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鏈子,快樂是珠子,用鏈子串上珠子掛在胸前就可以幸福一輩子。幸福是石子,煩惱是沙子,時間是篩子,用篩子漏掉沙子,石子就會陪你一輩子。
一
第一次見到金鈦時,楊素問才6歲。
那天是楊素問的生日,她被打扮得像一個公主。在山頂的別墅有很多人為她慶祝,有一個三層的冰淇淋蛋糕,有各種花式的西點,有很多其他小孩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但她依然不快樂。在喧鬧的音樂和談笑聲中,她偷偷從側門溜了出來。
夜晚呼呼而過的風吹得楊素問睜不開眼。綁在她頭發上的鵝黃色緞帶在風中飛舞,身體也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突然,她覺得暖和許多,身上多了一件紅色的球衣,有淡淡的香皂味。她扭頭一看,身后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男孩,很高,穿著米色的格子毛衣。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他問,聲音很好聽,低低沉沉的。“我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而且不喜歡他們都拍我的頭。”楊素問越說越覺得委屈,被禁錮了一晚上的眼淚從臉頰滑落。男孩嘴角牽起一絲微笑,溫柔地拭去楊素問臉上的淚珠。楊素問的心里泛起一絲甜蜜。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嗎?”楊素問小心翼翼地問。“你今年多大?”男孩溫暖地笑。“6歲。”接著她又補充道:“但我會很快長大的!”那個男孩哧地笑出聲來:“今年你6歲,我16歲,等到你長到我這么大,我再考慮一下。記得哦,我叫金鈦。”
二
楊素問站在學校那棵高大的木棉樹下,手里拿著兩支冰淇淋。
鈴聲響起后,一個叫冰冰的女孩朝這邊跑過來,毫不客氣地接過一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你上午去哪里了?老班氣急敗壞地跑來問我,還給我上了堂思想教育課,好像逃課的人是我一樣。”楊素問從背上的藍色小背包里掏出一塊正方形的青色石頭:“喏,找這個去了。”冰冰接過石頭,端詳了半天才開口:“你還真的相信你表姐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幸福石嗎?”楊素問沒有回答,拉著冰冰朝校外走去。
走進冷飲店,她們在靠窗的秋千椅上坐下。楊素問只輕輕地喝了一口飲料,粉紅色冰涼的液體滑入胃里,想起了維也納陽春三月下的小雪。離開維也納時,爸爸沒有太多的挽留,自從有了弟弟以后,她就不再是爸爸惟一的寶貝了。
“素問!素問!想什么呢?別難過了,至少你還有我和童軍啊!”很難得聽見冰冰這么正經地說話。是啊,她剛從維也納回國時,媽媽也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孤零零的她幸好遇見了冰冰和童軍。
“童軍呢?”楊素問突然想起今天還沒見過他呢。“他今天發燒請假了,要不是知道你去找石頭了,我還以為你們‘私奔’了呢!”冰冰笑得很囂張,無視楊素問的臉紅,她繼續說:“素問,你沒看出來童軍很喜歡你嗎?”楊素問白了冰冰一眼:“別胡說了,我們三個是朋友。”“是嗎?但他對你不一樣哦,老實說,如果沒有金鈦,你會喜歡童軍嗎?”冰冰問。素問沒有回答。
三
上語文課時,童軍轉過頭來低聲說:“素問,星期天是我生日,叫上冰冰一起出去玩吧?”“我有事呢!對不起哦。”童軍笑嘻嘻的表情忽地暗了下去,扭過身去了。
語文老師在講臺上講著《卜算子》:“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楊素問似乎又陷入了回憶中……
6歲的生日過后,爸爸和媽媽就分開了。爸爸帶著她去了維也納……16歲生日那晚,爸爸和阿姨為她準備了一個和10年前很像的蛋糕。爸爸問她有什么愿望,她說,我想回國去。
四
星期天,楊素問跟著媽媽去表姐家,兜里裝著那塊幸福石。表姐曾告訴她,只要把兩個人的名字寫在幸福石上,他們就會一輩子在一起。她想,當她再見到金鈦的時候,這塊幸福石就會變成真正的幸福。
表姐還是那么漂亮。“姨媽你們終于來了!素問也來了!快點,我給你們介紹一個人。”楊素問一下愣住了。“素問,你干什么呢?快叫哥哥呀!”表姐挽著那個人的胳膊,幸福地說:“這是我男朋友,叫金鈦!”
10年沒見,金鈦依舊那么好看,只是比以前成熟了。楊素問心里陣陣地痛,他說過等她的,可是……
“還記得我嗎?”身后響起金鈦熟悉的聲音。“你真的長大了!”楊素問沒說話。他還記得她!可是她怎么能破壞表姐的幸福呢?
“對不起。我忘記了!”說完她就跑進了屋子,留下一臉錯愕的金鈦。
表姐送她們出門的時候,楊素問看見了表姐頭發上的那條鵝黃色緞帶。表姐說:“很漂亮吧?金鈦送給我的哦,他說這是他從前喜歡的一個小女孩留下來的。”“你們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楊素問有點激動。“83天了,我有記哦。”表姐甜甜地說。83天?那天是楊素問的16歲生日!他真的在等她。表姐不知道,她頭上的那條鵝黃色緞帶其實就是楊素問10年前遺失的那條。
楊素問在上車的一剎那,對表姐說:“姐,你們要幸福!”然后在車子啟動后淚流滿面。
五
楊素問和冰冰一起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真的嗎?你找到他了?那你準備怎么辦?他和你表姐……”冰冰知道昨天發生的事驚訝地大聲喊道。楊素問急忙捂住冰冰的嘴:“小聲點!”
“素問!”身后傳來童軍的聲音。他笑嘻嘻地問:“我的生日禮物呢?”楊素問尷尬地說:“對不起……我忘記了!”看著童軍的笑容隱去,她突然想起了那塊幸福石。她從包里掏出幸福石:“給你這個!別小看它哦,只要把兩個人的名字寫在上面,他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
六
天氣開始變冷。早上,楊素問坐在座位上看書。早上走得早,沒吃飯,現在胃里翻江倒海。突然課桌上多出來一瓶熱牛奶。“沒吃飯吧?”楊素問扭過頭,發現了童軍。其實他挺好的,楊素問在心里想。
晚上放學已經很晚了,冰冰有事先回家了。“素問,我送你回家吧,外面有點黑,你一個人……”童軍站在她面前說。“好啊!”楊素問看著他微紅的臉笑著答應了。
風很大,楊素問感到絲絲寒意。童軍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這個情景不禁讓楊素問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素問……”童軍突然打破沉靜的氣氛,拿出一樣東西,是那塊幸福石!
“楊素問!”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轉過身,是金鈦。
金鈦走了過來,說:“你終于長大了,我等了你10年。”楊素問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童軍手里的幸福石掉在了地上。楊素問笑了,心里有種釋然的感覺:“金鈦,我一直為了你努力地長大,看到你和表姐在一起時,我真的很難過。可后來我才發覺幸福其實一直都在身邊。我們都不是彼比的幸福石,你和表姐要幸福!”說完,彎下腰,撿起那塊幸福石,把它放到一臉驚喜的童軍手里。
點點的月光照在那塊幸福石上,上面有幾個小小的字:童軍和楊素問都要幸福哦!
(編輯 王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