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6日晚,北京市通州區(qū)宋莊鎮(zhèn)六合村發(fā)生一起兇殺案,被害人被兇手連刺6刀身亡。警方調查后發(fā)現(xiàn),兇手是被害人丈夫的前任妻子,兩個女人之間由妒生恨,相互報復,最終引發(fā)了這場慘劇——
由妒生恨
2005年8月,在北京某汽車銷售公司擔任行政主管的徐建,與妻子喻萍辦理了離婚手續(xù),6歲的兒子樂樂隨徐建生活。
喻萍時年33歲,畢業(yè)于北京工商大學,是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會計。原以為像自己這樣一個收入不菲的白領,再婚不是什么難事,可尋尋覓覓一年多,喻萍竟然沒能交到男朋友。徐建卻很快與一個叫艾芳的女人重組了家庭。艾芳是天壇醫(yī)院的一名藥劑師,喪夫數(shù)年。因為都是再婚,兩人都十分珍惜這份感情,加上艾芳沒有孩子,像親生母親一樣對待樂樂,徐建十分滿意。因此,再婚后兩人都覺得找到了幸福。
2007年3月,喻萍去前夫家看望兒子,恰巧徐建一家三口正圍在一起吃飯,徐建分別給兒子和艾芳碗里夾了一塊紅燒魚,艾芳又把魚夾回丈夫碗里,夫妻倆讓來讓去,看對方的眼神滿是愛意……這一幕,深深刺激了喻萍,當初她與徐建做夫妻時,只有冷漠和戰(zhàn)火,哪有這樣恩愛溫馨的場面?她把買給兒子的衣服和零食放在沙發(fā)上,與兒子說了幾句話后,忍著眼淚離開了。
離異女人的心,注定是復雜、敏感、脆弱的,喻萍回家的當晚,一夜未眠。內心深處,她對徐建還有一絲難以割舍的依戀,如今他卻跟別的女人生活得有滋有味,她心有不甘!痛苦、失落和嫉妒交織在一起,讓喻萍的心失衡了。她決定,不能讓前夫那么好過。
此后,喻萍開始頻繁地把兒子接過來過夜,每次都會挑刺般地問兒子:“你后媽現(xiàn)在對你還好嗎?”天真的樂樂哪里明白母親復雜的心事,甜甜地說:“媽,阿姨對我挺好的呀。”兒子的話讓喻萍心里更不舒服:“孩子,你別相信她,繼母都是大灰狼,她對你的好都是裝出來的!”樂樂不說話了,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媽媽。
每次接兒子,喻萍都期待等著兒子向她告繼母的狀,可一天天過去了,兒子傳遞給她的,依然是繼母對他好的信息。喻萍坐不住了,決定找上門去,挑起事端。
這年7月,喻萍以給兒子送生活費為由來到前夫家。兒子樂樂的房間被徐建和艾芳刷上了淡藍色的涂料,其實喻萍以前就知道,可這一次,她卻借此大做文章,惡狠狠地對艾芳說:“你這個狠心的后媽,虧你還是個藥劑師,你不知道涂料里面有甲醛嗎?你這是存心想讓我兒子得白血病!”無端地遭到指責,艾芳莫名其妙:“我和徐建用的是環(huán)保涂料,對人的身體沒有危害,而且墻壁刷了好長一段時間后才讓樂樂住進去,你怎么能這樣不講道理?”喻萍卻強硬地說:“告訴你,你要是欺負我兒子,我和你沒完!”艾芳這才知道,喻萍是存心找事,就沒再答理她。
一個月后,樂樂因為晚上睡覺蹬被子著涼,引起感冒發(fā)燒,喻萍知道后,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指著艾芳和徐建劈頭蓋臉地罵道:“我就知道我兒子跟著你們會遭罪!你們是不是想把我兒子害死,再生自己的孩子?告訴你們,你們再虐待我兒子,我就和你們拼命!”一看喻萍又上門挑釁,艾芳忍無可忍,回敬道:“我對你兒子已經夠好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大吵起來。
接連被欺負,艾芳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放聲大哭。徐建內心五味雜陳,平心而論,他也覺得喻萍做得有些過分。他安慰艾芳:“你放心,如果她再沒事找事,我一定對她不客氣!”
喻萍并未就此罷休,她只有一個念頭:自己過得不好,也不能讓他們過得輕松。2007年國慶節(jié),喻萍接兒子出去玩,見兒子的衣服上有幾點油漬,她又借題發(fā)揮,說艾芳對她兒子不好,故意不把樂樂的衣服洗干凈。艾芳回擊道:“你這個女人太過分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樂樂生母的份兒上,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你走,以后少進我的家門!”喻萍拉開架勢又想大鬧一場,被徐建推出了門……
尖銳對峙
2008年3月的一天,艾芳在家里進行大掃除,把平時很少涉及到的衛(wèi)生死角都清理了一遍。在組合柜的最底層,她翻出了幾張已經變了顏色的藥單,上面是喻萍的名字,開的是合歡散、夜交藤、鹿角膠等藥物。作為藥劑師,艾芳知道這些都是治療性冷淡的激素類藥物。難道喻萍患有性冷淡?
晚上睡覺時,艾芳拿著藥單問徐建:“這是怎么回事?她買這些藥給誰吃?”見艾芳連這個都看到了,徐建坦誠地說:“實話告訴你,她生完孩子后患上了嚴重的婦科病,最終導致性冷淡,一年到頭我們都沒有幾次夫妻生活。她中藥西藥都吃遍了,還看過不少專家,但一直沒什么效果?!?徐建告訴艾芳,這就是他和喻萍離婚的最重要原因,但對外面都宣稱他們性格不合。
同為女人,艾芳知道性冷淡意味著什么,那一刻,內心里她對喻萍產生了一絲同情,但很快,想到喻萍接連找上門來無理取鬧,她心里又掠過一陣快意……
這年六一兒童節(jié),喻萍帶樂樂去石景山公園游玩后,樂樂吵著要買書,喻萍給他買了幾本圖文并茂的童話故事書。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樂樂嚷著要艾芳給他講書里的故事。艾芳打開書,看到里面有兩篇講述繼母虐待繼子的故事,頓時怒火中燒:喻萍明擺著是在挑撥自己和樂樂的關系。自己對樂樂已經夠好了,她為什么還要步步緊逼?
周末,當喻萍又來看樂樂時,艾芳將那本書摔在她面前,沒好氣地說:“做人要講良心,你故意買這樣的書給樂樂看,是什么意思?”喻萍一頭霧水,把書的目錄看了一遍才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禁不住冷笑道:“看來你平時對我兒子就是不好,否則不會這么做賊心虛!”
艾芳簡直氣瘋了,惡毒的話脫口而出:“你這個假女人,還在這里撒潑,以后沒有哪個男人會要你!”對喻萍來說,性冷淡是她的絕對隱私,對此她也更加敏感,她當即從艾芳的話里聽出了這層意思,禁不住惱羞成怒,沖上去跟艾芳扭打起來,扯頭發(fā),抓臉,兩個女人很快都掛了彩……
事后喻萍琢磨,自己性冷淡的隱私只有她和徐建知道,肯定是徐建告訴了艾芳,她便打電話責問徐建:“你連那樣的事都告訴別人,還是不是男人?”當徐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也覺得艾芳做得過分,埋怨她:“你怎么能拿這個來刺激別人?”艾芳卻說:“是她先刺激我,我才反擊她?!彼嬖V徐建,只要喻萍以后不再故意找碴,她保證不再拿喻萍的性冷淡說事,更不會向外面宣揚。盡管如此,徐建還是對艾芳有了看法。
遭到艾芳最痛徹肺腑的羞辱,喻萍對艾芳的怨恨更深。她想,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又患有這種說不出口的女人病,她家庭幸福,又有男人疼愛,還這樣無情地擠對我,太沒人性了,我絕對不能讓她好過!
這年11月的一天,喻萍對兒子撒了個彌天大謊:“孩子,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一家三口以前過得好好的,爸爸媽媽很恩愛,就是你那個后媽把你爸從我身邊搶走的。”9歲的樂樂分辨不了大人之間的是是非非,信以為真,認定后媽以前對他的好都是假的。從此,他開始跟艾芳作對。吃飯時,艾芳像往常一樣把飯盛好放在他面前,他臉一板說:“我不吃你盛的飯,我怕飯里有毒?!比缓筠D身將飯倒進垃圾桶,自己盛了一碗。有一次,艾芳和徐建上班去了,樂樂偷偷將衣柜里艾芳的裙子用剪刀剪了兩個口子。艾芳拿裙子穿時,發(fā)現(xiàn)破了,但不像是老鼠咬的痕跡,問樂樂:“這是不是你剪壞的?”樂樂竟說:“是我干的,你是大灰狼,我恨你!”
兒子的變化,徐建看在眼里,他知道是喻萍在背后唆使的,便批評兒子:“阿姨對你那么好,你不要聽媽媽的話與她作對,你這樣做不是好孩子?!睒窐粪街∽欤骸八菈娜耍茐奈覀兊募彝??!苯又?,樂樂把母親的謊言向父親復述了一遍。徐建驚訝不已,本想把與喻萍離婚的真相告訴兒子,可又覺得不妥,只好再三叮囑兒子不要跟艾芳作對。
而在艾芳看來,樂樂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對他再好也是徒勞,于是對樂樂的態(tài)度漸漸發(fā)生了變化,不僅照顧樂樂不像以前那樣盡心了,樂樂惹她生氣時她還會大聲呵斥他。這讓徐建的心態(tài)也有了變化:畢竟樂樂和她沒有血緣關系,她怎么可能真心對孩子好?一家人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充滿了火藥味。艾芳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喻萍,她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兩敗俱傷
艾芳決定采取對策。她覺得,喻萍一直在拿樂樂做武器,如果樂樂不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喻萍也就沒有借口再上門鬧事了。2009年4月,艾芳認真地與徐建商量:“看來喻萍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我們要想過輕松日子,就得讓樂樂跟她生活?!?徐建盡管舍不得和兒子分開,但聯(lián)想到喻萍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他覺得艾芳的話也有道理,表示同意。
沒想到,他們的建議被喻萍一口回絕。喻萍覺得,自己一個離婚女人,本來就是“打折商品”,再帶上兒子就會更掉價,更沒有男人接受自己。徐建沒有勉強她,因為當初離婚時樂樂是判給他的,他沒有理由強行將樂樂推給喻萍。
艾芳卻對喻萍的拒絕另有看法,她認為喻萍這是要跟她打持久戰(zhàn)。她事先沒和徐建打招呼,怒氣沖沖地在電話里對喻萍說:“你這個女人太可惡了,連親生孩子都不要!你不把樂樂接過去可以,現(xiàn)在什么都漲價了,你給樂樂每個月800元生活費太少了,必須提高到1200元!”喻萍當然不會接受這個條件,反唇相譏:“你以為你是誰,有什么資格和我談這個?孩子由他爸爸養(yǎng),你少操這門子心!”一番話駁得艾芳啞口無言……
在與丈夫前妻的交鋒中敗下陣來,艾芳時時處在怨恨和憤懣中。在家里,樂樂變本加厲地與她對峙,根本不把她這個后媽放在眼里。而徐建對她也不像從前那樣呵護體貼了,夫妻倆之間總像隔著一層東西。艾芳決定尋機報復喻萍!
這年6月,喻萍尋尋覓覓多年后,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北京聯(lián)合大學的一位姓王的教授。40多歲的王教授也是離異,獨生女兒在加拿大留學,他不僅經濟條件優(yōu)越,而且性格溫和,風度翩翩。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后,兩人都表示滿意。愛情像陽光一樣駐滿喻萍的心房,她變得自信、開朗了許多,孤獨了這么多年,她太渴望有個男人來疼她愛她了!
因為都是成年人,喻萍與王教授少了許多初戀男女的周折,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們甚至在北五環(huán)立水橋附近看中了一套房子,開始商量房子裝修和結婚的種種細節(jié)。然而,令喻萍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這年9月,王教授突然決絕地向她提出了分手。沉浸在幸福中的喻萍仿佛遭到當頭一棒,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她哭著問:“我們好好的,這是為什么?”王教授眼神復雜地看了看喻萍,含糊其辭地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我想過正常男人的生活。”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原來,艾芳悄悄把喻萍的絕對隱私透露給了王教授。那天,喻萍和王教授一起過來接樂樂出去玩,艾芳發(fā)現(xiàn)她有了男朋友,覺得報復她的機會來了。她輾轉打聽到了王教授的情況,主動找到他,將喻萍患有性冷淡的絕對隱私告訴了他。怕王教授不相信,艾芳甚至將喻萍幾年前的藥單拿給他看。王教授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好幾次他想與喻萍親熱時,都被她不耐煩地拒絕了。哪個男人愿意和一個“假女人”生活在一起?就這樣,王教授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喻萍。
喻萍一開始對王教授的態(tài)度突變莫名其妙,冷靜下來后仔細品味王教授的話,再回顧一下兩人交往過程中的一些細節(jié),她突然覺得,一定是王教授了解到她患有性冷淡的秘密。而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她自己,就是徐建和艾芳。泄露這個秘密的,也只會是艾芳!
2010年10月6日下午,喻萍與同事看完電影后,去徐建家找艾芳興師問罪,但沒找到人。喻萍想,他們也許到徐建父母家去了,于是她又打車趕到徐建父母位于通州區(qū)宋莊鎮(zhèn)六合村的家,徐建一家三口果然在那里,一大家子人正準備吃晚飯。見到艾芳,喻萍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叫道:“你真不是東西,我找男朋友礙你什么事了?你為什么要拆散我們?”
艾芳愣怔片刻,以為喻萍已經知道是自己把她的隱私透露給了王教授,干脆承認了:“我就是不想讓你好過,你想怎么樣?你這個假女人,敢跟我作對,我就讓你永遠找不到男人!”果然不出所料,是這個女人破壞了自己的幸福!羞辱、憤怒和憎恨涌滿喻萍的胸膛,她頓時失去理智,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沖過去對著艾芳連扎6刀。
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當徐建反應過來,沖過去奪下喻萍手里的刀時,艾芳已經倒在血泊中。有人立即撥打了110和120,艾芳被緊急送到附近的潞河醫(yī)院搶救,喻萍也被隨后趕來的警察控制。因動脈血管被刺破,艾芳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
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樣毀了,樂樂將同時失去后媽和親媽,他漫長的人生路,注定坎坷而艱難。而徐建,也將永遠擺脫不了心靈的痛楚和陰影。相互報復的結局,沒有一個贏家!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