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茸,1981年出生于北京。上海同濟大學工學學士,德國基爾大學理學碩士。現從事金融文案翻譯工作,旅居西雅圖。
最早讓我們對香港充滿狂熱的時尚元素莫過于艾敬在1992年推出的專輯《我的1997》中的同名單曲。那時候我們大多只有10來歲,對整個世界還是一片懵懂,一句“讓我去那花花世界吧,給我蓋上大紅章”,讓少不更事的我們輾轉久久。
第二次香港這個詞匯密集出現是亞洲金融危機時,只是那時候我一頭扎進圖書館忙著背單詞,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就那么簡單地錯過。
再后來我本科畢業后在歐洲讀書,香港跟我周圍的人開始發生密切的關聯,這座被稱為東方明珠的城市才又進入我的視線。但這次比較特別,既不是國家大事,也不是那時候比較流行的留學,而是去工作。這讓我有些意外。
坦率說,他們確實都很優秀,基本不是北大就是清華畢業的,男生居多,其中一部分還是當年的高考狀元。多年之后,他們的故事又都各不相同。
N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發小兒”,算是互相看著長大的那種。他清華畢業之后,既沒有和我們一樣出國讀書,也沒有在國內繼續深造。這點我們一直都認為很可惜。
他本身讀建筑專業,畢業時選擇一家香港上市的大型地產國企,被派去深圳從事地產開發工作。兩年之后轉去香港,進入地產租賃業務。香港基本屬于被地產公司過度開發的地區,新盤不容易出現。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工作,既不升職也不離職。每年回家兩三次,春節、五一和十一,每次都很熱心地幫親朋好友街坊鄰居從莎莎或者海港城帶回大量化妝品。有一次我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就問他,你不覺得煩么?他說這樣能換些人民幣回國用,再說,都是捎帶手兒的事兒,呵呵,無所謂的。話不多,卻充滿老北京那種質樸和閑散。
有一年春節,我們又一起在北京吃飯,他也曾提到要讀個MBA,也曾提到和他同一屆加入公司的所有同事都離職各奔東西,只有他還是原地不動。當時我還傻乎乎地勸他讀書要趁早,現在想想,那只是隨便跟一個老朋友抱怨兩句而已。至今,他仍然日復一日地重復著他悠閑的生活,也被我們一票愛美又圖便宜的女生內定為駐港化妝品采購代表,手握多家商店VIP卡。
另外一個朋友C的軌跡就很不相同,可能因為他和N的出發點就不一樣,自然方向不一樣。C是北大金融專業的高材生、學生會主席。畢業之后,C進入一家總部在香港的國資券商從事國企香港上市的承銷業務。這個是我們當年所說的四種名牌大學金融專業畢業生出路中的上上選。這傳說中的四種出路就是:第一、進券商去香港工作;第二、出國留學去西歐北美;第三、進外資咨詢公司在北上廣工作;第四、在國內讀研。
當時我們都無法想象,像C那樣的大學畢業生,剛開始工作工資就會有每月5萬港幣這么多。這個就算和當時我在德國工作的同事相比,也是個很可觀的數字。曾一度感嘆,做實驗室有什么用,不如人家衣著光鮮又錢包滿滿。
美好的時光總是在不經意中流失。2年之后,雷曼破產,香港市場應聲崩盤,又有更年輕更優秀的畢業生出現,無法升職就意味著離職。很殘酷的現實是,當年沒有任何升職的機會,也就意味著C的離開。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C開始計劃未來。當冬天到來的時候,不適宜生存,不如就開始冬眠,積蓄能量,等待春天的來臨。C的退路就是傳統的第二條路線,去哈佛商學院讀MBA。無論是令人抓狂的GMAT考試還是每年四五萬美元的學費,對他都不算大問題。2009年,他再次進入課堂,而這次是全球最好的大學、最優秀的商學院。
雖然至今我還沒有聽到有關C的進一步消息,可能他已經將平凡的我踢出他的核心社交圈,但我總是相信,上帝賦予的智慧、充滿信念的堅定等待以及傳奇般的運作手法,這都決定我們中的一些人是會遠遠地領先于同齡人。香港也許只是他們的出發地,也許某一天他們仍會回到這個遠東金融中心發展,讓我們共同期待故事的下一個章節。對我來說,那會讓我想起一部美國電影的名字——超人歸來。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