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一款機器的確能夠給你帶來不可替代的實用價值,那么,就放下成見吧
我買東西有一個潛意識里的習慣,總是盡可能避免買那些特別流行、特別有品牌知名度的玩意兒。這種偏執似乎已經形成一種本能,我討厭印在或者繡在衣服上的任何大小尺寸的LOGO——不論是杰尼亞還是報喜鳥。
所以,當用蘋果手機的人從年輕女孩擴展到各種年齡的大老爺們之后,我更加堅信自己永遠也不會成為蘋果手機的用戶——直到最近的一次出差。年輕的攝像師用他的蘋果手機快速的掃描一盒不知名的香煙盒上的條形碼,并且馬上報出了它的價格,然后又飛速的從手機中查出所有回程的航班。我開始考慮是否淘汰掉自己除了經常死機沒有太多其他毛病的另一個著名品牌的智能手機,成為一名蘋果手機的用戶。
如果一款機器的確能夠給你帶來不可替代的實用價值,所謂的堅持原則就真的成了偏執了。
第一次聽說蘋果的產品是二十多年前,上世紀80年代中期,那時我在上大學。那是一個人人都在閱讀并討論《大趨勢》和《第三次浪潮》的時代,這兩本書所描述的信息技術革命令人興奮的眩暈。
這種變化同時也在計算機機房里體現出來。剛入學的時候,我們在機房實習還在使用一種名為DJS-630的國產計算機,三厘米寬的黑色打孔紙帶從大大的鐵柜子里不斷吐出來,上面的小孔就是運算的數據,功能上也就相當于現在中學生使用的一臺計算器。在入學的第二年,學校添置了一臺名叫I-102的小型計算機。在干凈的讓人不敢呼吸的機房里,象現在的網吧一樣擺放著八排64個顯示器,隔壁裝有空調的房間里放著幾個頂天立地的金屬柜,那就是主機。在臨近畢業的時候,學校里有了蘋果Ⅱ——一種被稱為個人電腦的計算機,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放置一臺真正的計算機,而不用再去如同醫院病房般的計算機房。
直到很多年后的現在,我才知道,沃茲尼亞克和他的伙伴喬布斯在1976年就已經創造了這個劃時代的產物,十多年之后,我們把蘋果個人電腦當做世界上最新潮的科技產品引入到中國,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就是那個時代世界科技前沿的圖騰。
再一次接觸蘋果的產品是幾年前,在廣告公司,蘋果作為一種圖案和視頻處理的專業機器為小部分專業人士所鐘愛,因為不屈就微軟建造起來的龐大桌面帝國,蘋果電腦被邊緣化。接下來就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蘋果iTouch、iPod、iPhone、iPad席卷全球的每個角落,成為一種信眾最多的“宗教”——然后,史蒂夫·喬布斯結束了其一生的使命,上了天堂——天才,最終回到了他出發的地方。
二十多年,接近四分之一個世紀,中國一直在追趕,現在的結果是,一款最新潮的蘋果產品從美國傳到中國的時間,從十年縮短到一天——最新的蘋果產品iPhone4S在美國發售的第二天就出現在了中關村的手機市場。
喬布斯的離世,帶給中國人一場巨大的討論——我們為什么出不了喬布斯?
從放蕩不羈的青少年時代的經歷來看,喬布斯如果出生在中國,以他的年齡現在最大的可能是成為一名從事房地產或者低端制造業的民營企業家,以他的商業才能,同樣可以躋身中國最知名的企業家之列,我堅信這一點。
中國的最近三十年,給了所有擁有強烈成就動機和為之獻身的人以充分實現其人生理想的機會。所以我不完全同意是現有的經濟或者政治制度導致中國沒有出現喬布斯這樣創新型企業家的現狀。受經濟和科技水平的總體發展階段的制約是最重要的原因,中國還不具備誕生喬布斯這樣的,能夠將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和商業模式結合在一起的企業家的基礎環境。
除了科技和經濟發展階段的原因,如果從喬布斯個人身上找到創新的密碼,那么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喬布斯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人。在《史蒂夫·喬布斯傳中》我找到了答案:“我小的時候,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適合人文學科的人,但我又喜歡電子設備,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偶像之一,寶麗來創始人埃德溫·蘭德說的一些話,是關于既擅長人文又能駕馭科學的人的重要性,于是,我決定,我要成為這樣的人。”和比爾·蓋茨不同,喬布斯本人不是發明家,他是個企業家,是一個把人文和科學完美結合的企業家。中國不缺企業家、不缺科學家、不缺人文學者,但缺能夠把三者集于一身的人。
這樣的天才肯定存在于80后、90后的人群中,社會所能提供的最好環境是——不要通過應試教育、文理分科、三好學生評選等方式的圍追堵截,把他們扼殺在青少年階段。
『 作者簡介 』
劉戈:央視《今日觀察》評論員,曾任中央電視臺經濟頻道《中國財經報道》、《絕對挑戰》、《對話》等欄目主編,《CCTV年度最佳雇主調查》總導演。常年從事電視經濟節目策劃創作,對企業經營管理、企業品牌傳播、社會心理、就業與人力資源等方面興趣濃厚,為多家財經媒體撰寫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