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批閱作文時,發現有的作文雖然也大體符合題目要求,卻只能給個及格分甚至更低。這些作文往往有一個明顯的缺陷:平鋪直敘,猶如記流水賬。它們看起來寫了一些內容,卻是泛泛而談,不具體,不形象,不實在,缺少說服力,更談不上文采。如何改變這個局面呢?我認為,學會化抽象為具體的寫作技法將會使同學們的作文面貌為之一變。
什么是化抽象為具體呢?我們先來看一看幾句古詩: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如果改為平鋪直敘,就分別成為: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人物已經不見。
憂愁太多了,連綿不斷。
國破家亡,令人驚心流淚。
顯然,人們都喜歡古詩的表達方式,因為作者善于聯想,能借助外物,利用修辭,以鮮活的形象,作為表達思想感情的載體,又讓人得到了美的享受,真是言有盡而意無窮。這幾句千古名句可謂化抽象為具體的典型代表。
在寫作中怎樣化抽象為具體呢?筆者認為可從以下幾方面進行:
借助相關事物,化無形為有形
例如,一個學生這樣寫“風”:
一出門,“呼”的一聲,風夾著沙子劈頭蓋臉地沖我掃過來,麻辣辣的,令我睜不開眼,喘不過氣來。我憋足了勁,低著頭向前跑。
胡同里的風更邪乎了,像是關在籠子里的野獸,東一頭西一頭地狂吼亂撞,又抓起地上的沙子、樹葉、紙片在這家墻上扔一把,在那家窗子上拽一把……被風揉夠了的爛草、敗葉掛到干巴巴的樹枝上和光禿禿的電線桿上。
……
公路西側順風而下的行人,就像是腳不著地似的被風推著向前跑。公路東側卻是另一番景象:行人像是背著千斤重的大石頭,有的側著身子,有的彎著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著;上了年紀的人干脆下了車,身子向前傾著,瞇起眼睛推著車往前傾;有些小伙子好逞強,硬是不下來,身子向前傾著,伏在車把上,用力地蹬著,像扭秧歌一樣……
風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作者通過對狂風掃蕩下的物體與行人狀態的描寫,使我們仿佛“看”到了狂風的威力,似乎真的有一個巨人在破壞人間,這個巨人用手抓、拽、拖、拉,無所不為。
利用修辭手段,以事物、事件代事理
應該說,優美的文章都離不開修辭,而在說理方面,比喻、擬人、借代等修辭手法更能顯示其獨特的作用。文章以形象說理,能使道理深入淺出,使讀者易于接受。毛澤東同志的《別了,司徒雷登》一文堪稱優秀代表。文章這樣寫道:
美國在北平、在天津、在上海,都撒了些救濟粉,看一看什么人愿意彎腰拾起來。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嗟來之食,吃下去要肚子痛的。
作者用“撒”“彎腰”“上鉤”和“肚子痛”等動詞和形容詞,以具體代抽象,描繪出美國政府的別有用心,使人仿佛看見了美國人得意而丑惡的嘴臉。
散文家趙麗宏這樣寫“沉默”的內涵:
一把價值連城的意大利小提琴,和一支隨手削出的蘆笛,不去觸動它們,便都是沉默。它們沉默的內涵當然不一樣。即使永遠不再有人觸動它們,你依然隨時可以想象它們發出的絕對是不同的聲響。蘆笛的沉默絕不等于小提琴的沉默。
作者用“小提琴”“蘆笛”比喻“沉默”的兩種類型,并加以對比。在比喻和對比之下,“沉默”的內涵豐富了,深刻了,也具體可見可即了。
展開聯想想象,深化文意
在很多情況下,我們總是習慣于憑感覺生活,對身邊的人、事、物視而不見,漠不關心。一旦將這些事物寫進文章,也是蜻蜓點水,淺嘗轍止,很不耐讀。如果我們努力培養觀察能力、思維能力,善于從一點向周圍輻射,將會發現很多有意義的東西。丁玲在曼哈頓街頭的夜色中看到了一位老人,坐在街角上,佝僂著腰,半閉著眼睛。于是,她便深有感觸:
他坐在這熱鬧的街頭,雖在人流中間,但與什么都無關,與街頭無關,與人無關。但他還活著,是一個活人,在這繁華的街頭。他有家嗎?有妻子嗎?有兒女嗎?他一定有過,現在他獨自一個人,半閉著眼睛佝僂著腰。就這樣坐在街頭吧,讓他來點綴這繁華的街道。在這里他比不上一盞街燈,比不上櫥窗里的一個仿古花瓶,比不上掛在壁上的一幅亂涂的油畫,比不上擦身而過的一身紫色的衣裙,比不上眼上的藍圈、血似的紅唇,更比不上牽在女士們手上的那條小狗。他什么都不能比,他只在一幅俗氣的風景畫里留下一筆不起眼的灰色,和令人思考的一縷冷漠和凄涼……老人,你就坐在那里吧,半閉著眼睛,佝僂著腰,一副木然的樣子,點綴紐約的曼哈頓的繁華的夜景吧。
作者沒有與老人對話,而是充分調動想象力、聯想力對老人的身世作豐富的猜想,其目的不外乎是表現老人的辛酸、現實的殘酷無奈,也體現出作者對老人的同情。無疑,這比起純粹的理性分析要有感染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