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穎
(東北農業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150030)
試論《紅樓夢》俄譯本中異質文化的翻譯策略
趙 穎
(東北農業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150030)
對《紅樓夢》俄譯本中反映漢俄思想觀念、文化內涵差異詞語的翻譯研究,分析面對異質文化譯者所采取的翻譯策略,進而指出異化與歸化這兩種翻譯策略并不是絕對對立的,二者應相互借鑒與結合,才更有利于全球化背景之下的文化交流。
異質文化;翻譯策略;文化交流
不同的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逐漸沉淀出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的文化與傳統。各民族之間文化的交流與溝通是構建世界和諧的主要手段。翻譯不僅僅是簡單的文字轉換,更大意義上是一種重要的文化交流媒介。《紅樓夢》的翻譯便成為幫助西方讀者理解和接受異質文化,以及對外傳播中華民族文化、擴大交流的重要途徑之一。本文通過對《紅樓夢》俄譯本中有關民族文化內容的詞語:委婉語及稱謂語的翻譯,來探討異質文化的翻譯策略。
申小龍認為,“詞義是語言文化內涵的顯著表征。一種語言的詞義系統蘊涵著該民族對世界的系統認識和價值評定,蘊涵著該民族的全部文化和歷史。在這個意義上,詞義從來就不是一個單一、封閉的客體,它的生命之源正是民族思維方式、文化心理結構、社會制度和生活習俗。”分析《紅樓夢》俄譯本,發現譯者面對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也在努力地保留了源文化的特色。
委婉語是一種委曲含蓄,烘托暗示的語言表達方式,是語言使用中人們協調人際關系的一個重要手段。語言禁忌是委婉語產生的直接原因,它不僅是一種語言現象,也是一種文化現象。了解和熟悉一種語言的禁忌,對于交際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漢語中委婉的產生原因是與漢民族的交際心理相關的。它的種種表現隱藏著豐富的深層次的文化內涵。
如,第二十二回為寶釵過生日,鳳姐對賈母的一番話:“……難道將來只有寶兄弟頂了你老人家上五臺山不成?那些梯己留于他,我們如今雖不配使,也別苦了我們。”
“Неужели вы думаете,что только один Бао- юй будет провожать вас на гору Утайшань.”頂了你老人家上五臺山 —— 舊俗出殯,主喪的“孝子”在靈前頭頂銘旌,持幡領路,叫做“頂靈”。這里的“頂”即“頂靈”。五臺山在山西省五臺縣,是我國古代佛教“圣地”之一。這里因不好直說“死”,就用“上五臺山”暗喻“死后登仙成佛”。譯文用腳注的形式加以闡釋:Провожать на гору утайшань——образное выражение,означавшее похоронить,проводить на тот свет. Гора Утайшать,по понятиям буддистов,являлась местом,где обитали святые.
譯者采用了異化的方法,又加注釋,既保留了原文的形象和原作者的刻意隱喻的創作意圖,也可以使西方讀者從中加深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和認識。對于這種加注的形式,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認為注釋打斷了讀者閱讀的思路,影響了文章的流暢性。然而從總體上把握這部巨著,可以說《紅樓夢》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粹,是經過漫長歷史發展的產物,是數千年的中國文化大樹上所結的一枚豐碩的果實。即使對于普通的中國讀者而言,如果不借助于注解要想讀懂它也是不大可能的。因此,對于外國讀者而言,借助于閱讀注釋稍作停頓沉思,細細欣賞體會這種原汁原味的異國文化不也可稱為人生一大幸事哉。只是譯者在處理加注時要考慮到繁簡得當,應適度而為之。
稱謂是人類社會語言文化的一種普遍現象,反映出不同民族的文化性格。漢語“稱謂”一詞最早現于《晉書·孝武文李太后傳》:“雖幽顯同謀,而稱謂未盡,非所以仰述圣心,允答天人。宜崇正名號詳案舊典。”此處可看出:古人對稱謂非常重視,認為是涉及“崇正名號”的大事。一般而言,稱謂可分為兩大類:親屬稱謂和非親屬稱謂。
1.親屬稱謂
漢語親屬稱謂最大的一個特點是極其復雜,中國古代社會結構是建立在一個個家庭組織的基礎之上的,而每一個家庭又是建立在其內部成員系統化了的相互關系的基礎之上,這也就成為中華民族家文化的一個縮影。即使是現代常用的親屬核心稱謂也有23個,加上“堂”親和“表”親,更是復雜。在《紅樓夢》的人物關系中充分地體現出這一漢語稱謂的特點,對于譯者而言要在西方其他各民族中找到與其一一對應的稱謂是極其困難的。例如,《紅樓夢》第三回黛玉進賈府對邢夫人、王夫人和王熙鳳的稱謂:大舅母、二舅母和嫂子,在俄譯本中舅母譯為“тётя”,而嫂子的用詞也譯為“тётя”的愛稱“тётушка”。這種譯法著實讓讀者不好理清賈府本已復雜的人物關系。
2.非親屬稱謂
非親屬稱謂的范圍很廣,涉及姓名、人稱、自稱、職位稱呼等等。
例如,第六回中周瑞家的向劉姥姥介紹賈府中管事的奶奶已更換的一番話所涉及的禮貌尊稱可見一斑。“我只管跟太太奶奶們出門的事。……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璉二奶奶管家了。你道這璉二奶奶是誰?就是太太的內侄女,當日大舅老爺的女兒,小名鳳哥的。……這自然的。如今太太事多心煩,有客來了,略可推得過去的就推過去了,都是鳳姑娘周旋迎待。……說著,便叫小丫頭到廳上打聽打聽,老太太屋里擺飯了沒有。”
“Я же сопровождаю только старых господ.……Сама госпожа уже делами не занимается,всем хозяйством управляет вторая госпожа Цзя Лянь.Ты представляешь себе,кто эта вторая госпожа Цзя Лянь?Племяница госпожи,дочь её старшего брата по материнской линии.Её детское имя——Фын - цзе.……——Само собой,—согласилась жена Чжоу Жуя.——Нынче,если к нам приходят гости,только барышня Фын - цзе их принимает.……Жена Чжоу Жуя тут же прслала девочку- служанку осторожно разузнать,подовали ли обед старой госпоже.”
“太太”“奶奶”的稱謂可以體現出奴仆對主人的敬畏,但由于《紅樓夢》中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雖是同一個詞,卻暗含著不同的輩分,而譯者將“太太”,“奶奶”和“老太太”都譯成了“старая госпожа”,將禮貌通稱與特指敬稱混淆,這樣易造成譯文接受者的閱讀障礙。對于“鳳哥”原作之所以為“哥”,暗示出王熙鳳的潑辣、干練類似于男人的性格特征,正迎合了第三回中她的綽號“鳳辣子”,有助于塑造豐滿人物的形象,而在俄譯本中譯成了“Фын-цзе”,就絲毫顯示不出這一特點。
在社交過程中使用親屬稱謂來稱呼非親屬的一種特殊稱謂叫做擬親屬稱謂。實際上這也是家族觀念的擴大,反映了漢民族傳統的倫理觀念。使用這種稱謂能使對方感到受尊敬、受到禮遇,也很親切,因而能縮小雙方的距離感,達到良好的交際效果。
例如,劉姥姥稱周瑞家的為“周嫂子”,與前文一樣,“тётушка”有姑母、姨母、伯母、舅母的意思,此處譯為“тётушка Чжоу”混淆了輩分,而劉姥姥稱周瑞家的為周嫂子是一種擬親屬稱謂,應根據實際含義譯成“сестра Чжоу”而不是“тётушка”。
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產物,《紅樓夢》所展現的中國文化讓讀者目不暇接,神思艷羨,如飲食文化、服飾文化、茶文化等等。對于它的翻譯研究,本文僅揭示了冰山一角,目的是如何更好地運用翻譯策略達到文化的對外傳播與交流的目的。一般認為,翻譯中對于文化差異的處理可分為兩種:以源語文化為歸宿的異化策略和以目的語為歸宿的歸化策略。從上文的論述中不難看出,對于異質文化的翻譯,不可能絕對地選擇歸化或者是異化的策略。
俄譯本《紅樓夢》的兩位譯者 В.А.Панасюк и Л.Н.Меньшинков 皆為有所建樹的漢學家,兩人力圖忠實地再現源語的燦爛文化,因此,譯文中不乏成功的范例。但由于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譯者不免有失偏頗,或拿捏不準,以至于舍棄了一些源文化內容。其實異質文化的翻譯方法是多種多樣、靈活多變的。比如,榮、寧二府的屋宇院落及大觀園的亭臺樓閣,假山石亭的建筑特色與布局等,僅僅靠語言是不能詳盡地描述給譯文讀者的,這里不妨采取圖表闡釋的方法,使讀者更易了解中國文化的魅力所在。
《紅樓夢》是中國文化藝術領域的一塊瑰寶,其中沉淀了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它是西方讀者了解中國文化的重要途徑之一。文學翻譯不僅是語言文字的轉換過程,同時也是文化的移植過程。在文化多元化與文明自主性已成為一種普遍共識的今天,為了促進文化的交流,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努力采取異化為主,其他的方法為輔的原則,因為兩種語言代表著不同的文化,不論是語言形式還是文化心理畢竟是有差異的,所以絕對的異化和絕對的歸化是不存在的,只有將語言形式的歸化與文化因素的異化相結合,二者達到辯證統一才是最佳翻譯策略。
[1]申小龍.語義時代:當代漢語研究的大趨勢[J].溫州師范學院學報,1990(3):41~42.
[2]曹雪芹,高鶚.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95~292.
[3]鄧云鄉.紅樓夢與中國傳統文化關系述略[J].紅樓夢學刊,1993(2):85~97.
An Analysis on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Russian Version of The Dream of Red Mansion in Respect of Heterogeneous Culture
Zhao Ying
(Northeast Agricultural University,Harbin Heilongjiang 150030)
The paper analyzes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the cultural concepts and words,which show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Russian cultures,in Russian version of The Dream of Red Mansion.And it pointed out that alienation and domestication are not totally conflict and combining with them is helpful to 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present globalization.
heterogeneous culture,translation strategies,cultural communication
H059
A
1672-3805(2011)05-0062-03
2011-08-10
趙穎(1972-),女,河北人,東北農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俄語系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俄語語言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