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當增設一個是否對環保、綠色有益的預警機制,與價格屬性、使用性能等因素結合起來,改善市場選擇方向
估計大多數讀者一看見《綠色情商》這個書名,就能猜到丹尼爾·戈爾曼想說什么——曾出版過超級暢銷著作《情商》的他,將原書概念套用到如今最熱門的綠色、環保、低碳領域,借以呼喚人們改變原有的生產生活方式,為子孫后代留下生存和發展的希望……
但丹尼爾·戈爾曼推出的這本《綠色情商》,卻不僅僅包括前面提到的老生常談。這位哈佛大學博士、美國科學促進會會員、四次榮頒美國心理協會最高榮譽獎項的資深媒體人,將“綠色情商”定義為人類適應生態環境的能力。特別是當前生態環境已經遭到嚴重破壞并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期內繼續破壞的背景下,這種亟待培養訓練的能力顯得格外重要,需要全面深刻的認識人類活動和自然界生態系統之間的關系網,及二者之間難以察覺的互動的復雜性。在此基礎上,每個人應當增設一個是否對環保、綠色有益的預警機制,與價格屬性、使用性能等因素結合起來,改善市場選擇方向。
怎么理解“綠色情商”定義中的“全面”、“深刻”、“難以覺察”等詞匯呢?丹尼爾·戈爾曼毫不客氣的說,“保護地球,從我做起”之類的口號,我們雖已耳熟能詳,社會各界都在倡導用節能燈、減少開車、多騎自行車、回收廢舊品等生活方式,但這些做法都是彼此分隔存在的,實際綠色意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從工作到生活中,也并沒有認真審視過商品(物品)的整個生命周期,助長了許多打著綠色、環保、低碳旗號出現的商品營銷手段的傳播,其代言商品反而是最最不綠色節能的。
“綠色”誤區
譬如,人們通常在紙袋、紙杯,和塑料袋、塑料杯兩大組合之間選擇前者,卻忽視了制造紙袋、紙杯,不僅需要消耗木材,而且黏合材料和涂層仍需要使用石油或天然氣提取物,所消耗的電能、生產中排出的廢水是后者的幾十倍乃至幾百倍。又如,小資人群最熱衷購買的“100%有機純棉”衣物,確實可能其原料(棉花)未曾用過有毒殺蟲劑,但棉質面料的生產比化工提取物所需的水要多上許多。再如,美國等國已經出現了以“綠色環保”方法(環保的氧化法)而非大量用氯漂白生產出的紙張,用這樣的紙張印刷裝訂的書籍,賣得更貴且廣受歡迎,但問題是紙張生產商和出版商閉口不提,印書所需花費的油墨、清洗設備的溶劑等仍然嚴重污染環境。
同樣,廢品回收行業也在給人“循環可持續”的錯覺,在節約回收一部分可用物資的同時,卻以比原先初級制造環節更大的污染性,加劇環境的負擔。
丹尼爾·戈爾曼在書中援引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工業生態學家格列高利·諾里斯的話說,“我們為‘綠色產品’定義的門檻太低了”,僅僅集中在某一個層面,卻忽略了產品多個層面的各種影響,而這些影響可能會讓表面上看起來最環保的產品相形見絀。他由此提出了一種新的碳排放量算法,即全面測算“隱含碳”,也就是一件產品在制造、運輸、使用和銷毀過程中平均每千克產品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例如,對一瓶洗發水的計算,就需要計算產品的生命循環過程中每一種成分所釋放的二氧化碳量。在此基礎上,還應按照“常見”-“不常見”的遞進關系,逐批分析、匯總各類產品生命周期產生的排放情況,從中找出可以分別發揮制造商、銷售者、消費者各方面角色作用的地方——最后求出的這個結果,如果轉為新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才能夠真正起到扭轉資源和能源過度、低效使用的作用,從根本上減少有形的工業三廢排放,實踐綠色環保主題。
這樣一種設想,無疑是美好的,但誰來首先做此事并將其推向大眾?《綠色情商》一書的大部分內容,即是為了求證實踐這個構想的可能渠道。他首先找出了產品制造、銷售、品牌經營企業,之所以肆意玩弄“假綠色”、“偽節能”概念而拒絕實際操作的癥結:產品生命周期全程的信息不為人知。也就是說,如果將產品從制造、使用到銷毀全過程中產生的環保破壞性整合起來,向公眾透露,那么每個單獨的流程消費者也容易為其打上道德標簽;其中一批或者很大一部分人做出購買選擇的改變,表現出對更環保、更安全、更人性化產品的偏愛,就會讓廠商感覺到壓力和動力。再進一步,如果廠商無法像今天一樣掩飾信息,則只好改變制造工藝、材料和放大。
“綠色”需要第三方監督
誰來披露信息呢?丹尼爾·戈爾曼希望行業中介組織、學術團體、行業外企業組織等獨立第三方,充分發揮其知識優勢和立場獨立的特點,站出來為大眾評估產品的全面影響。這么設想并非不切實際,書中介紹了美國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好導購”公司,由工業生態學家、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環境科學、政策與管理系教授達拉·奧多克籌建,建立了“好導購”軟件,分門別類建立數據庫,對美國消費者常用的每一類、每一廠商出品、每一品牌產品進行全面評估。例如聯合利華公司的產品就被加入了動物試驗、供應鏈碳排放總量、產品中特定化學物質含量等方面信息。這就意味著,消費者可以便捷的通過“好導購”軟件,查詢一件產品從制造、運輸、使用到銷毀全過程中的環境影響,還可以了解多種成分中的某一種特定化學物質的信息。據介紹,“好導購”公司的盈利之道在于,將上市公司履行社會責任信息進行前所未有的全面整理分析,形成報告出售給有需求的個人或機構投資者。
除了機構組織,消費者個體也可以通過微博等即時通信工具,加強彼此聯系,迅速擴散對危害環境、有安全隱患等問題的產品信息。這種方式也有助于產品廠商及時了解消費者偏好,增進反饋溝通。
但這里會出現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對產品生命周期全程的信息認定,常常會出現意見反差,不光是信息不全的消費者之間會出現爭議,即便在沒有利益糾葛的各學科專家之中,也會產生巨大分歧。丹尼爾·戈爾曼認為,這種爭議和分歧是有益的,為什么?一方面,爭議和分歧常常造成“誤傷”,必然將通過民主程序解決,敦促行業、企業向立法和行政機構傳達壓力,制定產品制造等環節更多的信息披露法定義務,以保護真正誠實經營的企業。另一方面,在買方時代,大部分消費者看重產品安全信息。產品成分等可能造成潛在危害的信息,很可能引導他們逐漸遠離該種可能的“危險產品”,倒逼企業和行業自行加強信息透明化建設。
[作者簡介]
鄭渝川:
書評、時評作家。數百篇時評文章見于《南方都市報》、《東方早報》等報媒,另有多篇書評文章在《新京報》、《中國社會科學報》、《理財周報》、《深圳特區報》、《民主與法制時報》等媒體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