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建筑探析

林祖藻

(浙江圖書館,浙江 杭州 310007)

〔作者信息〕林祖藻,男,研究館員(原浙江圖書館事業發展研究所所長)。

《尚書?多士》云：“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我國的藏書事業可以回溯到3000多年前的殷商時代。隨著時代的推移和歷史的變遷,我國古代藏書形成了官方藏書、私人藏書、寺院藏書和書院藏書四大體系。用于藏書的建筑物之名稱也有不同,如：殿、院、閣、藏書樓、圖書館等等。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的古代藏書建筑物幾乎蕩滌無存。現存最早的藏書樓就是400多年前的寧波天一閣藏書樓了。本文試對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的淵源、沿革和建筑特色進行闡述。

1 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的建筑淵源

乾隆三十七年正月初四(1772年2月7日),乾隆帝下旨征書修《四庫全書》。在下旨一個多月后,全國各地都還沒有動靜,就在3月18日,特詔了兩江總督、浙江巡撫,提出“遺籍珍藏,隨地俱有,而江浙人文淵藪,其流傳較別省更多…”。同時,還點名了浙江嘉興的天籟閣、曝書亭,杭州趙氏的小山堂,寧波范氏的天一閣等。浙江巡撫三寶不敢怠慢,派人檢查,結果是除了寧波天一閣之外,其他藏書樓的藏書皆散落或僅有少數殘存。“天一閣魯殿靈光,巋然屹立,插架之豐,稱雄宇內”。

在兩年之后的乾隆三十九年六月(1774年7月),《四庫全書》的修書規模基本確定,乾隆帝考慮建造藏書樓存儲《四庫全書》。為此,他下旨,要浙江省織造局派人到天一閣詳詢藏書樓的建筑和書架款式,要求“燙成準樣,開明尺寸,以呈其覽”。

浙江省織造局的寅著到天一閣查明后奏稱：“天一閣在范氏宅東,坐北朝南,左右為桓,前后上下俱設窗門,其梁柱俱用松杉等木。共六間。西偏一間安設樓梯,東偏一間以近墻壁,恐受濕氣,并不儲書…閣前鑿池…閣用六間,取‘地六成之'之意,高下深廣及書櫥數俱含六數”。乾隆“數典天一之閣”,建造了文淵、文源、文津、文溯、文匯、文宗、文瀾等七閣藏書樓。

2 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建筑的沿革

乾隆四十七年(1782),《四庫全書》修成之后,乾隆帝“因思江浙為人文淵藪,允宜廣布,以光文治”,特發內幣銀兩,雇覓書手,再謄三份,分別倉儲江蘇的揚州、鎮江和浙江的杭州。關于在杭州儲存《四庫全書》的地點,考慮到山清水秀的西湖孤山有著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故將孤山山麓的圣因寺改建成文瀾閣用于貯藏《四庫全書》。

光緒七年(1880),浙江巡撫譚鐘麟在絲織款項中,動用了12900緡,于當年五月十八日動工重建了文瀾閣藏書樓,并添建了亭子、假山和太乙分清室等附屬建筑。還按照原樣入藏了文瀾閣《四庫全書》。

1929年,文瀾閣借給西湖博覽會使用后,撥歸浙江博物館。此后在 1952年、1977年、1984年都進行過維修。目前又在進行全面的重修工作。

3 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的建筑特色

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位于杭州孤山南麓,東鄰浙江博物館,西北接中山公園。東西約35m,南北約90m,占地總面積約3150m2(約4.7畝)。其整體建筑包括門廳及其廂房、門廳前庭院、門廳后假山、御座房、水池、軒廊與長廊、趣亭、大御碑亭、光緒御碑亭和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主樓。總建筑面積約達1750m2,其中文瀾閣主樓826m2。御座房187m2、門廳及廂房518m2、(文瀾閣和浙江博物館之間的太乙分清室(224m2)和羅漢堂(264m2)都是光緒年間重修文瀾閣時添建的,非原建筑物)。

根據現存文瀾閣《四庫全書》藏書樓的實際情況,經過調研,筆者認為有以下幾方面的特色：

1、和天一閣的“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理念有關,文瀾閣的許多建筑數據都和六或三的系數有關。如：文瀾閣主樓共有48根柱子;文瀾閣主樓東西共六個開間(含西邊的樓梯間);文瀾閣主樓的東西24.54m,南北13.80m,都為6的系數;從外觀看,文瀾閣和天一閣一樣,只有上下二層,其實文瀾閣的二層上還有一層148m2的閣樓,亦可存放圖書。所以整幢書樓共有3層。

2、文瀾閣和天一閣一樣,都在主樓的西側設計了樓梯。文瀾閣的樓梯有1.85m寬。但天一閣、文淵閣、文津閣、文溯閣的樓梯口都朝南,而文瀾閣的樓梯口卻朝北(可能是后來重建時改動的)。

3、文瀾閣主樓正門的大廳內的二樓有一口約82m2的藻井。這種設計,筆者認為一方面讀者一進大門時就可以看到樓上樓下藏書的壯觀情形,令人震撼。同時也有利于上下傳送圖書和促進空氣的流通。

4、文瀾閣主樓的上下二層樓都設計了可以啟閉的門窗。一層靠中間的三柱間各有6扇明窗,靠東、西的柱間各有3扇大明窗。二層的每個墻柱之間都有8扇明窗。這樣無論從外觀到功能(有利于室內的采光和通風)的發揮,都能夠達到極致的程度。

5、文瀾閣主樓的前后設計都有寬 2m、長24.54m的走廊。這樣不僅有利于交通,對保護閣內的圖書和家具都能起較好的作用。

6、乾隆五十二年(1787)《四庫全書》抄謄完工后,陸續頒發。到了文瀾閣藏書樓之后,其存放的順序是：一層中間存放《古今圖書集成》(5020冊)、后房和左右兩房存放經部,二層的大通間存放史部,三層的閣樓內存放子部和集部。當時統計共35990冊,裝成6191個書匣(書匣使用楠木制作)。而書架卻和文淵閣一樣,十分壯觀。光緒六年,文瀾閣重修后,由于經費的拮據,僅使用銀杏木做書的夾板,同時也做了外觀尺寸相同的銀杏木書櫥。

7、天一閣藏書樓前,樓主范欽設計天一池,池水和樓外的月湖潛通。池的周圍使用太湖石筑成的“福祿壽”三個字和“九獅一象”的形狀,這樣使藏書樓和江南園林渾然一體,特有情趣。

文瀾閣和天一閣一樣,閣前也鑿一水池,池水和西湖水相通。水池約250m2,池的沿岸用太湖石做駁坎,池中還屹立一柱太湖石峰,稱“仙人峰”。據說這一“仙人峰”為江南三大奇石之一。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倒立于水中,極具情趣。

水池的東邊,矗立著一個大御碑亭,亭高8.15m,面積27.5m2。亭內的御碑高4.88m(其底座1.13m)。御碑的正面刻有乾隆親題“文瀾閣碑亭”和賦詩一首。碑的背面刻有頒發《四庫全書》時的上諭。

水池的西邊建有長達約40m的長廊、軒廊,其南北頭分別與御座房和文瀾閣主樓的前廊相連,方便雨天行走,整體布局極其合理也富有特色。

8、文瀾閣主樓的東側建有一小碑亭,四方攢尖頂,高 5.89m,四邊僅 2.5m。面積也只有6.25m2。亭內石碑的正面刻有光緒帝親題的“文瀾閣”三個字。碑的背面刻有光緒七年十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浙江巡撫譚鐘麟奏請的匾額。

9、御座房,亦稱五間頭。顧名思義,用于皇上來視察時接待的地方。其面寬五間,進深二間。東西 18.55m,南北17.74m。共187m2。

10、文瀾閣的門廳離文瀾閣的主樓有約56m長。中間有水池、太湖石假山、御座房和假山相隔;原為石板甬道,后來被人改為“太極”圖案鋪設。原有的樹木現在僅剩下一顆香樟樹了。門廳原來設計為三開間,二進間,共約35m2,房子高5.36m,兩邊的廂房比較大,共有483m2。

門廳后面設計了用太湖石疊山。假山上建了亭臺。西面為“趣亭”,方形尖頂。東面原有一長亭閣,現在僅存臺基。假山中開有洞壑,玲瓏奇巧。

杭州文瀾閣藏書樓是江南唯一幸存的皇家藏書樓。盡管在太平天國時期慘遭損毀,但在光緒年間,修舊如舊重放光芒。保護好,利用好,使之發揚光大,是我們的責任。

〔1〕張崟.文瀾閣《四庫全書》史稿.文瀾學報(第一集),1935(1)

〔2〕吳碩賢,朱琴暉.中國古代的圖書館建筑.南方建筑,2000(2)：54-57

〔3〕林祖藻.天一閣、四庫樓和浙圖嘉業堂藏書樓的建筑特色.南方建筑,1997(2)：5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