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苗妙最擔心的結果:無驚無險做了六年副科長,還是不可避免地要被轉正了。對科長的位置,其實有兩位同事虎視眈眈,辦公室弄得硝煙彌漫。資格最老的她,一直躲在一邊,哪知,被那兩人吵煩了的領導主意一改,餡餅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頭上。
苗妙忙央求領導改決定,說她能力不行。領導大手一揮:“排隊也該排到你了!我知道,你的潛力并沒有發揮出來。”她暗暗叫苦,頭重腳輕回到科里,遠遠聽到那兩位中的一個在說:“不叫的狗最咬人呢。”她的心砰砰跳了起來,有種做了賊的感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苗妙從小是個乖孩子,不怎么淘氣。但乖孩子不見得就沒有需求,苗妙最大的需求就是扮美。她喜歡漂亮的小裙子、小紗巾、小飾品,父母平時也樂得滿足她的愿望。但小學一年級的一天,當她要一雙小紅靴子時,父親不知何故,突然不干了。她撒嬌,哪知父親突然發了火,說她小小年紀只知道愛漂亮,以后肯定沒心思學習,還把她心愛的小飾品摔到地上。她發起倔來,沖過去撕扯父親。父親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母親與父親吵了起來,那是她印象中父母第一次吵架,她被那陣勢嚇傻了。
那以后,苗妙膽小起來,謹慎起來。她似乎感覺到,人是不能隨便表達欲望的,如若表達,就可能受懲罰。她開始學著避開一些沖突。父母再爭吵,她就躲進小房間,把音樂開大,或者蒙著頭睡覺。在學校,她也從不向老師提要求,從不跟同學爭執。有人招惹她,她就躲。她認為如果反抗,勢必會遭到更厲害的打擊。
苗妙乖順地成長到13歲,校團委一位老師偶然發現她普通話說得不錯,嗓音也好,就挖掘她這方面的潛能,培養她朗誦、演講。在老師的鼓勵下,一顆小小的雄心“蠢蠢欲動”了。她刻苦練習,試探著走到大家面前表演。同學們習慣了她的默默無聞,對她的崛起非常驚訝,有幾個一直以來的舞臺驕子,甚至多少有些嫉妒她了。
選拔去市里演講的人選時,高她一級的一個女生斜睨著問她:“你居然敢跟我爭?”她壯起膽子說:“有什么不敢?”
她在選拔時表現良好。就在學校決定由她去比賽的那天,她在操場邊走著,一群學生過來了,其中就有那女生。忽然,女生開玩笑似地往她眼里抹了什么東西,她被辣得大叫起來。那是一大坨清涼油,她又驚又怕又辣又痛,大哭起來。淚眼朦朧中,她依稀看到那群女生哈哈大笑著,沒有誰向她伸出援手。她無助地坐到了地上,心里充滿了恐懼與黑暗。
第二天,她堅決退賽了。不管老師和父母怎么詢問,她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從此,她又變回默默無聞的平庸女孩,只是比原來更謹慎、更膽怯了。她提醒自己:不要出風頭,不要與人對著干,否則,會招來災難。
從中學,到大學,到參加工作,她一直逃避競爭,躲避沖突,寧可放棄一次又一次難得的機會。她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懶惰,也越來越不修邊幅。父母倒是較滿意,覺得她不讓人操心,女孩子嘛,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氣。
23歲時,她愛上一位眼科醫生,兩人開始了朦朦朧朧的接觸。一次去醫生那里,她感到一個護士的目光有些復雜。她敏感地意識到:那護士喜歡她的心上人。她忽然覺得,步入這樣的愛情,也許是有風險的。況且那護士近水樓臺,她如何與她爭奪?內心痛苦地斗爭了幾天后,她選擇了逃之夭夭。
醫生后來與那護士結婚了。她想:幸虧我沒有……然后接受了一個并未心儀的男子的愛。之后她變得更麻木,更懈怠。婚后她與丈夫少有爭執,在單位里更是充當和事佬。同事們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棉花糖”。沒想到這次被推到正職上,這讓她感到壓力巨大,非常不安。
【心理解析】
苗妙原本是個有欲求、有表現欲望的女孩。童年時欲望被強行壓制、少年時競爭遭到傷害,使她變得謹慎、膽怯,認知有些扭曲。
她壓抑欲望,不表達對他人、環境的不滿,過度適應,自我貶低,以求太平。并且,久而久之,懶惰成習,形成了被動、懈怠、漠然的個性。
表面看來,苗妙隨和、綿軟、平靜。實際上,這并非真正的平靜,并非經過歷練、思考之后對人生的從容淡然,而是一種對恐懼的消極反彈,是壓抑、遮蓋、麻木。
她的防御機制,或者說用來逃避壓力、躲避痛苦的方法,就是麻痹自己。看電視、睡覺,做些無意義的瑣事,去消磨時間、消耗能量。
如果苗妙任由自己這樣下去,不去重新體悟生命,那人生或許沒有太大兇險,但也絕沒有真正的快樂。最重要的是,由于太過被動和避讓,她將扼殺自己寶貴的潛能,渾渾噩噩地度過此生。
苗妙需要喚醒沉睡的自我,勇敢地為自己而活。要認識到:拒絕面對問題,并不會使問題自行消失。人際沖突客觀存在,并且,也有積極意義,它是達到相互了解的必然步驟。為了獲得自我實現、自我滿足,必要時犧牲一下短暫的寧靜和安定,是值得的。
苗妙可以開始一些嘗試:
* 把不滿和不快表達出來,學會說“不”——你會發現你很酷;
* 注重自己的需求、興趣和感覺,找回活力——你會發現你很爽;
* 定下理想目標,并分解目標,逐個實現——你會發現你很行;
* 勇敢地自我表現,按心愿包裝自己的形象——你會發現你很美。
生命不是一場優柔、等待的游戲。還等什么?行動起來吧!
(編輯趙瑩zhaoingno.1@163.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