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評估的基本框架

隨著中國收藏品市場的日漸火爆，收藏品價格評估的重要性與日俱增。有意思的是，在主流經濟學界，收藏品的價格問題一直不受重視，很少有人研究。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可能與主流經濟學的基本假設密切相關。主流經濟學的基本假設之一是商品具有所謂的同質性。這樣一來，商品的數量就可以被“加總”，并且可以被反映到“供給曲線”和“需求曲線”上。問題是，絕大多數收藏品的重要特點就是其獨一無二的異質性。因此，在主流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中，收藏品價格的“變幻莫測”幾乎一直被視為商品的特殊情況而不予討論。就收藏品評估而言，需要重點考察兩大指標體系：基本面評估指標和市場面評估指標。具體而言，又分為吸引力、炫耀性、投機性等二級指標，以及作者、年代、題材、體裁、規格、質地、產地等三級指標（見表1）。

據歐亞藝術公司中國區總監朱莉婭透露，歐洲藝術專家在進行收藏品評估時，通常會重點考察藝術家的名聲和收藏品本身的質量（見表2）。

當然，由于收藏品評估的復雜性，在運用以上的評估指標體系對收藏品進行評估的時候，很難機械地準確賦權，而只能全面考慮，綜合判斷。事實上，我們可以建立一個關于收藏品價格的A—F—S模型來作為我們的分析框架（見圖1）。在圖1中，我們用英文字母A（attraction）、F（flaunt）、S（speculation）分別表示收藏品的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機性，而用希臘字母a、β、γ分別表示收藏者對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機性這三個因素所賦予的權重。V則表示收藏品的影子價格，即收藏品內在的，但可能還沒有顯露的價格（見圖1）。

我們可以將收藏品價格的形成過程理解為賣方和買方的議價過程（即討價還價的過程）。盡管從表面上看，影響收藏品價格的直接因素是買賣雙方的議價能力、買方的購買力，以及收藏品的供給量和需求量。但事實上，買賣雙方議價的中心卻是收藏品的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機性（我們可以用公式表示為V=aA+βF+γS）。此外，收藏品的價格還要受到交易成本的約束和收藏品市場上其他替代品的約束。

在收藏品市場上，收藏品的賣方總是希望以盡可能高的價格出售他所擁有的收藏品；而收藏品的買方則總是希望以盡可能低的價格購買到收藏品（追求收藏品的“炫耀性”價值的收藏者除外）。但是，收藏品的買賣雙方都有一個出售或購買收藏品的價格底線。對于收藏品的賣方而言，他出售收藏品的價格底線是賣方保留價格，即賣方愿意出售收藏品的最低價格；對于收藏品的買方而言，他購買收藏品的價格底線則是買方保留價格，即買方愿意為收藏品支付的最高價格。顯而易見，如果收藏品的價格低于賣方保留價格或者高于買方保留價格，交易是無法順利進行的。因為在這種情況下，進行交易給買賣雙方帶來的效用都小于不交易的情形。所以，收藏品價格的可能性區間在賣方保留價格和買方保留價格之間。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賣方保留價格，還是買方保留價格，都只是買賣雙方的最壞打算。一般來說，在有限理性、信息不對稱，以及存在信息搜尋成本等一系列條件的約束下，追求效用最大化的買賣雙方通常都會圍繞著收藏品的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機性進行討價還價。雖然這種討價還價的過程無疑會增加交易成本。但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對于目標不一致的買賣雙方而言，這種過程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除此之外，收藏品價格的復雜性還與收藏品供給渠道的混亂大有關系。藝術家饋贈親友之作、筆會應酬之作、畫廊代理之作和私下交易之作，都在收藏品市場上流通和交易。這些收藏品的題材不一，精粗混雜，成本不同，售價各異。舉例來說，對于收藏品的賣家而言，如果一件收藏品是藝術家本人饋贈親友之作，成本幾乎全無，售價可能很低；如果這件收藏品是通過畫廊購買而來的，成本也許不菲，售價可能很高。因為賣家的成本不同，他的保留價（即愿意出售一件收藏品的最低價格）自然各異。問題是，當這些來路各異、成本不同的收藏品同時出現在收藏品市場上的時候，麻煩就出現了：大同小異的收藏品，因為賣家的成本及其保留價的不同，售價就可能相去甚遠。這顯然很容易使買家感到無所適從，也使得收藏品的價格顯得撲朔迷離，讓人難以琢磨。即使是價值理論大師馬克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資本論》一書中論及收藏品時指出：“在非物質生產中，甚至當這種生產純粹為交換而進行，因而純粹生產商品的時候”，有兩種情況：一種結果是生產出了“具有離開生產者和消費者而獨立的形式，因而能在生產和消費之間的一段時間內存在，能在這段時間內作為可以出賣的商品而流通，如書、畫以及一切脫離藝術家的藝術活動而單獨存在的藝術作品。”另一種則是“產品同生產行為不能分離，如一切表演藝術家。”他提醒我們：“必須牢牢記住，那些本身沒有任何價值，即不是勞動產品的東西（如土地），或者至少不能由勞動再生產的東西（如古董、某些名家的收藏品等）的價格，可以由一系列非常偶然的情況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