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木蘭詩》是一首剛柔結合的交響曲,那么詩中的聲音描寫則是這部交響曲中動人的旋律。
一寫聲音,表現人物內心剛與柔的結合。
開篇,一種難以辨別的聲音由遠而近:“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織布之聲斷斷續續,甚至停了以后不再聽見,而那嘆息聲卻聲聲可聞,越“嘆”越響。木蘭之所“嘆”絕不是為個人幽怨、男女婚配,而是為父親不得不去出征而擔憂,在為自己是女兒身所以不能應征而傷心。一聲聲嘆息是木蘭內心激烈思想斗爭的外在反映,記錄了木蘭作出人生重大抉擇前真實的情感歷程。一聲聲嘆息的后面是木蘭對父親的大愛,這體現了木蘭的“柔”;其中又有克服萬難“替爺征”的決心,這又透露出木蘭的“剛”。
二寫聲音,對比中展示人物思念雙親的一腔柔情。
“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宿營地空寂荒涼,流水濺濺,淹沒了耳邊猶聞的“爺娘喚女聲”。戰場離家越來越遠,木蘭思親之情愈切:爺娘此時是愁容滿面,在門外向遠處張望?還是在發出希望女兒平安歸來的念叨?抑或是在織布機前對機思女,發出嘆息?“我”代父遠征了,能否換得家國的安寧?“我”的從軍會不會給爺娘帶來繁重的勞動?仁慈的爺娘思念女兒而又不得相見,會不會備受精神的折磨……黃河流水聲啊,請帶去“我”對父母的問候,為“我”報一聲平安吧!生活的驟然變化在木蘭心靈深處激起的波瀾細膩而真實,這番柔情似水,令人動容!
三寫聲音,再現戰場險惡環境中人物的柔情與豪情。
“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雖然是同一個“不聞”“但聞”,但“胡騎鳴啾啾”之聲說明木蘭已經進入短兵相接的險惡環境,此時木蘭耳邊響起的“爺娘喚女聲”,與其說它是對木蘭思親感情的撫慰,不如說它是對木蘭奮起抗擊胡騎的聲聲呼喚——打贏這一仗,安然回家鄉!讓“鳴啾啾”永遠消失,讓“喚女聲”常繞耳邊,柔情與豪情在這里得到和諧的統一。
四寫聲音,多覺描寫凸現人物頑強征戰的壯美。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陣陣“金柝”敲擊之聲傳送在北方的寒氣中,陰冷的月光使鎧甲更添幾分威武。此處聽覺、視覺和觸覺的綜合描寫,為木蘭的頑強征戰創設了典型的環境。在那險惡的戰場中,“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們不禁神思飛越:多少次躍馬沖殺,多少次直面死神,多少次帶傷上陣,多少次泣別戰友……這四句為讀者塑造了一個光彩照人的英勇女性形象。
五寫聲音,展示勝利歸來后人物的思親柔情。
“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愿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戰功赫赫的木蘭,面對天子的發問,讓我們聽到了一種可愛的心聲:不慕高官厚祿,只有一個要求——還故鄉。“愿馳千里足”,可見歸心似箭,她與父母姐妹小弟相見的心情何等迫切!由此可見,木蘭追求的是祥和的生活,渴望的是其樂融融的兒女親情,她是一個多么孝順的女子啊!
六寫聲音,奏響和諧交響曲的柔美尾聲。
走出戰爭陰影、回歸和平生活的木蘭首先想到的是她的閨房,想到的是重還女兒身,“理”過“云鬢”,“帖”好“花黃”……此時,“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準備喜筵的“霍霍”之聲應和著一家人的問候聲、歡笑聲,洋溢在木蘭的周圍,奏響了和諧安樂的交響曲……最終讓讀者聽到的是“伙伴”們發現木蘭是女郎后的一片驚呼聲。至此,交響曲戛然而止,將一腔柔情和一團喜氣留給聽眾(讀者)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