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佩好
(運河高等師范學校 中文與社會系,江蘇 邳州 221300)
2010年末,我校舉行學生大合唱比賽,我辦公室一個同事為班級所定的曲目是歌手李宇春的 《和你一樣》,這首曲子旋律優美,格調高雅,內容健康,是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宣傳公益歌,非常適合女生多的班級合唱,沒想到竟遭到了班級男生的集體“抵制”,理由更是荒唐:李宇春長得不男不女。經過一番劇烈的“交鋒”,該班最后另選他曲。顯然,這幾個男生追星出了點小問題。事實上,在這個娛樂極度繁榮、張揚個性、崇尚自我實現的年代,青少年學生追星現象早已不是什么新聞了,追星文化也早已進入了一些教育者的研究領域,但是我們也應該承認,校德育在引領學生正確消費大眾文化方面確有分寸失當、責任失守之嫌,故本文將就師范生追星“現象”作出幾點思考。
多元文化時代的來臨,使得學生文化成為學校多元文化中一支越來越重要的力量,只不過這種文化從價值取向上看,有的可能與學校主流文化相異但不對立,成為學校主流文化補充的學校亞文化;有的則可能與學校主流文化相異且對立,成為學校主流文化的反抗者的學校反文化。我發現,在各種由學生因年齡、性別、興趣、價值取向等差異結成的文化群體中,因崇拜共同明星的追星群體已愈來愈多。盡管這種團體具有非正式性、暫時性和過渡性,但是它表現出了與學校主流文化相異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 (如文章開篇提到的那幾個男生結成的小群體),遺憾的是我們的德育實踐往往忽視甚至漠視它們的存在。在怎樣追星、怎樣消費大眾文化、如何對待流行文化等問題上,都缺乏有效的、正確的引領和指導。
1.追星是人類青春期的一種特殊的心理需求。有人形象地將歌星崇拜比作是人類在青春期的宣言書,它類似鳥類在求偶期的鳴叫。現代精神分析學認為,人在特定的年齡,伴隨著其生理變化會產生特有的心理需求。人類模仿與學習的天性決定了崇拜心理是青春期人類的伴生物。一般而言,8—12歲的兒童,處于傳奇英雄崇拜的階段,女孩子則對同性美艷女子產生仰慕之情。13—15歲的少年男女,崇拜現象逐漸分化,一部分注意力投向對異性美貌人士的崇拜,另一部分注意力仍舊關注同性美貌人士,進入了所謂的混合崇拜階段。進入16—25歲時期,這種混合崇拜逐漸朝異性崇拜方向轉移。五年制師范生年齡跨度在十五、十六歲至二十一、二十二歲之間,剛好處于混合崇拜向異性崇拜轉移的階段,他們極易為那些明星亮麗的外形、俊美的臉蛋、迷人的身材、天籟般的嗓音而傾倒,至于他們的道德品質卻不予理會或全不知情,有的甚至于還無知地找各種借口為自己的偶像的過錯作掩飾。
2.價值觀的多元和德育的失誤也是師范生追星的重要原因。改革開放后,我國的社會價值觀念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從注重集體向關注個人轉變,由崇尚理想向重視利益轉變,從強調節儉向注重享受轉變,價值觀念變化使人們精神世界的偶像類型表現為從崇拜政治型偶像、道德型偶像、神圣型偶像向崇拜成就型偶像、生活型偶像、個性化偶像的方向轉變。這正是那些氣質迷人、有成就、富于情趣的明星受到當今師范生的青睞的重要原因。當代師范生對傳統意義上的偶像不再有興趣,德育工作的失當也難辭其咎。上海師范大學教育系的施永達教授認為,現在的教育和宣傳都有一個現象就是容易走極端,動不動就樹立高大全的形象,但如今已經是多元化的社會了,每個人的審美觀都不同,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味地樹立高大全的偶像,反而給學生一種不真實感,也讓他們難以接受,這樣他們自然而然地就轉向崇拜那些有血有肉、個性鮮明的明星等非傳統偶像了。
3.傳媒社會中大眾文化的擴張和校園文化日益趨娛樂化的傾向也助長了有從眾心理的學生的追星潮。大眾傳媒的迅速發展與廣泛普及,帶來了一個傳媒時代。大眾媒體狂轟濫炸,往往不以社會需要的高度做宣傳,更多的只是追名逐利。各種明星正是由于傳媒技術的絢麗包裝,耀眼地展現在人們面前。大眾傳播的發達,對人們的價值觀念具有導向作用,對人們的行為活動具有暗示作用。人們與真實世界的聯系減弱,日益被大眾傳媒生產出的形象、符號所控制。“杯具”的是身處傳媒時代、心理生理劇烈變化、價值觀正在形成的師范生更易迷失在娛樂至上中。傳媒社會中大眾文化的擴張使現在的校園文化日益趨向娛樂化。很多學校開展了風風火火的一輪又一輪的“主持人大賽”、“明星模仿秀大賽”、“校園十大歌手大賽”,很多學校的校園廣播里只有流行歌曲,很多學生夢想成為“超女”,“快男”,期盼一夜成名。
1.“追星”不是洪水猛獸,有其積極影響。其一,“追星”是一種大眾文化現象,它的出現加速了校園多元文化發展的進程。在文化多元的時代,校園主流文化不再可能像以往那樣強迫學生接受了,只能遵從文化發展的規律通過自己獨特的風格贏得學生。其二,有利于學生形成適應現代化的開放心態和民主意識。“追星”作為大眾文化以消解神圣、張揚個性、強調自我的姿態,有利于涵養當代師范生獨立的理性精神。其三,“追星”有利于緩解師范生的就業壓力,有利于師范生愉悅身心并參與文化的創造與傳播。其四,“追星”有利于利用偶像的榜樣作用激勵師范生成長進步。其五,適度“追星”有益于師范生的自我認同。研究表明,對明星的崇拜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提高人的自信心和自我認同感。普通人能通過追逐明星名人獲得那種好似融入名人生活的快感,單戀名人還能為粉絲們帶來一種獨特的滿足感。
2.關注“追星”對師范生的負面影響。法蘭克福學派指出:大眾文化在淺層意義上過分激發了人的感官享受的欲望,在深層意義上把人的非物質的精神活動降格為特殊的物質活動,從而悄悄地扼殺人的自由天性,取消了人的理想。“追星”作為大眾文化的一種普遍現象,對師范生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有很大的負面影響:其一,過度“追星”使當代師范生精神特質呈現庸俗化的傾向。很多師范生染上了一種“青春文化病”,表現在享樂主義的物質文化取向和頹廢主義的精神生活取向。其二,過度“追星”極易消解師范生的人生理想。很多師范生因狂熱追星不能自拔,影響了學習生活。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說:“在晚期現代性的背景下,個人的無意義感,即那種覺得生活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的感受,成為根本性的問題。”馬克思說:“偉大之所以偉大,是因為我們跪著。”師范生狂熱迷戀娛樂明星,花大量時間和金錢用于追星,干擾了他們對人生價值目標的追求。其三,過度“追星”造成了師范生價值觀的混亂。很多師范生因過度“追星”日益蒼白、空虛、直露、膚淺,甚而形成了一種一味追求感官享受及以世俗功利為目標的價值取向。其四,過度“追星”使當代師范生對西方文化容易產生錯誤的認同。“追星”使那些涉世未深、缺乏區分是非能力的師范生容易認為“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認為西方文化代表著當代文化的主流,賞識西方式的價值觀念、行為模式、制度和個性。
引導師范生正確“追星”需要社會、家庭、學校的密切配合、形成合力。這里主要從學校教育的角度談談如何引導師范生理性追星。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形成對待師范“追星”科學態度。如前所述,過度“追星”對師范生存在負面影響,但是它對師范生的成長也有積極影響。只要引導得法,這把雙刃劍完全就能成為學生成長的助力,所以絕對不能用政治說教、倫理界定的方式對待追星現象。高等師范學校可以關注并做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1.轉移師范生“追星”的視角。將師范生“追星”由對明星的外形、臉蛋、身材、嗓音等轉移到對歌曲內容和表現主題的鑒賞上來,由“追人”轉向“追歌”。我就曾啟發學生思考:旭日陽剛的《春天里》為何有那么強大的“殺傷力”?引導學生從多角度思考歌曲的主題和訴求。即便是“追人”,也要引導學生全面了解自己喜歡的歌星,尤其是他們的才藝、道德品質、社會責任感、生活方式健康與否等。我告訴班里的周筆暢迷們,周筆暢不僅歌唱得好,還精通鋼琴、架子鼓、小提琴,字也寫得非常漂亮。更讓人佩服的是,她高考成績是681分,廣東省第二名,大三就過了英語六級,是個才女。學生們由最初迷戀周筆暢的歌轉向欽佩她的才藝。我還告訴過班里的玉米們,李宇春的玉米愛心基金,救助了很多白血病兒童,而且修建了幾座玉米博愛衛生站。她很有禮貌,簽售時都是雙手遞上,對老人孩子都會站起來遞上。學生們對這個“不男不女”的歌星終于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2.加強人文素養教育,提高師范生的文化品位。師范生對文化的欣賞與消費的趣味主要取決于他們的人文素養,一些低俗歌星在師范生中有市場,恰恰暴露了師范生人文素養和文化品位的缺失和低下,因此提高師范生的人文素養和文化品位,是消解“追星”不良影響的治本之舉。師范學校應開展諸如唱經典歌曲、讀經典名著、欣賞高雅音樂的活動,來提高學生的人文素養和文化品位;師范學校的課堂教學更應關注發掘傳統經典所蘊含的現代價值,自覺對學生進行“潤物細無聲”的文化素養的熏陶;師范學校還要加強美育和藝術教育,切實提高師范生的審美能力。
3.加強師范生的閑暇教育。由于沒有學習壓力,師范生的閑暇時間很多,他們對包括流行音樂在內的大眾文化的消費多在閑暇時間進行。但遺憾的是,師范生的閑暇文化生活基本處于一種散漫自流、盲目無序的狀態。而心理、思想不成熟和自我控制能力不足的師范生極易成為低俗文化的俘虜,因此高等師范學校應采取可行而有效的措施加強師范生的閑暇教育。愛因斯坦說過:人的差異在于業余時間,我們要引導師范生自覺地把休閑、娛樂與自我提高、自我完善有機結合起來,使閑暇生活變得有文化內涵、生活情趣和教育意義。我校就有意識地舉行一些講座、競賽等活動,將學生的閑暇興趣引向經典和高雅文化,收到了較好的教育效果。
4.樹立新的易被學生接受的教育榜樣。榜樣教育是教育的一種重要形式,然而,我們的學校教育中榜樣教育的實際效果不盡如人意。“追星”熱從另外一個角度給予我們的啟示在于:對于榜樣教育,尤其是對師范生進行榜樣教育,榜樣的吸引力與其所具有的現實感、所內涵的人性化、所表現的青年性之間存在密切聯系。因此應努力為師范生樹立諸多符合他們身心發展特點、體現新時代風貌、展示先進觀念的新型榜樣,彌補正面偶像缺位的遺憾。
[1]安東尼·吉登斯著.趙旭譯.現代性與自我認同.三聯書店,1998.
[2]鄭金洲.多元文化教育.天津教育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