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見過世面的魚

有一條青魚決定周游世界。“北海的生活我早已過膩了。”它說，“我想到世界上其他的地方去見識一下。”它向南游去，游向大西洋深處。它曾差點被一條鯊魚吞食；也險些被一條電鰻擊死；還有一次，它幾乎被一條黃貂魚刺傷。

可它繼續向前游著，繞過非洲，抵達印度洋。形形色色的魚游過它的身邊，有章魚、旗魚、鋸鰩、箭魚、竹莢魚、黑鯨、泥魚等等，這些魚的形狀、體態和顏色各不相同，令它感到很奇怪。它繼續向前游，進入爪哇島海域。它在這里見到了能躍出水面的魚、能生活在海底的魚，還有能用鰭行走的魚。它又繼續游向珊瑚海，不計其數的微生物外殼在那里脫落后變成了巖石，堆積成山。

它仍繼續向前，向寬廣的太平洋游去。當游至大洋最深處時，它發現海是那么深，陽光根本無法到達它的底部，到處是漆黑一片。這里的魚，有些頭頂“燈籠”，有些尾部“點燈”。它繼續向前游去，游向北部寒冷的西伯利亞海域，那里的海面終年覆蓋冰雪。它又繞過格陵蘭島，最后游回了老家——北海。

青魚回家后，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趕來看望它，大家噓寒問暖，并設宴為它接風，把最好的食物都拿出與它共享。而青魚卻是滿不在乎地打個哈欠說道：“我周游了世界，世上一切東西都見過，世間極品也都嘗過，你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些美昧究竟如何。”它對宴席上的所有食物都不予理睬。而后，它的親戚朋友們都邀請它去家里住，但它都拒絕了，“什么地方我沒去過，我絕不會去你們那又陰暗又狹小的巖石里住的。”說完它便轉身離開了。自此，它便獨自居住。

到了繁殖的季節，它也拒絕產卵，說道：“我周游過世界。我認識世界上很多魚，我對青魚不再感興趣了。”

最終，一條老青魚游到它面前說：“聽著，如果你不與我們一起產卵，一些青魚卵就不會受精，也就孵不出健康的小青魚。若你不與家人同住，就會令它們很傷心。還有，如果你不吃東西，你會餓死。”

但這條青魚卻說：“我不介意!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了，能看到的東西我也都看過了，現在我已通曉一切。”

老青魚搖著頭說：“沒有誰見識過世界上的一切，也沒有誰能通曉一切。”

“你看……”青魚說，“我游過北海、大西洋、印度洋、爪哇海、珊瑚海、太平洋、西伯利亞海域和冰天雪地的北冰洋。那你告訴我，還有什么我沒看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也不知道。”老青魚說，“可總會有些東西是你沒見過的、不知道的。”

此時，一條漁船經過，所有的青魚被一網打盡，被帶到當天的集市上。有人把那條“周游了世界”的青魚買去了，當晚把它吃掉了。這個人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條青魚曾周游過世界，知曉一切。

(紫云英摘自《虛掩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