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原因及程度探析

章 思，陳 準

（湖南農業大學經濟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傳統經濟學有一個假設前提：人是理性的人，能夠完全理性的做出使自己效用最大化的抉擇。其對就業與失業的解釋，也是在前述假設前途下做出的，菲爾普斯等經濟學家的職業搜尋理論指出，在信息不充分條件下，工作搜尋者通過搜尋活動來逐漸了解工資分布，完全理性的比較工作搜尋的邊際成本和可能獲得的邊際收益來決定是否繼續搜尋[1]。當邊際收益大于邊際成本時，勞動者應該繼續搜尋，直到二者相等時才應該停止搜尋。在職業搜尋時間到達最優點之前的這一段時期，勞動者處于失業狀態就是理性的選擇。合約理論遵循了西蒙從行為主義角度強調理性邊界的原則，即知識的不完備性、評價的不充分性和選擇的有限性，認為理性是不完全的[2]。其對就業與失業的解釋是個人在處理數據和設計計劃中的能力是有限的，許多勞動者對合約選擇和法律保障的理解也是有限的[3]，加之最低工資標準限制，致使部分勞動者處于失業狀態。

中國高校擴招以來，高等教育逐步從精英化過渡到大眾化，根據中國統計年鑒計算，2010年中國農村大學畢業生人數達365萬，農戶家庭也逐漸將對子女高等教育的支出視為資本投資而非消費[4-5]，然而，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社會資本再生產的核心問題是社會總產品的實現問題”，農戶家庭對子女高等教育的資本投資的核心問題是其子女的就業問題。諸多學者和專家認為經濟形勢、政府政策、高校教育和大學生自身能力等是大學生就業問題成因，而忽略了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和中國獨特的二元經濟環境下城鎮大學生與農村大學生的區別，前者的主要原因是傳統經濟學完全理性的假設，后者的主要原因是無論城鎮大學生抑或農村大學生的就業對象是一致的，即大學生勞動力的需求主體是沒有區別的。因此，本文對農村大學生就業所涉及的合約理論基本假設之一——有限理性的成因進行探析。

1 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行為

1.1 農村大學生就業符合“有限理性經濟人”行為

西奧多·舒爾茨指出，全世界的農民，在考慮成本、利潤及各種風險時，都是很會盤算的生意人。農民在自己小型、獨立和需要籌劃的領域里，把一切活動安排得很有效率[6]。市場經濟條件下，每一個家庭從經濟的角度都可以看成是一個“經濟人”。“經濟人”的行為具有利己的傾向，農村大學生就業行為也具有利己的傾向。然而，農戶及其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子女這一“經濟人”的理性卻是有限的，而不是完備的，從整體合約角度來看緣由大抵如下：首先，由于農村大學生的認知范圍相對于勞動力市場，乃至產品市場和貨幣市場而言是有限的，這種心理限度決定了人們不可能認識勞動力市場及其合約關系的全部；其次，勞動力市場及其合約關系的無限性和不斷發展性，決定了農村大學生無法對其就業合約作出完整、充分的理解判斷，以及由于獲取信息的不完全性，決定了農村大學生不可能窮盡所有的知識和備選方案，也不可能存在絕對意義上的最佳方案；第三，由于事物都是在發展變化著的，所有合約選擇的未來結果都是不確定的，無法事先完全知曉，致使農村大學生就業合約的理性有限。因此，農村大學生就業符合“有限理性經濟人”行為。需要明確的是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并不意味著其就業選擇完全受認知范圍的局限性、合約關系的發展性以及結果的不確定性支配，從而做出錯誤的決策。

1.2 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度量

從合約理論框架下較易理解農村大學生就業符合“有限理性經濟人”行為，卻無法區分農村大學生就業和城鎮大學生就業，這就涉及有限理性的度量問題。在西蒙和克里斯科有限理論決策模型的基礎上，魯斯提出了一個用效用值高低反映理性程度高低的有限理性度量模型。而現實中，有限理性并不是簡單的抓鬮或概率選擇問題，有限理性程度的高低也并不等于概率值的大小，同時，效用本身也是一個主觀性較強的概念，用以反映有限理性程度可能存在套套邏輯問題[7]。為此，江濤、覃瓊霞[8]將影響有限理性實現程度的因素分為3類：認知因素（r）、環境因素（e）和隨機擾動因素（ε），并定義了有限理性系數 q＝q（r，e，ε）：

假定行為人θ從一個有限個數n的集合s中選擇某一物品ai（ai∈S）的概率為：

一般來看，農村大學生子女就業在認知因素和環境因素上都要差于城鎮大學生，即r軃θ1＜r軃θ2，e軃θ1＜e軃θ2，那么從上述化簡公式可以得出農戶大學生子女就業的有限理性程度就要低于城鎮大學生，即qθ1＜qθ2，這在有限理性角度就把農村大學生就業和城鎮大學生子女就業區分開來。

2 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認知因素

人類任何精神產物都是參與主體在與其周圍環境的接觸中形成的，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行為也是如此，要理解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行為就必須從其實際處境加以探析。

2.1 認知廣度

個體的認知行為均是在具體的社會關系結構中完成的，個體的人際關系的結構決定了個體獲得信息的數量和質量，而信息又是個體決策的基本依據[9]。農村大學生在“對人際交往的感受性取向”和“人際交往的社會退縮取向”2個維度以及“對交往的自我評估”、“被排斥感”、“交往中的不良舉止”、“自我保留”、“交往的獨立性”5個因子上和城鎮大學生相比，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差距[10]。即農村大學生與城鎮大學生的人際交往結構上存在顯著差別，其獲得信息的數量在廣度上也與城鎮大學生存在一定的差距。把認知的范圍縮小至就業問題，農村大學生對專業、合約及形勢等涉及就業問題的認知廣度也與城鎮大學生也存在一定的差距，其有限理性程度也要低于城鎮大學生。需要指出的是，認知的廣度是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甚至一點運氣成分得到彌補的。

2.2 認知深度

人類對事物的認識都是由表及里、由淺及深的，認識的層次也是由積累了大量的感性材料，并通過科學的方法進行處理才上升至理性認識的。大學生對就業問題的認識也存在諸如過程。諸多大學生在就業時對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需求主體需要什么都不甚清楚，從而在主觀上形成了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農村大學生本身在上述認知廣度上就與城鎮大學生存在一定的差距，而在認知深度上一方面沒有大量的感性材料進行積累，其方法更多的又局限于書本上的知識，以致農村大學生很難在就業問題的認知深度上彌補其與城鎮大學生的差距。

3 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環境因素

上述分析是在比較靜態框架下展開的，考慮的是農村大學生在有限理性假設下的純個體決策問題。而現實中人的決策過程往往是在集體中進行的，決策過程容易受他人決策影響。農村大學生雖然接受了高等教育的熏陶，但還是無法脫離社會經濟文化相對落后的農村背景，尤其不能脫離其家庭背景，即影響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環境因素。

3.1 體制因素

中國現行涉及農村大學生就業體制因素主要包括的土地制度和戶籍制度，這是主要有3種形式，分別是：（1）農村大學生在城市就業就必須放棄農村的土地承包權和農村戶籍；（2）農村大學生在城市就業可以保留農村的土地承包權和農村戶籍；（3）對在城市就業的農村大學生的土地承包權和農村戶籍不做明確規定，由農戶及其大學生自行決定。由于城市與農村不同的土地所有權制度，農村大學生在城市就業將出現人與農村土地分離的情況，無論是何種形式的土地制度與戶籍制度，農戶及其大學生都無法準確預測其就業收益與放棄從事農業生產的這一機會成本，這就致使農村大學生就業不存在完全理性的行為。而相對于城鎮大學生，農村大學生還需要預測放棄農業生產的機會成本，從有限理性的度量角度來說，農村大學生在土地制度與戶籍制度上的有限理性程度要低于城鎮大學生。

3.2 經濟因素

影響農村大學生就業有限理性的經濟因素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農村大學生職業搜尋的經濟支持；二是農村大學生就業的預期收益。

職業搜尋理論指出在工作搜尋的邊際成本等于可能獲得的邊際收益時結束搜尋。職業搜尋需要時間更需要資本支持，大學生的職業搜尋在相當程度上還是依靠家庭支出，整體而言，農戶相對于城市家庭在支持子女職業搜尋的能力上較弱。因此，這就導致農戶大學生子女就業的有限理性，即由于家庭的支付能力較弱，農村大學生其在職業搜尋時很可能在邊際收益大于邊際成本時結束職業搜尋，使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程度低于城鎮大學生。

效益最大化理論是建立在完全理性的基礎之上的，其實現條件是邊際成本等于邊際收益，李亮遵循成本——收益原則構建了衡量行為人有限理性程度的標準函數[11]，但標準函數也難以度量就業合約結果的不確定性。因此，農村大學生就業的結果只能用預期收益來界定，而預期收益受風險的偏好程度影響，主要有3種：風險偏好者、風險中性者和風險規避者。如果農村大學生是風險偏好者，其在就業過程中的機會主義的情況是存在的；但是大部分農村大學生在就業過程中是風險中性者，甚至風險規避者，從而解釋了諸多農村大學生追求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這也就致使農村大學生在就業過程中失去了諸多的發展機會，導致構成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程度低于城鎮大學生。

3.3 家庭因素

農村大學生就業問題，從個體來看是大學生個人的選擇決策問題，而在其家庭背景下，則更多的體現為家庭決策甚至家族決策問題。中國農民長期以來的農村艱苦生活促長了其對城市美好生活的渴望，并鑄成了理想，而這一理想由于自身能力與時代條件的限制只能順理成章的寄托在其子女身上，方式則是對子女教育的資本投資，甚至自己過更加艱苦的農村生活或者飽受歧視的漂泊農民工生活也要堅持投資。根據人力資本理論，通過教育確實可以提高人的知識和技能，提高生產的能力，從而增加個人收入，使個人工資和薪金結構發生變化，從而使個人收入社會分配的不平等現象趨于減少[12-13]。而在子女就業選擇問題上，長久以來寄托在子女身上的理想期望就會更發揮作用。

4 結 語

中國高校擴招以來，大學生就業問題日益突出，國內對大學生就業問題原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經濟形勢、政府政策、高校教育和大學生自身能力等幾個方面，而忽略了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和中國獨特的二元經濟環境下城鎮大學生與農村大學生的區別。從一般性造成有限理性的原因，即認知范圍的局限性、事物發展的無限性和結果的不確定性來看，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是符合“有限理性經濟人”行為的；而從有限理性的度量來看，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程度要低于城鎮大學生。具體而言，在認知上，農村大學生對就業的認知廣度和深度普遍都不及城鎮大學生；而在環境上，體制因素、經濟因素和家庭因素都造成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有限理性程度都低于城鎮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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