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早,我是父親一手帶大的。從小,父親對我寵愛有加,有求必應,我漸漸養成了自以為是的個性,事事處處以自我為中心。在父親面前,我是個驕傲、任性的公主,雖然從小缺少母愛,但內心幸福而滿足。
我考上大學的第二年,父親和一名下崗女工結婚,心思似乎全放在了繼母身上,我在他眼里好像成了多余的人,我的脾氣因此突然變得十分暴躁,把繼母當成了最大的敵人,處處跟她作對。為了報復他們,大二和大三的暑假我甚至都沒有回家。
大學畢業后,作為父親的獨生女兒,我還是回到了父親身邊。工作后的第二年,我和林雨生戀愛了。因為和繼母關系緊張,父親似乎也不再關心我,所以我對林雨生特別依賴,對這份戀情也抓得很緊,有事沒事就想給林雨生打個電話,了解他的行蹤。我的癡情讓林雨生萬分感動,他說,我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改觀,他在公司的銷售業績連著好幾個月名列前茅,他也因此升職,成了公司銷售二部的經理。
一年后,我和林雨生舉行了婚禮。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新婚的甜蜜很快就被煙火俗事沖淡,老公把我這個新婚妻子晾在一邊,全力以赴地投身到了他所謂的事業中。雖然他對我們父女都很好,為了給我父親治病還花了好幾萬元錢,我父親出門辦事時他也總是有接有送,但我還是萬分失落,嫌他不夠殷勤。
那時候,我一門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一心想過甜蜜的二人世界,不想要孩子,就連工作時也不能集中精力,一天要給他打好幾個電話,也不管他忙不忙,只要他不接電話,我就一個接一個不停地打……可真到他接了電話,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總是一開口便質問:“剛才在干什么?為什么不接我電話?”老公回家晚了,我也會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過去,甚至癡情地等在小區門口,一見到他便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責備他:“怎么才回家?到底干什么去了?”愛是真愛,情是真情,可現在想想,真是很難讓人忍受。但他一直忍著,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我、依著我。一年又一年,我越來越挑剔:他出門前沒有抱我,他三八節沒買禮物,他在臥室抽煙,他迎我父親進門時臉上的笑容不真實……如今回想起來,我想哭又想笑,哭那份年輕時的癡情,笑那份真愛的幼稚。
離婚終于不期而至,我因難以承受而迅速憔悴、消瘦,父親和繼母都只有暗自心疼,卻不能幫我擺脫。
只是偶爾,接到他打來的問候電話,我的臉上才會露出少有的笑容。父親和繼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偷偷給我的好友燕子打電話,讓她勸勸我,希望我和林雨生重歸于好。
燕子聽完我的故事后,給了我一個建議:“如果你真的割舍不下這段情,就勇敢地再回頭,向你深愛的那個人說聲對不起,然后重新來過。”接著她說,既然你現在已經懂得了后悔,相信你經歷過這次離婚后,對家庭婚姻會有新的理解與承擔。
我卻十分擔心,不是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嗎?他還會不會接受我?我們真的還能重新開始嗎?
父親鼓勵我:“你倆之間,問題主要出在你身上,只要你能改變自己,你們就能重新開始。”輾轉反側了好幾天,我鼓起勇氣撥通了林雨生的電話:“雨生,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我保證不再那樣‘糾纏’你!”
已經是公司副總的林雨生早沒有了年輕時的癡狂,平靜地說:“小玟,我答應你重新開始,但有個條件,一復婚就要孩子。”
不久,我們重新走到一起,住進了林雨生剛購買的一套商品房。一年后兒子降生,我父親和繼母來我家幫著帶孩子、管家務。老人家很辛苦,可林雨生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照顧他們,因為身為副總的他比過去更加忙碌。父親不但不生氣,還經常夸我們:“這樣多好!這才像一家人,過去那樣見面必須給笑臉,太客氣了!你也比以前忍耐多了。”然后就會惋惜,“要是之前你有現在一半的忍耐……”
老人家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現在,無論丈夫回家多晚,我都會接過他的公文包,拿拖鞋給他,問他累不累;他抽煙時,我也只是溫柔地提醒他離孩子遠點;他周末玩游戲,我當成是緊張工作后的放松……至于生日、紀念日之類的浪漫花樣,我早就不愿琢磨了。
“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就是一家人合力把柴米油鹽弄得妥妥帖帖,幸福就是家人能在一起盡情地說笑,幸福就是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我現在常以過來人的口氣“教育”身邊的小姐妹。好友燕子聽了我的教導,說:“離一次婚,你的‘政策水平’真是見長了!”她說的沒錯,離婚讓我了解了自己,改變了心態。離婚使人進步!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作為其中的一方,離異后若想“回頭”,不但自己要突破觀念束縛,還應征詢對方的想法,才能做出最終的選擇。兩相情愿的“回頭草”,才會美味可口。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