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帥萍
(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中國北京 100875)
論菲利的刑罰效力觀
邱帥萍
(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中國北京 100875)
菲利的刑罰效力觀極大地豐富了刑法學理論,同時挽救了刑罰在當時存在著的信任危機,減輕了個人的刑事責任。但刑罰并不是如菲利所認為的那樣不具有否定性,其看待刑罰有效性的方式也值得商榷。
菲利;刑罰;犯罪;效力
作為一名主張防衛社會的“個別預防論”者,菲利很大程度上是通過質疑和否定古典學派關于刑罰效力的論斷及其基礎理論來發展自己的刑罰理論的。菲利的刑罰效力思想雖然沒有他的矯治論那么著名,但是卻成為了其刑罰理論的重要前提之一,甚至影響了其著名的犯罪學理論。只有對其刑罰效力觀進行剖析,才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其刑法思想。
菲利的刑罰效力觀可以從刑罰預防和懲罰犯罪這兩方面來進行闡述:
刑罰是否具有懲罰性,對刑罰的效力甚至是其正當性都有十分重要的影響,然而,菲利否定了刑罰的懲罰性。菲利的這一否定是建立在他對自由意志的否定的基礎上的。
與貝卡利亞、康德、黑格爾等古典學派人物不同,菲利認為,人類行為,無論是誠實的,還是不誠實的,是社會性的,還是反社會性的,都是一個人的自然心理機制和生理狀況及其周圍生活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即個人因素、自然因素和社會因素三者共同決定了一個人是否會犯罪[1]。他運用了因果規律,指出人的意志本身是被內部和外部的力量所引起的,它本身并不是原因,因為凡果必有因,是原因的東西在另一因果關系中必定是結果,自由意志的成立顯然是與因果規律背道而馳的。除了運用因果規律外,他還借鑒精神病學和以實證方法武裝起來的近代行為主義心理學的研究成果[2],并依靠人類學以及對環境的研究取得證據,得出如下結論:我們不能承認自由意志……人類意志在需要資源作出某種決定時,在促使他作出或者不作出這種決定的環境壓力下,擁有最后決定取舍的力量[1]141。為了支持他的結論,他還舉了大量的人缺乏預見的例子(人出于做某事的目的而行為,結果卻出乎意料)來證明人沒有自由意志。在他看來,由于人在有些情況下是缺乏預見的,其行為的結果有時是出乎自己預料的,是違背自己真實意愿的,因此,人的意志并不是自由的。例如,你已決定和學友開個玩笑,并且這樣做了。過了一會兒,當你得知他昨天早晨收到家中傳來的噩耗而不適宜開玩笑時,你就會說:“如果事先知道這樣我絕不會與他開玩笑的。”這句話足以代表我們的內部意識,從而就否定了自由意志的存在[3]。如果按照菲利的觀點,人真的沒有自由意志的話,那么原先以自由意志存在為前提的刑罰將失去其理論基礎,不再具有懲罰性,刑罰也將起不到對罪犯的道德非難作用,它也無法實現對人的否定性評價。如此,刑罰的正義性也將受到懷疑。
通覽菲利的刑罰效力思想,不難看出以他為首的實證派人物認為,刑罰的效力,就像某些論據不充分的批評家堅持的那樣,不在于絕對否定,而在于反對認為刑罰是最好和最有效的預防犯罪的傳統偏見[3]190。
關于刑罰是不是最好的預防犯罪的手段這一問題,從菲利的論著上來看,當時是有不少人持肯定態度的,如法國最高法院的一位顧問寫道:“對一個有價值的社會警察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比恐嚇更好地保證秩序和安全”[3]182。對此,菲利站在反對的鮮明立場上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首先,他從一般預防的角度對刑罰的效力進行了一番抨擊。他將社會分為了高中低三個階層,處在最高階層的人是那些受自身道德感、宗教感和公眾輿論以及遺傳的道德習慣的約束而不犯任何罪行的善良人,因為他們不會犯罪,所以刑罰對他們而言是多余的。而處在最底階層的人由于生理、心理方面的原因,他們是天生犯罪人,即不管對他們是否適用刑罰,也不管使用多少次和多重的刑罰,只要他們還生活在社會上,他們便注定要犯罪——對于這種人,刑罰也是多余的。對于預防犯罪,刑罰只對那些處在最高階層和最底階層之間的人,即既非天生注定要犯罪,但也不一定誠實,在善與惡之間徘徊的人才會產生效果。而這一階層的人中,則又包括了一些經過預謀和準備之后犯罪的人以及受激情支配一時沖動而犯罪的人,對于這部分人,威嚇同樣是不起作用的。如此一來,刑罰的一般預防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接著,他還談到,刑罰在本質上僅僅是暴力對暴力的原始反應,用暴力來矯正暴力總不是一種好辦法,在中世紀,刑罰很殘酷,但犯罪也同樣殘酷。作為鎮壓手段之一的刑罰只具有一種消極的而不是積極的價值,不會像有些人那樣,能夠將一個反社會性的人變成一個社會性的人。而且,刑罰作為一種社會資源,卻由于不能保護誠實的社會,只能打擊而不能醫治那些陷入犯罪深淵的犧牲者,因此總是造成有損與道德及物質福利的情形[3]190。這樣刑罰的局限性便暴露出來了。
除了上述理由外,菲利還運用犯罪統計資料、心理學資料以及通過對罪犯、監獄、司法官員等進行實證考查,深入地分析了當時人們普遍感到“刑罰是最好和最有效的預防犯罪的手段”的原因,并提出了自己認為能解決實際犯罪問題的“刑罰替代措施”。
對于菲利的刑罰效力思想,可以從正反兩個方面辯證地進行評價。
菲利的思想功績在于為刑法理論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4]。
從方法論上看,菲利充分借鑒實證分析方法,將大量的實證調查結果引入刑罰學理論的研究,并密切結合了實證哲學、精神病學、人類學、近代心理學等學科知識,力圖解決刑法學的熱點、疑難問題。菲利的研究方式是對實證學派前輩的繼承,并將之發揚光大,給當時依然在理論上處于統治地位,實踐中卻幾乎沒落的古典刑法學派予以巨大沖擊,大大地豐富了刑法學的研究角度,促進了刑法學研究的繁榮。
實質內容上,菲利一反當時流行的刑罰效力觀,從各個角度指出了刑罰的局限性,促進了人們從刑罰萬能主義的美夢中覺醒,敦促大家去尋找更好的預防和減少犯罪的辦法。刑罰作為對人財產、自由、生命等基本權利的剝奪手段,基于所剝奪的權益的重要性,它只能夠是維護社會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線,而且它本身具有被動性和野蠻性,這是它的特征和局限性所在,這些也決定了它的效力大小。同時,由于菲利將社會責任的概念引入刑事歸責之中,這讓我們意識到,犯罪不僅僅是行為人一個人的責任,社會也有它的責任。社會責任的介入,無疑有利于使當時十分嚴厲的刑罰輕緩化,使刑罰變得更具人道性,也更加為大眾所接受。
總之,菲利關于刑罰效力的論斷,不論是從論證方式還是從論證內容上來看,其都為刑法理論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推動刑法理論研究上一個新的臺階,擴大了刑法理論的影響力。
菲利刑罰效力觀的主要弊端在于,他否定了刑罰的懲罰性以及過于貶低了刑罰的有效性。
1.刑罰具有懲罰性
菲利所談到的因果規律,可有狹義和廣義兩種解釋。狹義上,因果規律僅指物質之間關于引起與被引起的關系;廣義上,因果規律則包括了物質和意識兩方面。根據狹義上的理解,可以認為:雖然我們無法否認物質的因果聯系性,可是我們也不能因此而認為意識也完全受因果關系的支配而不自由,意識并不等于物質,因此,菲利的論證是站不住腳的。而在廣義上看待因果規律,或許大都會持肯定態度,認為意志的產生也是有原因的,不然犯罪學就沒有必要存在了,對人的行為的贊揚與譴責也就沒有了根。但是,也不能據此得出結論說原因具有預決的唯一的確定性,這不具有必然的邏輯性。基于選擇的自由與因果規律并非水火不容。自由和因果性不應當被看成是不同的或對了的形而上學力量,它們只是不同的判斷樣式[5]。
根據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意識具有相對于物質的獨立性,它能主動反映客觀物質世界,具有選擇性和創造性。這種意識所具有的選擇性也決定了意志的自由性。而且這一原理是經得起實踐的檢驗的,在實際生活中我們隨處都可以感受到意志的自由性,比如在我們去商場購物的時候,我們會對琳瑯滿目的商品作出選擇,可能是依個人喜好,可能是出于某種特別的目的等等,但不管怎樣,我們作出選擇時似乎意識不到被什么所決定,那完全是我們行使自由意志的結果。不然,我們連自主生活的權利都會喪失,進一步,我們還可以追問: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人和機器究竟會有什么區別呢?
菲利把人能否成功預見自己行為所產生的后果即人能否完全認清并意識到物質的因果聯系作為了判斷人有無自由意志的先決條件。而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認識到,人作為一個生命有限的活體,是無法認清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世界的一切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人的理性有限,更包括了人的生命的有限性與世界的無限性的沖突。一旦世界不能夠被完全認識清楚,那么人們便無法保證自己的預見是準確無誤的,既然人的預見的正確性達不到 100%,那么按照菲利的衡量標準,人是沒有自由意志的。可是我們能夠那樣看待自由意志的不存在嗎?那樣也等于把自由定義為‘實現我們欲求的障礙的不存在’——這種定義也無異于將自由解釋為我們做我們想做的任何事情的有效力量——這是一種烏托邦式的定義。它所能帶來的只是成為人們(包括罪犯)擺脫自己應負責任的借口,因為我不是自由的。作為現代基本人權之一,作為一種社會追求的自由不能這樣定義。如果人們接受決定論者的命題,如果人們相信因果關系的辯解,那么人們就必須相信道德責任是一種錯誤的觀念,在其基礎之上不能建構刑事懲罰的責任[6]。自由意志,作為與意志強迫相對立而存在的狀態,應該把它朝著主觀上意志不受外界強制的方向去定義可能會好一點。從這個層面來講,我們有理由相信:雖然人無法擺脫物資的因果規律性,但是相對而言,我們是有自由意志的。談到意志的相對自由性,有一點我們也許應該注意一下,在論述自由意志時,菲利認為,只有在一些非常和重要的情況下,要求我們作出特定的抉擇,即所謂自主考慮時,我們才去權衡有利或不利的理由;我們才深思熟慮、猶豫不決該怎么去做……可見作出某種抉擇很少取決于我們的意志[1]138-140。雖然,在這里他只用了“很少”兩個字,但是,畢竟他還是承認了人可以憑借自己的意志自主地作出抉擇,而這也就意味著人可以選擇是否作出對社會具有嚴重危害性的行為或者說可以選擇是否作出相對而言對社會危害最小的那種行為。這種抉擇難道不是一種自由嗎?而且就是在這種抉擇中,刑罰能夠實現對行為人在違反刑法規范后的一種懲罰。——也許,菲利所反對的只是意志決定論或者說他反對的是自己的結論。
除了從正面我們可以質疑菲利的觀點外,從反面我們也可以提出疑問:菲利否定了自由意志的存在,進而否定了刑罰具有懲罰性,但要求不具有懲罰性的刑罰——這現實嗎?菲利主張對罪犯適用不定期刑且將其視為社會防衛措施而不具有懲罰性的刑罰來矯正罪犯,而對罪犯的矯正以對其的一定強制為前提,不剝奪或限制犯罪人權益的手段,無論我們是否將其稱之為懲罰或刑罰,都無法否定其所具有的懲罰屬性[7]。至少菲利主張對罪犯適用不定期刑且將其視為社會防衛措施而不具有懲罰性的刑罰來矯正罪犯,而至少菲利沒有能夠設計出一種不帶有強制性的矯治罪犯的方法。而如果他再認為剝奪罪犯權益的強制性手段不具有懲罰性的話,那么該手段的存在根據便會受到質疑,除非人可以僅僅作為工具,而無疑這樣的根據是不正當的,是違背人性的。因此,菲利對于刑罰不具有懲罰性的論斷(從他對自由意志的否定中得出)是站不住腳的。
2.正確看待刑罰的有效性
菲利貶低了刑罰的有效性,無論是從方法上,還是實質內容上,其看待刑罰有效性的方式都值得商榷。
(1)衡量刑罰有效性的方法
刑罰作為一種懲罰或預防或懲罰兼具預防的法律手段,它所能起的作用是有限的,就如同菲利自己所說的那樣,自稱為一種能夠消除所有犯罪因素的簡便并且有效的救治措施的刑罰,只不過是一種徒負盛名的萬靈藥[1]157。然而,雖然菲利避免了將刑罰視為萬靈藥的危險,但他卻錯把小河當成了大江。菲利通過論述罪犯在犯罪時沒有意識到刑罰的威嚇作用或者雖然意識到但仍然要犯罪,來證明刑罰對于預防犯罪的一般無效。例如,菲利談到,如果你問一個囚犯為什么刑罰阻止不住其犯罪,一般情況下你都得不到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一點。如果諸位想獲得一個具有說服力的例子,證明法律威嚇在罪犯心理上的無效,那么就是偽造貨幣罪,犯這種罪的偽造者,必須聚精會神地模仿紙幣上的字……“法律處罰偽造……”等,諸位可以想象偽造者在版上刻下這句話時的心理[2]177。
其實,這是他錯待了刑罰的表現,因為在預防犯罪中,引起犯罪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經濟、政治、歷史、法律因素等等,所以預防犯罪的手段也應該是多方面的。刑罰,作為能起到預防作用的手段之一,就像政治、經濟改革等手段無法取代它的威懾作用一樣,它也無法取代其它預防措施而成為社會可以依靠的唯一手段。例如,降低商品稅率有利于防止逃稅等方面的犯罪的發生,而顯然刑罰無法完成這一不帶任何強制性的轉變。而在這里,顯然,菲利是將刑罰作為預防犯罪的主要甚至是唯一措施來進行判斷,這明顯是錯誤的,是不公正的。
犯罪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受處罰或雖然意識到但仍然要犯罪,這只能說明公民的守法意識還不夠強,而這恰恰是社會整體的責任。社會的責任并不等于刑罰的責任,在這方面,刑罰只能也應該只要起到意識加強的作用,它不可能也不應該去決定犯罪的發生與否。而在意識加強這方面,刑罰的作用無疑是明顯的。它作為一種強制性手段,作為對罪犯進行道德非難的一種形式,必然會使知道刑罰存在的人都認識到:不得犯罪。而且通過對罪犯進行處罰,施加痛苦,也必然會使人們加深這一印象——犯罪的代價是昂貴的,你的罪行越重,你所受到的痛苦和你所失去的也就越多。這樣,刑罰的一般預防作用也就體現出來了。對于刑罰的效力,不能夠按照菲利那樣去看,不應當賦予刑罰過多的責任,也不應當就此否定刑罰的有效性。對于刑罰的有效性問題,應該從它的目的著手,而至于刑罰的目的是什么,筆者不敢妄下結論,不過,至少有一點敢肯定,即刑罰不是作為預防犯罪的唯一甚至主要手段而存在,否則刑罰的目的將永遠也無法達到,而且它的目的也超過了刑罰本身,甚至超過了法律,也掩蓋了社會對于引起犯罪所應承擔的主要責任。因而,刑罰的目的(從功力的角度看)只能朝著預防減少犯罪的方向去定義,刑罰的有效性也只能在刑罰能多大程度預防減少犯罪上去衡量。
(2)正確衡量刑罰的有效性
那么,刑罰能在多大程度預防減少犯罪呢?
首先,刑罰不僅僅只威懾處于“中間階層”的人。菲利否定人具有自由意志,那么試問:既然人沒有自由意志,不能自控,為什么刑罰又會對處于“中間階層”的人產生威懾作用呢?這是互相矛盾的,威懾來源于選擇,而否定自由意志則是否定了人的選擇空間。當然,在邏輯上或許還存在著這樣一種可能性,即這世界上不同人之間具有本質的差異,有的人具有自由意志,而有的人卻沒有自由意志,有自由意志的人處于社會的“中間階層”,沒有自由意志的人則游離于刑罰的威懾力之外。但是,菲利并沒有提出這樣的觀點,而且從人人生而平等這一原則的現實重要性來看,似乎沒有認可上述可能性的必要。由此,根據本文關于自由意志的觀點,可以得出結論:刑罰不僅僅只威懾處于“中間階層”的人,它能夠威懾所有具有自由意志的人,塵世間并沒有所謂的“天生犯罪人”,也沒有天生就不可能犯罪的人。
其次,站在犯罪人的角度來看,刑罰,是對罪犯實施了犯罪行為的一種反應。刑罰的施行,能夠制造出痛苦,而人作為一種趨樂避苦的動物,如果讓他發現,他犯了多嚴重的罪就會有與之相適應的刑罰而且犯罪之所得永遠小于刑罰之所失,那么他敢去犯罪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更何況,罪犯作為以身試法的人,對于犯罪后果的認識會更加深刻,因此他的再犯率就更低了。而且,對于一個還有道德良知的罪犯而言,刑罰通過實現對他的道德非難并加深這一印象可以喚起他的道德意識和守法意識,從而減少其再犯率。同時,刑罰的實施也使得犯罪人服刑時因與社會隔離而不能危害社會,在某種情況下,它甚至還能剝奪其犯罪能力,這樣一來,犯罪便會更少發生了。另外,借鑒個別預防論理論,如果刑罰的執行方式能轉變為對罪犯進行矯治(以不喪失懲罰性和強制性為前提)的手段,或在刑罰執行的同時伴隨矯治罪犯的話,那么可想而知真正能夠再犯的人是非常少的。
再次,對罪犯的懲罰本身也是一種對一般守法者的間接肯定。如果罪犯得不到懲罰,那便是刑法對守法者的不公正。而且刑罰,一方面它能夠安撫被害人及其親屬,防止他們因自己的合法權益得不到國家的保護而對罪犯進行私力報復實施個人懲罰,從而預防可能導致的新的犯罪;另一方面,它能夠消除社會公眾因犯罪行為而引起的憤怒情緒,滿足他們要求懲罰罪犯的報復心理,維護社會和存在于公眾心里的秩序,避免引起社會秩序和道德上的混亂,也防止了因混亂而產生的犯罪的發生。
最后,刑罰,對社會上蠢蠢欲動、有可能犯罪的不安分子來說,也算是一種告誡,更是對他們的一種教育。刑罰的現實性能夠讓他們產生同罪犯一樣的恐懼感和道德警惕感,這會使他們盡量避免犯罪。同時,刑罰對且只對犯了罪的人實施,也等于告訴人們:有犯罪就有刑罰,而如果你們沒有犯罪,那么,你就不會遭受如此的痛苦,因此你們不要犯罪!
菲利的刑罰效力理論是其刑法理論的基礎和邏輯起點。通過對刑罰效力的批判,菲利開拓了刑法學的研究視野,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揭示出了刑罰的局限性。但是,應該看到,基于意志的自由性和刑罰的痛苦性,刑罰仍然不可避免地具有懲罰性。
刑罰作為一種為犯罪而存在的懲罰性手段,它對于預防犯罪所起的作用是多方面的,而且,對于每個方面,它的必要性又是十分明顯的。但是,和經濟政治改革、文化教育等相比,我們卻能發現刑罰作為一種被動的、帶有野蠻性的強制性手段,對于犯罪的預防只能是第二性的。只有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它才能被運用,而且它的影響總是不積極的。然而,我們卻不能拿這個來衡量刑罰的有效性,就像筆者前面所提到的那樣,它只能是減少或有利于預防犯罪。而鑒于刑罰的上述作用,而且考慮到刑罰自身的被動性與野蠻性,我們有理由相信:刑罰,雖然像菲利所說的那樣,不是最好和最有效的預防犯罪的手段,但是,作為其自身目的來講,它卻是有效的。
由于刑罰不是最好和最有效的預防犯罪的手段,而且自身有許多局限,因此,不能過分地強調刑罰的價值,尤其是在中國這個有著重刑主義傳統的國家,我們更應該慎重地運用它。同時,又因為刑罰的有效性,所以一定要讓它存在并合理地使用它,比如做到罪當其罰,確保刑罰的及時性和確定性等等,充分發揮它應有的價值,為社會造福!
[1] [意]恩里科?菲利.實證派犯罪學[M].郭建安,譯.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158-160,138-140.
[2] 張錚男.實證哲學影響下的實證派犯罪學[J].河南公安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8(3):24.177.
[3] [意]恩里科?菲利.犯罪社會學[M].郭建安,譯.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28-29,182-190.
[4] 潘永建.犯罪學多因素理論的建立——恩里科菲利的《犯罪社會學》解讀[J].中共鄭州市委黨校學報,2009(2):92.
[5] [德]恩斯特?卡西爾.人論[M].甘陽,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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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邱興隆.關于懲罰的哲學——刑罰根據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168.
D909.546
A
1674-8557(2011)02-0093-06
2011-03-25
邱帥萍(1986-),男,湖南南縣人,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2009級博士研究生。
陳 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