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的啟示
有人喜歡用“安靜”或“萬籟無聲”之類的字眼,來形容夜。
誰知在那樣的夜里,也還有爬蟲四處覓食、求偶;還有貓頭鷹追捕偷吃莊稼的田鼠;或有虎嘯、狼嚎、蛙鳴……
在夜里,人們總會見到撲拍著手翼的蝙蝠從頭頂飛過,看它們飛得那么匆忙,正是在捕捉嗡嗡成聲的蚊蚋和夜蛾,蝙蝠是一種視力非常弱的哺乳動物,它們怎么看見,怎么能一個個地逮住那些飛翔著的小蟲?
近年來有人做過實驗,蝙蝠機體中優異的喉嚨器官,能發出超聲波的信號。它們就憑著這種信號,去發現正在飛翔的小蟲。而這種信號遇到了要捕食的小蟲或別的什么物體,一般都會有回波信號(這也叫超聲回波信號),接著它們就用自己優異的耳朵,來接收這種回波信號。
與此同時,還能準確地判斷這些目標與自己所在的方位和距離,并繼續奮飛而去,經常以每分鐘平均俘獲數十個小蟲的高速率,堅持整夜地捕捉。
另外一些種類的蝙蝠不是在場院的夜空飛翔,而是在湖畔、池塘、清溪和山泉迥流的地方活動。它們在這些地方,時常施展著低飛的本領,目的在于比較容易地通過水這種介質,去探索和捕食正在水中擺尾的小魚、小蝦或蜉蝣小蟲等等。
對于蝙蝠的這些了解,使電子技術工作者們感到驚喜。因為對于蝙蝠機體的這些認識,可能為他們手邊新設計的雷達系統所采用,而且也可能為雷達抗干擾裝置所借鑒。
另外,還有人設想,對于蝙蝠的進一步研究,不僅只是伴隨著雷達的設計和制造進行思考,而把境界擴大,將會研制出更小巧、更準確、更經濟耐用、不同于現有雷達系統的新型雷達,或一些技術全新的探測定位裝置。
蜜蜂·魷魚·響尾蛇
近十多年來,好些生物學家和電子技術工程師們,都有意地相互靠攏,共同對那些優異的生命機體加以注意,就像注意蝙蝠的優異功能那樣。并且,在他們一系列的工作中,也用了控制論——關于生物和機器中控制和通訊的理論,以及模擬生物原型的方法。
在辛勤的科學實踐中,他們發現了一門嶄新的、極為重要的、研究生命系統機制及其功能的邊緣學科,那就是1960年正式定名的仿生學。
人們說仿生學是一門完全新型的學科,那是因為它在專門研究生命機體的優異特征,并依據控制論的觀點,將那些特征移植于技術系統中,從事創造新的、改造舊的機器或工程設備的緣故。
這一新型學科的出現,可以說是生物學研究向著物理學、化學、數學、控制論、航空和航海等技術滲透的結果;也可以說是方興未艾的電子技術深入到生物學界,掌握了生命機體中的優異結構,而成功地將那些優異結構進行技術模擬的結果。
生命機體指的是活的生物機體,也就是自然界中活的生物原型,包括著一切活的動物、植物以至于人體中的有機結構。
所謂優異的機體,不言而喻,就是活的生物原型中某些特殊的結構和它所表現的特殊的功能。它們的優異性在于所占的部位不大、信息傳遞敏銳、功能效率很高。例如蝙蝠的喉嚨、耳朵或超聲波定位系統等。除此以外,天空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優異生物的例子,也真是數不勝數。
先說說以勤勞著稱的蜜蜂吧:這種昆蟲的視覺有著一種偏光的特性,能測出天空中不同亮度的各個地段。即使天氣陰沉,它們也能根據太陽方位的變化,進行時間校正,來確定自己相對于太陽的位置。因此,它們外出采蜜和回巢,從來不會迷失方向。
根據蜜蜂的這種導航本領,有人制成了偏光天文羅盤,并已用于航海和航空的事業,使舵手在茫茫的大海上、飛行員在千里的云霧中,無論天氣怎么變化,都能照常通行無阻。
說到地上爬的,試看那生長在熱帶的響尾蛇,它有一個對于紅外線非常靈敏的“探測器”(或叫“熱敏器”),靈敏到0.001℃的溫度差都能感覺出來。它的這種“探測器”是一小塊薄膜,厚度不過10~15微米,長在它的兩眼之間、鼻孔之上的部位。
夜間,樹林和草叢中的爬蟲、小獸,即使不吃不動地伏在那里,響尾蛇也能憑著它特有的“探測器”,感知它們的存在。因為只要那些爬蟲、小獸還有體溫,就會不斷地發出熱線。
我們聽說過的空對空“響尾蛇”導彈,就是模擬響尾蛇的“探測器”而制造成功的。
至于說到水里游的,不妨介紹魷魚在海里的那種與眾不同的游動。它不靠鰭劃,也無需擺尾,全憑它機體中那個“口袋”似的體腔吐納海水。它的體腔時常貯滿海水,當需要將身體向前推進時,就把體腔的海水往后噴出,情況有點像我們見過的噴氣式飛機。
十多年前,我國的造船工程師,有意模擬魷魚的游動而設計過一批噴水拖船。在那新式的拖船中,代替慣用的劃槳或螺旋槳的,是一套強壓縮水泵的裝置。當水泵噴出強力水柱,整個拖船就“嘩嘩……”地破浪前進了。
這種拖船的吃水深度僅僅半米,所以在淺水的內河,或長有水草的湖泊、河道,都能通行無阻。又因為它吃水不深,阻力自然不大,所以,每只這樣的噴水拖船,都有余力拖帶好幾只滿載的木船。此外,現在還有人試圖按魷魚的游動方法,制造一種新型的噴水式潛艇。
仿生學讓人類空前發展
從機械“手”到電子“腦”,形成生命機體的精確、完善、小巧的優異組織機制,都與它自己的自然歷史分不開。研究這種優異的生命機體或組織機制,可以為機器的創新提供根據。
仿生學所經歷的時期,不過十多個年頭,發展情況卻像越過了巫山三峽的長江之水,雄渾浩蕩,現出一派奪目的前景。
今天的仿生學者們,除了對于生命機體的優異機制及其應用下功夫研究以外,也對于人類本身的優異機制進行著大量的研究。
仿生學及電氣控制技術的發展,為新型的多用途的機械手的出現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目前,通用機械手的設計制造,已成為工業技術中的一個新興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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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我們這個世紀中葉,就有人試著把人們的腦力活動用一種符號來表示,并用這種符號寫成簡單的算術算法;又另外把原來人腦所能做的一些工作,編成明確的單值的計算程序,并用快速數字計算機按程序進行運算。
像這樣一種以運算為特征的電子計算機,目前所達到的水平,已經可以在一秒鐘里,完成幾十萬次、百萬次、甚至千萬次的運算。所以,它往往能在不到半個工作日的時間里,順利地完成一個人終生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單從這樣的快速運算功能來說,已經看出人們費腦力的計算勞動,一下子就被減輕得如此顯著!要是另從別的方面看去,還可以發現這種機器更特殊的功能。如在自動控制系統中,人們可以把它當作控制器來使用。更妙的是,在讓它執行專門任務時,它還能按人們預先編訂的程序,參照外部條件的變化而變化,適應新的情況,隨時自動改善操作。
因此,在人造衛星及宇宙航行的技術中,可以用它來指引或校正航向或航道;還有現代化的巨型工程設計、臨床醫生對多種并發癥的正確診斷以及繁雜的經濟預算與決算等,人們也都可以叫這樣的機器來代勞。
快速電子計算機,有人把它叫做電子“腦”,后來生物學家對于神經網絡的深入了解,曾有助于電子計算機的改進。
人的思維活動,對于事物精密地分析和綜合能力,是一切機器無法匹敵的;人的神經系統所固有的信息加工和運用的巧妙,也都遠遠地超過一切機器。但是,很多繁重的腦力勞動,特別是在工業生產和科學研究中,大量的重復腦力勞動利用這種機器卻是十分有利的。
總之,量的積累,往往導致質的變化。回想人們在實際的勞動中,學會了使用工具:從原始的樹枝棍棒、刀耕火種到使用犁、鋤、耙、鍬以至現代化的遙控裝置,證實了人們已經把雙手一步步地往遠處延伸。
’那么,由于仿生學的蓬勃發展,控制論的豐富完善,從模擬空中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優異的生命機體,到應用計算技術、程序設計而把人腦的運算活動寫成符號交給機器去辦,不就像雙手的勞動往遠處延伸那樣,人腦的勞動也大為擴展了嗎?
如果說雙手向遠處延伸,實現了體力勞動的機械化,那么類似人腦的作用向周圍擴展了,不就意味著腦力勞動自動化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