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 嵩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 馬克思主義研究所,安徽 合肥230051)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的豐富和發展
戚 嵩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 馬克思主義研究所,安徽 合肥230051)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的豐富和發展突出表現為:實現了實踐主體形式的轉換,進一步高揚人民群眾主體的能動性,豐富和發展了實踐主體論;把強調階級斗爭實踐形式轉向強調生產實踐形式,并把文化實踐納入社會實踐形式,豐富和發展了實踐形式論;重新恢復和發展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相繼提出“三個有利于”標準、“三個代表”標準和科學發展標準,豐富和發展了實踐標準論;制定了現階段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具體綱領,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置于最高綱領與最低綱領的辯證統一中來實現,豐富和發展了實踐目的論。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豐富和發展
馬克思主義實踐觀是整座馬克思主義理論大廈的基石,也是馬克思主義與時俱進的內在動力。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以科學理解“人的感性活動”為邏輯先導,初步建立了科學實踐觀。列寧、毛澤東等馬克思主義者根據無產階級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具體實踐的時代性發展,對馬克思主義實踐觀實現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而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的每一次突破,如影隨形的必然是馬克思主義的重大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以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為理論基礎,立足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這一嶄新偉大實踐,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實踐觀新的重大突破,極大地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實踐觀。
馬克思從生產力是個人本身力量的對象化,而生產力的歷史是個人本身力量發展的歷史出發,認為人的能動活動過程是歷史的本質。由此,馬克思把“從事實際活動的人”、“歷史中行動的人”作為實踐主體,而“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人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是自然界對人來說的生成過程”[1](p131)。馬克思對實踐主體的理解,徹底克服了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對實踐主體理解的缺陷,第一次真正確立了人在實踐中的主體地位,從而形成了科學的實踐主體論。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根據當代實踐的發展,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的實踐主體論。一是實現了實踐主體形式的轉換。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多把“從事實際活動的人”理解為大寫的人的群體,而這個大寫的人的群體又極易成為一個“虛假集體”,他們對實踐主體形式的把握也更倚重單一主體,不同程度上壓抑了各層次實踐主體能動性的充分發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根據社會主義實踐主體范圍的不斷擴大這一新情況,把新的社會階層也看作是社會主義建設者,創造性地提出了多元實踐主體論。“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社會階層構成發生了新的變化,出現了民營科技企業的創業人員和技術人員、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中介組織的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等社會階層。……這些新的社會階層中的廣大人員,通過誠實勞動和工作,通過合法經營,為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和其他事業作出了貢獻。他們與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干部和解放軍指戰員團結在一起,他們也是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2](p286)這樣,實踐主體就從過去的“單一主體”形式轉換為“多元主體”形式,最大限度地調動了廣大人民群眾參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二是進一步高揚人民群眾主體的能動性,把人民群眾看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決定力量。鄧小平理論指出:“群眾是我們力量的源泉”[3](p368);“我們黨提出的各項重大任務,沒有一項不是依靠廣大人民的艱苦努力來完成的”[4](p4)。“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把人民群眾看作是實踐“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主體,認為“人民群眾是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的創造主體,也是實現自身利益的根本力量”[2](p281)。胡錦濤強調:“中國最廣大人民群眾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主體,是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的創造者,是社會主義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的推動者。”[5](p646)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到現在為止,我們主要只是考察了人類活動的一個方面——人改造自然。另一方面,是人改造人……”[6](p88)不難看出,馬克思、恩格斯根據當時的實踐內容,把“人改造自然”和“人改造人”作為實踐的兩種基本形式。“人改造自然”即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實踐,“人改造人”即處理人與人之間社會關系的實踐。毛澤東首次提出“社會實踐”的概念,把生產活動、階級斗爭和科學實驗這三大活動確定為人類社會實踐的基本形式,并認為生產活動是最基本的實踐活動。但遺憾的是,由于毛澤東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長期性估計不足,致使他強調以階級斗爭的形式急于向共產主義過渡,給我國社會主義事業造成了巨大損失。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實踐形式論的豐富和發展,首先在于把強調階級斗爭實踐形式轉向強調生產實踐形式,把發展生產力作為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鄧小平理論把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提高到社會主義本質的首要地位,指出:“講社會主義,首先就要使生產力發展,這是主要的。只有這樣,才能表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社會主義經濟政策對不對,歸根到底要看生產力是否發展,人民收入是否增加。這是壓倒一切的標準。”[3](p314)“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把發展生產力,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作為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強調:“社會主義現代化必須建立在發達生產力的基礎之上。我們為實現現代化而奮斗,最根本的就是要通過改革和發展,使我國形成發達的生產力。”[2](p274)科學發展觀把發展作為第一要義,把發展作為解決中國一切問題的關鍵,強調不能離開發展這個主題,要牢牢扭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堅持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不斷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為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打下堅實基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不僅強調發展生產力,而且就怎樣發展生產力作了具體的規定:改革開放是動力,科學發展是原則。鄧小平指出:“改革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引起了經濟生活、社會生活、工作方式和精神狀態的一系列深刻變化。改革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在一定范圍內也發生了某種程度的革命性變革。這是一件大事,表明我們已經開始找到了一條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路子。”[4](p142)科學發展觀,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國情,總結我國發展實踐,借鑒國外發展經驗,對發展原則作出了明確的要求:全面協調可持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實踐形式論的豐富和發展,其次在于把文化實踐納入社會實踐形式,實現了實踐形式論的突破。在人類的實踐活動中,凡與精神文化相關的活動都屬于文化實踐活動。誠然,馬克思、恩格斯沒有提出“文化實踐”概念,但他們早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就已明確提出精神生產的概念及產生根源。他們指出:“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人們的想象、思維、精神交往在這里還是人們物質行動的直接產物。表現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的語言中的精神生產也是這樣。”[6](p72)馬克思、恩格斯這里提到的精神生產,其實就是文化實踐活動的核心。改革開放以來,文化越來越成為民族凝聚力和創造力的重要源泉,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重要因素。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根據這種新情況,創造性地把文化實踐納入社會實踐,并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實踐的性質、導向和實踐原則作出了科學闡述。鄧小平理論提出了精神文明“重在建設”的方針,“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把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看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特征,并提出黨要始終成為“中國先進文化前進方向的代表”的科學命題,指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就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公民為目標,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7](p17-18)黨的十六大以來,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進一步明確文化建設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四位一體”總體布局的重要組成部分,采取了一系列重大舉措加快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把科學實踐觀引入認識論,明確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創立了馬克思主義真理觀。他指出:“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自己思維的此岸性。關于思維——離開實踐的思維——的現實性或非現實性的爭論,是一個純粹經院哲學的問題。”[6](p55)但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在我國文化大革命中被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所取代。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實踐標準論的貢獻,首先在于,它在中國重大歷史轉折關頭掀起了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重新恢復和發展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通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和‘兩個凡是’的爭論,已經比較明確地解決了我們黨的思想路線問題,重新恢復和發展了毛澤東同志倡導的實事求是、理論聯系實際、一切從實際出發的思想路線。”[3](p190)正是由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重新恢復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始終堅持并不斷豐富和發展這一思想路線,“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等一系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的重大課題才得以科學解決。其次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并非囿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而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將其進一步具體化和現實化,相繼提出了“三個有利于”標準、“三個代表”標準和科學發展標準。鄧小平理論在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是檢驗路線、方針、政策是否正確的唯一標準”[4](p28)的基礎上,提出了判斷改革開放是非成敗和工作得失的“三個有利于”標準,即“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4](p372)。“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把是否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是否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是否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衡量黨的先進性的標準,把黨領導人民進行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成敗“放到推動當代中國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的發展中去考察,放到維護和實現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奮斗中去考察”[2](p538)。當今世界,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嚴重失諧,由此引發出一系列威脅著當代人類生存和發展的所謂“全球問題”。這一系列問題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和解決,必將在未來造成各種災難性的后果,人類將失去其存在的價值,淪為技術理性的工具,變成卡爾·曼海姆所形容的“沒有靈魂的機器”。針對如此突出的世界性問題,科學發展觀把科學發展作為檢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標準,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實踐標準論。按照科學發展標準,“發展”這一新的歷史條件下的實踐必須以以人為本作為核心,以全面協調可持續作為基本要求,以統籌兼顧作為根本方法。這種衡量發展的標準可以使發展日益符合工具合理性與價值合理性的統一、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合乎物性與合乎人性的統一,這種新的發展理念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在經濟壯大的同時避免付出重大政治與經濟代價”,也為人類更好地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人與人的和諧發展提供了中國智慧。
馬克思主義實踐觀以從事實際活動的現實的個人為出發點,其終極目的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6](p294)在馬克思看來,人可以自由全面發展,“隨自己的興趣今天干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后從事批判”[6](p85),是一個自然歷史過程。馬克思在《經濟學手稿(1857-1858年)》中將這一歷史進程劃分為三大社會形態,把人的發展劃分為“人的依賴”、“物的依賴”和“自由個性”三大階段:“人的依賴關系(起初完全是自然發生的),是最初的社會形態,在這種形態下,人的生產能力只是在狹窄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展著。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是第二大社會形態,在這種形態下,才形成普遍的社會物質變換,全面的關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體系。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是第三個階段。”[8](p104)正如鄧小平所指出的,“絕不能要求馬克思為解決他去世之后上百年、幾百年所產生的問題提供現成答案”[4](p291)。我們也不可能要求馬克思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每一個階段制定出具體的綱領,更不可能要求他承擔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現成具體綱領的任務。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對馬克思主義實踐目的論的突出貢獻就在于,它根據我國正在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最大實際,制定了現階段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具體綱領,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綱領、政治綱領、文化綱領、和諧社會綱領,從而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置于最高綱領與最低綱領的辯證統一中來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綱領,強調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以促進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展,從而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政治綱領,強調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以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為根本,以增強黨和國家活力、調動人民積極性為目標,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發展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政治和法律制度保障。文化綱領,強調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興起社會主義文化建設新高潮,激發全民族文化創造活力,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使人民基本文化權益得到更好保障,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精神動力。和諧社會綱領,強調社會和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屬性,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更加注重社會建設,著力保障和改善民生,推進社會體制改革,擴大公共服務,完善社會管理,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穩定和諧的社會環境。
總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以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為理論基礎,立足于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這一嶄新偉大實踐,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的時代性發展,構建了系統的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觀。這一當代形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觀,不僅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哲學基礎,而且對當今世界的發展也有著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江澤民.江澤民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3]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4]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十六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
[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江澤民.江澤民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8]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責任編輯 張曉予
D61
A
1003-8477(2011)05-0012-03
戚嵩(1970—),男,安徽省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研究所助理研究員,華中師范大學政法學院博士研究生。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2009年度青年課題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