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有這么一個人,父親是很成功的商人,母親是位有名的作家,和歌德等大文豪是摯友。他說過這么一句話,大致是:善于讀書的人,決不濫讀,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少讀壞書決不會嫌太少,多讀好書決不會嫌太多。壞書是傷害精神的毒物。
他就是十九世紀德國的哲學家,叫亞瑟-叔本華。
一百多年后,有這么一個人,出生于香港,成長于臺灣,典型的20世紀70年代貧困家庭。父母外出工作以求溫飽,所以把他托付給外婆。后來他有了很多名銜:商業電臺總監、主持、作家,還有綠色和平董事、牛棚書院院長、藝術發展局顧問及大學講師。他的新書《我讀》中有這么一句話:對于如何讀書,我們有選擇的標準,有品位的判斷。讀書到了最后,是為了讓我們更寬容地去理解這個世界有多復雜。世界有多復雜,書就有多復雜,人有多少種,書就有多少種。他是二十一世紀中國知名主持人、文藝評論家,叫梁文道。
第一次認識梁文道,我就想起了叔本華,第一次看梁文道關于讀書的文字,我還是想起了叔本華。
兩人的接近跨越了學術、穿越了世紀、完成了歷史的一場銜接。兩人的相似與相貌、國籍、學術都無任何關聯。只是那種形而上的氣質早已冥冥注定了似的。
梁文道首先有著一副欺騙世人的容貌,看上去溫文儒雅,而談論天地則是萬分豪邁。不是英雄把酒言歡的豪邁,而是佩劍行走斜陽的豪邁。從最初的《常識》到如今的這本《我讀》,他從隨手拾來的日常事物到大眾閱讀的各類圖書,進行你從未臆想過的解讀方式,打開,剖析,還原。于是,你才發現,自己所看過的其實是白看了的,自己認為了解了的在他眼里其實是表層的。
《我讀》是一本披著讀書的外衣敘說人文的書。他在其中大談百科,從金庸到王小波,從張愛玲到貨幣戰爭。從一個節目脫胎出的書,必然是有著電視的元素。而電視與書的差別在于,要更多地顧及坐著的觀眾而不是躺著的讀者。枯燥的內容可以文字化,但是你無法把它影像化,就是這般,所以,你看梁文道談《尤利西斯》了嗎?他肯定沒有。但他始終是離不開人文這個詞語的,就算他百般解釋,說著你看我也喜歡于丹啊,誰說大眾的就不是人文了呢?
他是這樣百變的一個人,你把他當學者看的時候,他給你的是評論家的形象。你把他當評論家看的時候,他又是大學講師的形象。
我總算明白,看他的書,是不能死讀的。
去年,看過一則報道,說的是南京長江大橋成為中國的自殺圣地,有一個記者為了查明原因,多次前來采訪,并因此挽救了幾個輕生者。后來他離開的時候,在橋欄桿上,咬破手指寫了幾個大字:馬達加斯加的首都在哪里?(他把這句無厘頭的話比喻成一個鉤子,想用它“把自殺者從鉆牛角尖的情緒中鉤出來”)
我想,當你拿起《我讀》的時候,你應該準備的不是怎樣欣賞和審視梁文道的解讀,而是應該先在心里默默念叨著:馬達加斯加的首都在哪里?
(李敢 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