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首很好聽的歌,唱道:我的胃在燒,跪下開始祈禱,明天的面包……我就哼哼哼哼,沿著高三一路走來。
高三的學生們都有一個弊病——喜歡拿分數交往。偶爾見一次面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考多少分呀?”然后這邊或者豪爽或者虛偽地對答,兩人你來我往交鋒幾個回合后再各懷心事地打道回府。
這就是原生態的高三,你不找它,它也會自然而然地撞到你懷里來。
其實到了最后這個白熱化階段,除了學習之外大家都是要人品爆發的,一般人來我們班同學都會捂著臉出去的。
所謂班級是最后拼出來的班。有次門外一個高二級部的小女孩把我攔下,怯生生地問了一句,“你們就是那個小班的嗎?”我說:“啊。”然后那同學雙手合十無比神圣的抵在下巴上,“啊!清華、北大班!”我大笑,“‘白搭班’還差不多!”一推門里面果然乒乒乓乓鬧成一團,芡粉追著達利滿教室跑,雖然背景音是琴琴和超人在激烈地討論著一道變態的數學題,偶爾還有納茲學術性的口氣,“你剛才那個字念錯了!是應用!四聲!”
這個在外面傳聞“里面的人都不要命地學習啊”的班級,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有次要考試,有個考生到附近來看考場,正好碰見芡粉,就問這里是不是第一考場。芡粉很大聲地說是啊。那同學立刻很緊張拉住芡粉,“噓!小點聲!他們都在學習啊!”芡粉當時就笑得不能自已,就差讓別人把她抬回來了。
芡粉這個人最可惡,連續幾次大考都是年級第一,但天知道她目前最大的愛好就是調侃達利。我們每天的必修課就是看著芡粉圍著教室追達利,要不就是拿根小棍敲他,美其名曰“舒活筋骨”。達利只知道喊冤求救,我們都表示愛莫能助,“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為之奈何?”
那個被我們以前班主任稱為“一人頂十個老師”的達利不愧是被“女生王國”的文科班培養出來的男生,受盡了女生的寵愛和拳打腳踢,以致到現在每飽受肉體與心靈的摧殘也還能十分頑強地強辯,“如何?”
而每一個不怕挨打的男生背后,必定有一個強大的女生,那就是達利身后的比天神還要光芒萬丈的女豪杰——夏王!
說到達利和夏王,是我們之中流傳著的高中生活中最不可思議的傳說,用達利的話說,“雖然我們一起吃飯,一起上下學,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要擱在以前,我早一個白眼飛過去,“誰信啊!”但現在,我必須面色沉重地拍著達利的肩膀,用十分凝重的眼神撫慰著,“達利同志,組織相信你啊!”
讓我們態度發生轉折的是一次大考前夕夏王的班主任在我們班講考試事項,就在這時,門突然被踹開了,在所有人意識到這不是入室搶劫之前,扎著高挑辮子齊劉海兒的夏王非常憤怒地沖進來,照著還在矇眬狀態中的班主任就是一錘,眼神犀利語調兇狠,“鑰匙呢?”她嚴厲地指責著,“我們都等著搬書呢!”班主任就像個小蝦米一樣滿臉愧疚地拿出鑰匙,沖我們尷尬地笑笑。我們所有人都肅穆地坐著,莊嚴地看著這場慘案肆無忌憚地發生著。等夏王揚長而去之后,所有人都用“我終于懂了”的眼神看向達利,他很淡定地坐在那里,表示習以為常。
如果我是男生,我和一個夏王這樣的女生一起吃飯,一起上下學,我們也肯定不是那種關系啊!也不敢有那種關系啊!
但從此之后,達利就成了眾人調侃的對象,特別是芡粉要對達利行兇之前,總要獰笑一下,“哼!我告訴你!遠水解不了近渴!她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你!”于是我們很一致地把臉扭過去,聽聽聲音就行了,場面實在是……
雖然這樣的快樂是極少數的,大部分時間我們被一周一考一排名一倒數折騰得外焦里嫩,但這樣的日子以后不會再有了,想到這里,心里突然有點悵然若失。
高中生活就是這樣,你不到快失去的時候是絕不會珍惜它的。
達利又在后面吃面包了,一袋子片狀面包被摞得老高,就差弄點黃油改善生活。
“我的胃在燒,跪下開始祈禱,明天的面包……”
“你在哼什么呢?”
“……明天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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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0833;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