】,即應當將調解協議視為是通過特殊的紛解決機制形成的結果,本身就具有拘束力和執行力。在一方當事人不履行調解協議時,另一方當事人可以依據調解協議直接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法院就調解協議形式進行審查,如果該協議不違背法律強制性規定和社會善良風俗,并且調解程序自愿、公正、合法的情況下,法院就應當賦予其法律效力,從而很好的實現調解與訴訟的程序對接。
與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知識產權執法體制不同,我國對知識產權實行司法和行政“雙軌制”保護,其中,民事爭議的解決歷來是知識產權行政執法的重要內容。事實上,在我國,各種行政機關根據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一般都負有通過行政調解或決定或裁定等方式處理該領域公民的糾紛和各種申訴的職責【5】。雖然隨著市場經濟目標的確立和國家法治化的發展,行政權與司法權的界分已經清晰,但是,行政機關解決糾紛的傳統不宜全盤拋棄。“現代行政權是國家得以直接、能動地影響個人權利和義務、利益和負擔的最有效的一支公共力量。順應社會的需要,國家必須通過法律規范的制定授予行政機關各種管理權能及相應的輔助性手段,從而保證行政機關及時有效地處理形形色色關涉公共利益的問題。”【6】因此,賦予行政機關糾紛解決權是強化行政機關職能的需要,是行政權發揮能動,維持社會秩序和公共利益的需要。
雖然目前我國行政機關解決知識產權爭議還存在一定的弊端及不足,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制度的不規范,程序不合法而因噎廢食,完全廢止這一機制。我國公眾對于行政機關解決知識產權民事爭議仍然存在很大的需求和依賴性。隨著行政權介入社會生活領域的不斷擴大,以及行政執法方式的完善化和程序化,知識產權需要公法設定保障與救濟的途徑和機制。我們應當更好地規范行政權力介入私權爭議機制,發揮優良傳統,解決不利因素,實現本土特色。
我國知識產權行政機關處理爭議的方式主要可以劃分為行政調解和行政裁決兩大類。
(一)厘清行政調解的本質,增強服務意識
目前我國知識產權行政管理機關可以調解的知識產權糾紛涉及專利、商標、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植物新品種等領域。比如,在專利權領域有五類:專利權屬糾紛、發明人/設計人資格糾紛、職務發明人/設計人獎勵和報酬糾紛、在發明專利申請公布后專利權授權前使用發明而未支付恰當費用的糾紛以及知識產權管理機關對侵權賠償數額的調解;在商標領域,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可以對商標侵權糾紛進行調解,還可以受理特殊標志侵權案件、世界博覽會標志保護條例侵權案件投訴,可以依當事人的請求就侵權的民事賠償主持調解;對于集成電路布圖設計侵權糾紛,國務院知識產權行政部門也可以進行調解;省級以上人民政府農業、林業行政部門根據當事人的請求可以對以商業目的生產或者銷售品種的繁殖材料的侵權行為進行調解。由此可見,我國行政機關對專利和商標等糾紛的調解權限大多局限在侵權糾紛方面。
從本質上來講,行政調解糾紛屬于行政機關在行使管理職能時的附帶行為,不是行政處分行為,本質上符合行政指導行為的特征。行政指導,是指行政主體以行政指導方法調整行政主體與行政管理相對人之間以及行政相對人之間關系的行為,是現代行政管理的一種重要的行為形式。行政指導行為的基本特征在于非強制性,也就是說行政指導一般不具有法律效力,相對人可以不服從、不協助。雖然行政指導通過非強制的形式實施,但是由于行政機關本身所具有的資源和權威上的優勢和壓力,實際上會對行政相對方形成心理上的壓力,因而具有一定的拘束力和可行性。既然行政調解的本質是行政指導行為,行政指導行為不是權力性的行政行為,因此尤其要強調當事人在行政調解過程中的意思自治原則和行政機關的服務原則。行政機關應當向當事人提供便捷高效的爭議解決服務,將當事人的自主意思表示建立在對行政機關正確執法而樹立起的權威的服從與信任感的基礎上,從而有利于增加行政機關的親和力以及社會公眾對行政機關的認同度,提高政府服務意識和權威性。
(二)以行政平衡理念為指導,實現行政裁決的規范化
在我國,知識產權民事糾紛的行政裁決涉及專利、商標、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植物新品種等多個領域,作出行政裁決的機關主要有專利行政管理部門、商標行政管理部門、工商管理機關以及省級以上人民政府農業、林業行政部門等。總體而言,目前我國有關知識產權糾紛行政裁決機制的相關規定較為空泛和簡陋,包括對爭議處理結果地位和效力規定不明確,沒有要求行政執法部門之間協調與配合,行政處理機制與司法處理機制脫節等,尤其是這些立法著眼于知識產權領域的行政管理秩序,強調行政相對人的法律義務,基本上沒有規定行政裁決機關應當遵循的程序性義務,缺少對行政裁決程序具體的要素和環節的規定。事實上,行政裁決行為本質上屬于行政處分行為,應當以行政平衡理念為指導進行完善。
行政平衡理念貫徹到行政裁決機制中是指在行政機關解決民事爭議的過程中,應當實現不同性質利益主體之間權利義務關系在整體上的衡平狀態。這種平衡的狀態是一種兼容非對等性的動態平衡。具體而言,在行政機關處理民事爭議的過程中,存在三面法律關系:包括爭議當事人雙方之間的關系和行政機關作為中立第三方分別與雙方當事人之間的關系。行政平衡原則要求一方面賦予行政機關裁決民事糾紛等行政權力,保證行政機關能夠履行行政職能,維護行政管理,保障公共秩序;另一方面也要求行政機關行使準司法權的行為必須受到監督和約束。行政機關在裁決活動中既要考慮維護公共秩序和增進社會利益,同時又必須忠實地履行裁判者的職責。在行政機關沒有很好地承擔起中立裁判者的角色時,相對方當事人可以利用司法途徑對行政行為進行監督,使自己的合法權益獲得補救。在行政處理的過程中,行政機關也必須使一般公民認為在行政活動中考慮了它所追求的公共利益和它所干預的私人利益之間的平衡【7】。
我國目前知識產權爭議的解決方式主要有訴訟、仲裁、行政處理、民間調解及交涉等。多元化解決機制的建構要求各類糾紛解決機制之間既相對獨立、可供選擇,又要能夠緊密對接、協調共存,并且形成以訴訟為最終解決手段和保障的動態有機統一體。我國知識產權爭議解決多元化配置模式的構想(見圖1)。

圖1 我國知識產權爭議解決多元化配置模式
【1】我國知識產權案去年猛增近4 0%[E B/O L]. (2011-01-07)[2011-09-23].http://www.ipr.gov.cn/gndtarticle/ ttxw/201101/1184989_1.html.
【2】范愉.有關調解法制定的若干問題(上)[J].中國司法,2005,(10):71.
【3】Wu Wei-hua.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of Patent Disputes [J]. 10 J.MARSHALL REV. INTELL. PROP. L.384,2011;David A.Allgeyer. In Search of Lower Cost Resolution: Using Arbitration to Resolve Patent Disputes, Conflict Management Newsletter of the Section of Litigation’s Committee on Alternative Dispute Resolution [J]. Volume 12, No.1, Fall 2007;劉曉紅、李曉玲.知識產權國際糾紛的非訴訟解決研究[M] .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25-34.
【4】張衛平.我國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的重構[J].法律適用,2005,(2):16.
【5】何兵(主編).和諧社會與糾紛解決機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197-198.
【6】羅豪才,沈巋.平衡論:對現代行政法的一種本質思考——再談現代行政法的理論基礎[G]//羅豪才.現代行政法平衡理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42.
【7】王名揚.英國行政法[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7: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