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開放后的公共圖書館要逐步走向天堂──借鑒星巴克理念打造“第三空間”的思考

李 浩（南京圖書館 江蘇 南京 210018）

“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1]博爾赫斯的美好愿景將隨著我國文化部、財政部于2011年2月18日發布的《關于推進全國美術館、公共圖書館、文化館（站）免費開放工作的意見》[2]的實行而逐步變為現實——全國公共圖書館將成為為公眾提供免費服務的天堂。從目前部分實現全面免費開放的公共圖書館來看，包括乞丐在內的每個人都可以免費、自由、平等地進出圖書館并在那里讀書看報、娛樂休閑、訪客會友、交際交流，圖書館真正成為人們除工作、生活以外的“第三空間”。在當前經濟快速發展、貧富差距加大、社會矛盾突顯、信仰理想缺失的新形勢下，免費開放后的公共圖書館必須順應形勢、轉變觀念、拓展功能，只有借鑒星巴克理念打造“第三空間”，吸引人們到圖書館讀書學習、娛樂休閑、修身養性、緩解壓力、消除矛盾，帶給人們歸屬感、平等感、安全感和愉悅感，才能像理想中的天堂一樣，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從而促進社會和諧、穩定、健康的發展。

1 “第三空間”的概念

最早提出“第三空間”理念的是美國社會學家雷·奧登伯格（Ray Oldenburg），他在《絕好的地方》（《The Great Good Place》）一書中將“第三空間” 定義為，在家庭的居住空間（第一空間）和職場空間（第二空間）外的，不受功利關系限制的公共空間，如城市中心的酒吧、咖啡店、圖書館、城市公園等[3]。“第三空間”的特征是自由、寬松、便利。在這里，人們的關系是自由和平等的，沒有職場等級意識，也沒有家庭角色的束縛，可以把真正的自己釋放出來。在工作、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的城市里，“第三空間”是人們在家庭和工作之外發展一些非功利性社會關系的理想場所[3]。“第三空間”具有積聚資源和人氣的功能，其設計越合理，城市多樣性越豐富，城市活力也越突出。因此，奧登伯格認為，一個城市最能體現多樣性和活力的地方就是“第三空間”[3]。

最好地詮釋、利用“第三空間”理念的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的星巴克。這個國際知名品牌之所以能以年增長率為30%～50%的速度在全球30多個國家迅速擴張、成為過去10 年中全球成長最快的公司、被譽為21 世紀的美國企業神話，其最大成功之處是為顧客營造了一種“非家、非辦公”的“第三空間”、一個“絕妙的好去處”（great good place），廣受顧客歡迎。星巴克不僅是在賣咖啡，更是在賣一種生活場景、一個活動空間。在星巴克，顧客的心情放松，將其當成自家客廳，既可以會客，也可以獨自享受，甚至可以躺在星巴克的沙發里悠閑地讀書看報、聊天敘舊，使不喝咖啡的人都愿意選擇星巴克作為休閑場所，享受無拘無束的氛圍[3]。但是在中國，星巴克雖好，不菲的價格卻把絕大多數人擋在了門外，它的消費者群體多數為外國人、白領。免費開放后的公共圖書館作為公益性文化設施，可以借鑒星巴克的經營理念，發揮“零門檻”、“零費用”的優勢，把“星巴克門外的人們”吸引過來，成為人們免費的“絕妙的好去處”——“第三空間”。

2 圖書館打造“第三空間”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2.1 早在理論上形成了共識

早在1997年，英國文化傳媒和體育部圖書館信息委員會就發表了《新圖書館: 人民的網絡》的調查報告，指出“明天的圖書館將向大眾提供各種日常生活信息，并廣泛地提供有價值的休閑機會”[4]。荷蘭圖書館學家舒茨（P. J.Schoots）更是把公共圖書館稱為“市民的第二起居室”，并得到世界各國圖書館的積極響應[4]。2009年，在國際圖書館協會和機構聯合會召開的“2009年世界圖書館與信息大會：第75屆國際圖聯大會暨理事會”上，參會代表對圖書館作為區分于家庭空間、工作空間以外的“第三空間”的提法形成了共識[5]。參會代表上海圖書館館長吳建中作為“第三空間”的積極倡導者指出，隨著“無紙化”社會進程的加劇，圖書館提供紙質閱讀的功能正逐步削弱。然而，近幾年來，隨著實體圖書館實力的逐步增強，圖書館提供知識共享、交流空間的能力日益凸顯，公共圖書館正成為人與信息、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共享知識 “第三空間”[6]。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教授、國家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專家委員會副主任李國新認為，“別把圖書館簡單理解成借書的地方。在現代社會里，圖書館已經變成了公共文化空間。”[7]“在這些公共文化的空間里，日益被數字化隔離的人們才能得以面對面交流，因此，這些空間是社會發展的必需品。”[7]

2.2 已在實踐中得到了驗證

倫敦陶爾哈姆萊茨區（Tower Hamlet）地方議會在2004年底關閉了原有的12所公共圖書館，取而代之建設了7所地處鬧市的 “概念商店”（Idea Store）[8]。Idea Store是集購物中心、成人教育、圖書館、青少年活動中心等于一身的綜合性社區服務場所，即把原本分散的公共服務功能集中起來，成為一個功能完善的公共空間，受到了公眾的歡迎[8]。上海市閘北區少兒圖書館通過開展一系列精彩紛呈的讀書活動，加強了少年兒童之間的互動交流，激發了他們的閱讀興趣，收到了很好的閱讀效果，漸漸成為少年兒童在家庭和學校之余的“第三空間”。 這些活動的共同點是：讓社會公眾走進圖書館，做圖書館的建設參與者、實施者和享受者，與圖書館形成良好互動；讓圖書館成為公眾想來、愿來、能來的“第三空間”[8]。

2.3 正在被民眾所享受

近年來，“閱讀是一種享受”已經成為共識，隨著國家對文化建設的不斷重視，圖書館的館舍及設備等硬件設施日益得到改善，越來越多的讀者選擇在環境優雅的圖書館里享受閱讀樂趣。除此以外，50%以上的讀者到圖書館的目的并非是傳統意義上的讀書看報，他們或是聽講座、看展覽，或是享受上網沖浪及多媒體的視聽體驗，或是參加各種讀者活動，或是為了會客談心甚至片刻休息。2010年11月，人民網對“圖書館的認知和使用情況”進行了讀者問卷調查，在選擇“去圖書館的動機”時，有33.9%的人選擇“休閑消遣”，21.1%的人選擇 “聽講座、看展覽”，4.5%的人選擇“交際需要”[9]。

事實證明，在免費開放的新形勢下，圖書館的職能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圖書館從原來單一的收藏、借閱圖書的靜態場所轉變為圖書館與讀者雙向互動交流的動態場所，變成了人們除生活和工作以外的自由、免費、公共的文化空間，也就是“第三空間”。

3 圖書館打造“第三空間”的舉措

我國第一家開設星巴克分店的北京美大星巴克咖啡有限公司總裁王朝龍說：“在星巴克，消費者要的不是喝一杯咖啡，而是體驗和享受喝咖啡的時刻。星巴克的第三空間里彌漫著濃郁的咖啡香味，溫馨柔和的空間布局及做咖啡的聲音還有美妙的音樂，讓人倍感親切和舒服。我們講星巴克的顧客體驗，就是要讓顧客親身體驗星巴克所提供的空間、產品、服務，這三點至關重要。”[10]對于公共圖書館來說，舒適的物理空間、豐富的文化產品、優質的服務同樣是圖書館打造“第三空間”的關鍵。

3.1 加強硬件建設，從物理上打造“第三空間”的新環境。

和諧舒適的環境是星巴克成功營造“第三空間”的首要因素。圖書館為讀者開展活動離不開一定的環境，因此圖書館必須加強硬件建設。筆者認為，圖書館在此過程中應從以下3點出發：（1）本著便利性原則，以便捷的交通、新穎的設計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公眾。（2）認真研究環境對讀者的影響，堅持遵守以人為本的原則設計布置圖書館內部和外部環境，配備現代化家具設施。（3）豐富館藏，做好圖書館最主要的核心硬件。

3.2 豐富文化產品，從功能上打造“第三空間”的新體驗。

圖書館在功能布局上應以讀者需要為先導，力求使布局貼近、吻合讀者的使用需要、感觀需要和心理需要，具體包括以下幾點：（1）增設音樂廳、咖啡廳、會議廳、展覽廳、多功能學術活動廳、聲像視聽室、教育培訓中心、餐廳、休息廳、停車場等，以適應現代圖書館文化休閑功能發展的需要。（2）打造交流互動空間，積極舉辦讀者座談會、讀書日、讀者征文、讀書沙龍、講座、展覽、論壇、演講、網絡留言等活動，讓廣大讀者共同分享學習樂趣，交流學習體會。此外，還可以在圖書館一隅建立半圍合空間，供讀者休憩、輕聲交談與討論，形成知識共享空間和討論交流場所，為讀者營造一個溫馨的環境和氣氛。香港中央圖書館在打造讀者互動交流空間方面的成功之處是設立了玩具圖書館和兒童活動室，把輕松愉快的文化休閑活動當作常態的核心業務進行統籌安排，有力地推動了香港地區閱讀風氣的形成[11]。

3.3 注重服務質量，從軟件上打造“第三空間”的新氛圍。

在星巴克，服務無微不至，溫馨舒適。服務是圖書館永恒的主題，因此圖書館應在服務上狠下工夫，具體應做到以下幾點：（1）服務制度化。“第三空間”的營造需要人性化的管理制度支持，因此圖書館應以服務讀者為中心，建立既合理又人性化的規章制度，共同維護并享受圖書館的正常秩序。（2）服務人性化。圖書館要以讀者需求為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在服務與管理中體現人文關懷，為全體讀者提供人性化、便利化的服務，如運用“一站式”服務理念，通過“崗位明星評選”、“微笑服務競賽”、“服務藝術交流”等活動，推動服務質量和讀者滿意度的進一步提高。（3）服務個性化。圖書館要根據用戶的不同需要開展個性化服務，如參考咨詢、科技查新、信息專題服務等，并選擇素質較高的學科館員為他們提供高水平的服務。

4 圖書館打造“第三空間”應避免的誤區

4.1 樹立正確思想，避免本末倒置。

筆者認為，無論圖書館如何打造“第三空間”，都只是圖書館服務范圍的進一步延伸，旨在為公眾提供一個文化休閑場所和交流空間，其傳統陣地的作用不能變；收集、保存與組織文獻信息、傳播知識、傳承文明的社會功能不能變；實現和保障公民文化權利、縮小社會信息鴻溝的使命不能變；對社會普遍開放、平等服務、以人為本的基本原則不能變。

4.2 注意教育引導，避免因噎廢食。

“第三空間”打造成功后，到圖書館的讀者數量倍增，不可避免會出現一些打鬧嘻笑、衣冠不整等不文明現象，但這些不應成為圖書館提高“門檻”、拒絕服務的理由。這些不文明現象固然有國民整體素質較低的原因，但這正是圖書館履行開展社會教育、提高國民素質的根本職責的契機。因此，圖書館應加強教育引導，潛移默化地規范他們的言行，從而提高公眾的整體素養。

4.3 科學合理分區，避免混亂無章。

“第三空間”形成后，圖書館的服務范圍、內容、活動和到館人數將會大幅增加。因此，圖書館在功能區域的劃分上，應對入口大廳、文獻藏閱、讀者活動、技術服務、學術交流、業務工作、公共輔助、行政辦公等區域進行科學布局，做到既方便通暢又相對獨立，可以交叉共存但不能相互影響，并確保閱覽區域的安靜。尤其是讀者休閑區、咖啡廳、書店、存包處、開水間、衛生間等公共輔助區，要以方便讀者為原則。

5 結 語

我國公共圖書館免費開放已陸續實現，圖書館作為“第三空間”已成為不爭的事實且日益受到公眾的喜愛。免費開放后的公共圖書館要想成為人們理想中的天堂，需要借鑒星巴克的理念，以舒適的物理空間、豐富的文化產品、優質的人性化服務，全力打造“第三空間”，吸引更多的民眾到圖書館享受豐富多彩的文化服務，使公共圖書館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1] 張 靖.天堂,圖書館的模樣:讀博爾赫斯《巴別圖書館》 [J] .中國圖書館學報,2006(6):79-83.

[2]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 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關于推進全國美術館、公共圖書館、文化館（站）免費開放工作的意見[EB/OL] ．[2011-02-10] . http://www.mcprc.gov.cn/sjzz/shwhs/whgsy/201102/t20110210_86869.html.

[3] 黃惠誼.解讀星巴克消費現象案例[J] .城市觀察,2010(1):180-186.

[4] 馮貞翔.公共圖書館與文化休閑[EB/OL] ．[2011-02-15 ] .http://www.chnlib.com/Zylwj/7247.html

[5] 吳小林.圖書館成為“第三空間”[N] .人民日報,2009-09-02(13).

[6] 吳建中.開放存取環境下的信息共享空間[J] .國家圖書館學刊,2005(3):7-10.

[7] 關于“三館”免費開放的文化紅利現狀調查[EB/OL] .[ 2011-03-05] .http://www.ceh.com.cn/ceh/jryw/2011/3/5/76055.shtml.

[8] 許建業.從信息共享空間建設談圖書館在公共文化服務中的定位與對策[J] .新世紀圖書館,2008(5):3-5.

[9] 圖書館陷入轉型之困:館藏匱乏成“死穴”:網絡調查·關注圖書館生存狀況[EB/OL] .[2010-11-04] .http://culture.people.com.cn/GB/13124164.html.

[10] 謝海峰.星巴克:第三空間的體驗與堅持 [J] .財經界,2006(4):68-69.

[11] 陳 杏.公共文化服務與公共文化空間的關系探析[J] .圖書館雜志,2008(2):9-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