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走在春天的最前面,它的香
注定是寂寞的。一只蟋蟀碰疼了露水
彈一把月光的古琴,它的夢太淺
像一張白紙,被風吹得嘩嘩地響
這山間的泉水,清冽、甘甜。用
花紋般的漣漪,梳洗那天宇的流云
高遠的星子,就是
水草晶瑩的淚滴,那倒立的懸崖
映在水中,多像一個女人陡峭的命運
誰的腳步輕微?一如落葉的嘆息
細碎,一如陽光點點的斑痕
洋槐樹舉起鳥巢,柿子樹挑起燈籠
在渭北高原,我的祖母
她要把玉米秸、酸棗刺,吃力地舉起
舉成頭頂柔軟的炊煙
舉成天空高遠高遠的恬靜和湛藍
洋芋是泥土的燈,犬吠是家園的燈
我的祖母,守住民謠,守住節氣
守住半扇柴門,一卷家譜
耗盡等待,耗盡思念,耗盡
體內蒼茫的風聲。祖母呀
您就是我心頭一盞無眠的燈
醒著七十多年的風雪,醒著七十多年的
疼痛和愛戀,亮在我清冷的心空
一片一片的光,連成了我靈魂
千年的溫暖和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