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1年高考,有一個備受爭議的現象:北京市四名高考狀元全部選擇就讀香港的大學,各大媒體打出醒目的標題:“2011年高考,北大0∶4完敗香港高校”。香港大學今年從內地共錄取學生291人,包括17個省、市級高考狀元,然而,在這近300名精英赴港鍍金的同時,一位香港考生卻逆流北上,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京大學。兩年前,她的同胞兄姐齊齊考入北大,成為北大歷史上唯一同時考入的親兄妹。
一個香港家庭,三名子女考入北大,其中一位還是當年港澳臺的高考狀元,優異的團體成績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這都是因為他們有一位在教育方面遠近聞名的“狼爸”。其教育之嚴厲、之傳統、之全面、之竭盡全力,同樣讓人嘆為觀止。
“狼爸”其人
蕭百佑,又名南海三郎。因家教有功,獲封號中國狼爸。他9歲開始作詩,博覽群書,文學底蘊堅實,上世紀80年代以廣東省高考文科外語類第八名的成績考入暨南大學國際金融系,大學期間以78%的高票當選“文革”后大陸首任民主選舉的校學生會主席。畢業后被分配到曾盛極一時的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并成為廣東省最年輕的金融副科長。該公司奉命關閉后,蕭百佑下海創業,30年來在金融、地產領域成績斐然,是公認的儒商。然而,誰能想到這樣一位儒雅人士,在孩子的教育上堪稱“粗暴”,條款規矩眾多,甚至用藤條打。“打”式教育培養出了四名德才兼備的好孩子,蕭家兄妹除了成績出眾,具有很好的國學基礎,琴棋書畫還各有所長,在禮儀、尊孝、德行等方面均出類拔萃,證明了蕭百佑獨家教育方式的成功。
2009年夏,在得知兩個孩子同時考入北京大學后,蕭百佑百感交集,“我終于等來了這一刻。在頂著眾人對我教育方式的質疑之下,我終于用實踐證明了自己的成功。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萬語千言,蕭百佑著寫了一本關于自己獨特教育方式的書《所以,北大兄妹》,一時間引起各方爭論,有國學同好的支持,也有自由式素質教育者的反對聲。這些對蕭百佑來說都不重要了,以這位國學發燒友立志把四名子女送進北大的宏偉目標來說,隨著2011年老三考入北大,這位“狼爸”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蕭家之所以有4個孩子,因為蕭百佑娶了一位香港太太,前兩個孩子出生在香港,后兩個出生在美國。四個子女的名字分別叫:堯、君、簫、冰,是從“天地君親師”這五字真言中變化而來。蕭百佑說:“從給孩子取名的這一刻起,就注定了我為他們安排的遵循古法的教育哲學。”蕭百佑極為看重孩子的教育,四兄妹上的幼兒園是廣東省委的機關幼兒園,園名由何香凝親手題寫。而四兄妹就讀的朝天小學,其前身是兩廣總督張之洞創辦的同文館,與清華大學同脈同源。老大蕭堯上的初中是省一級重點中學華僑中學,但在蕭堯就讀的一年中,蕭百佑發現這個學校并沒有他想象得那么優秀,于是作了一個決定:讓蕭堯轉學到廣東外校,跟妹妹蕭冰一起重讀一年初一。
廣東外校是一家貴族學校,兩個孩子的學費一年十幾萬,這在一般家庭是想都不敢想的。蕭百佑收入不低,但是要支撐一個六口之家,四個孩子的日常開支和各項業余愛好的學費并沒有富裕。左思右想,蕭百佑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賣房!面對妻子的疑問,蕭百佑說:“不是因為它是貴族學校才讓孩子去讀,而是因為它是好學校!最好的學校才能出最優秀的學生。”
這不是蕭百佑第一次賣房,20多年間,蕭家賣過4次房。1998年蕭百佑就職的廣東國際信托公司關閉的時候,他有整整三年沒有收入,賣房、賣車、辭退保姆,即使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蕭百佑也沒有放松對孩子的培養。鋼琴課、書法課、國畫課一堂都沒有取消,他說:“許多父母認為唯有擁有了足夠的資金,才能給孩子創造最好的學習環境,但我用事實駁斥了這一點。即使賣房賣車,即使欠了一身債,我也堅決讓孩子上最好的學校。這不是有錢人才可以做到的,只要父母有決心就都可以做到。”
還有一次賣房是為了幫兩個姐姐創業籌款,當得知她們開的餐廳資金周轉困難時,蕭百佑賣掉了房子,瀟灑地說:“放心干吧,我們出生的時候連毛巾都不帶一條,沒什么好顧慮的。”蕭百佑也將他跟姐姐之間最真摯的感情傳達給四個子女,讓他們相親相愛,甚至犯了錯也要“連帶”。老大蕭堯犯錯就打他一個,老二蕭君犯錯打兩個,老三犯錯就打三個,老四犯錯就四個全打。“狼爸”的理由是,小的犯錯大的沒管好就是犯錯,所以從小挨打最多的就是長子蕭堯。
與獨生子女一代的“小皇帝”地位正相反,蕭家的皇帝是家長,子女要為家長服務。這點蕭百佑更是以身作則,將工作后第一個月的工資全部買了母親最愛吃的云吞面。當十幾個服務員把打包好的云吞面送到蕭母面前時,老人家哭了。每次出差,不管幾點到家,蕭百佑第一件事就是拎上東西去看望母親。“狼爸”以身作則,無疑是四子女最好的榜樣。
“狼爸”的教育哲學
酷愛國學的蕭百佑堅持用中國最傳統、最原始的古老方法來教育孩子,建立了家庭私塾,從孩子們上幼兒園起便每天給孩子布置功課,《聲律啟蒙》《三字經》《論語》《琵琶行》……伴隨著孩子們長大,并針對個人興趣為他們安排了業余愛好。老大蕭堯善棋,國畫也頗有模樣,用蕭百佑的話說:“如果賣30塊錢,大概還是會有買家。”老二蕭君拜了廣州最頂級的鋼琴老師習琴,老三蕭簫習書法,老四蕭冰學古箏。
蕭家家規甚嚴,有“幾不許”:不許看電視、不許自由上網、不許隨便喝可樂、不許隨便開冰箱門、不許吹空調,在錢上更是嚴格控制,絕不會給孩子一分錢的零花錢,每年的壓歲錢全部由媽媽保管,登記在冊,上大學以后再如數交還給他們。有一次,蕭君姐妹三人懇求半天,終于獲準去游樂園玩。“狼爸”給了她們每人150元。誰知下午,三個女兒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原來120元的門票是一年多以前的價格,150元除去門票,連飯錢都不夠,園內一瓶礦泉水10元,三姐妹買了一瓶水分著喝,好不容易申請到的游樂園一日游,不到半天因資金不足鎩羽而歸。
對于令無數家長心驚膽戰的早戀問題,“狼爸”的原則是:寧殺錯不放過!有一段時間,他發現蕭堯經常跟一個女生討論學習問題,勒令蕭堯立刻斷絕跟那個女生來往。蕭堯委屈地解釋,他們只是在討論學習,是同學間的正常來往。“狼爸”拿出了他家長的威嚴,態度極其強硬地“威脅”蕭堯:“你要是繼續跟這個女生來往,我就去學校找她,還要去找她的家長,在她家門口大小便,看她家長還敢不敢讓自己的千金與一個有如此粗俗父親的兒子來往!”盡管十分不情愿,蕭堯還是切斷了跟那個女生的來往。眼看著哥哥這次與異性的交往被“狼爸”“剿滅”,三姐妹噤若寒蟬,求學中連話都不跟男生多說。
蕭百佑驕傲地說他們家實行的是“蕭式民主”,即孩子們是民,家長是主。對于他近乎蠻橫的“獨裁”,孩子們不是沒有反抗的心,但每一次“起義”都被“狼爸”無情地絞殺,只好順從。多年過去,回頭看“狼爸”的教育,孩子們都很理解,甚至感激。當蕭堯蕭君兄妹倆雙雙考入北大時,“狼爸”問他們還記恨爸爸當年的訓斥嗎?兄妹倆哭了。蕭堯說了一句讓“狼爸”感慨不已的話:“爸爸,將來我有了孩子,一定交給你教。”而小女兒蕭冰10歲時就在作文中寫道:“如果我是媽媽,就要找一個像爸爸那樣的好老公……”
對話蕭百佑:“北京是世界最刺激最年輕的城市”
您在北京多少年了?對北京的印象如何?北京在您心目中是一個怎樣的城市?
蕭百佑:我第一次到北京是在1985年的冬天。北京給我這個南方人的第一印象是沒地方洗澡。我告訴我當時的女朋友現在的太太的姥姥我要洗澡時,家住鼓樓黑芝麻胡同的姥姥笑了,“大冷天的,洗什么澡!” 后來,處女座的我還是堅持洗了一個澡。那個水的冰冷刺骨至今不忘。兩年前,我因業務需要客居北京,上了環,而且是上到六七環的北京真是世界最現代化、最人文薈萃、最刺激、最年輕的城市。
在今年的高考中,大部分的高考狀元都去了香港,而您卻選擇讓自己的孩子“回游”,是出于什么考慮?
蕭百佑:世界人才應該是流動的。大陸狀元去香港,香港學子“回游”大陸各校,正應了錢鐘書《圍城》的現象。我認為狀元去香港很好,給未來香港換些個腦袋,也讓書童到海里嗆幾口咸水,知道什么是“沖動”。我讓自己的孩子到北大深造的目的很簡單:沒弄懂自己之前,不要看花花世界。知己才能知彼。
您覺得北大意味著什么?您將幾個孩子都送入北大目的在于什么?
蕭百佑:北大意味著近現代中國的文明、激情、理性和進步。從北大人喊出第一聲開始,東方睡獅就醒了。我三個孩子相繼考進北大,我家老四也志在北大,充分說明了我們家對北大的景仰,更顯示了我們一家人立志為中國、為中華民族振臂一呼的決心。
查閱您的個人簡歷,您曾經涉足不少領域,經濟、金融、文藝等,可以說您是一位傳奇人物,而最終的落腳點或者說奮斗的地方卻選擇了北京,是喜歡這里的文化嗎?還是出于一種什么需求?
蕭百佑:從二十多年前黑芝麻胡同到今天的南鑼鼓巷,凡了解北京并親歷北京變化的人都會被北京“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懷和“處變不驚,敢為人杰”的品質所折服。我喜歡北京,當然更喜歡北京的文化。
在您的力作《所以,北大兄妹》中,您說過,為了讓孩子上一個好的中學,您變賣房產,您覺得現代的“孟母三遷”會感動這些90后嗎?或者說值不值得呢?
蕭百佑:“孟母三遷”不是為了感動人,而是人被感動,但也絕不可能感動所有人。魯智深,張翼德、張子強或像他們的人就不一定會被感動。孟母的偉大不在三遷,而在“遷”,只要環境不利于下一代的培養,作為家長,就必須要改換,就像王進喜一樣,有條件上,無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其實,我賣車賣房一點都不感動,而是必然之選,因為我覺得與教育比較,什么都是那么的渺小。換句話說,錢沒了,可以再賺,權丟了,可以再立,哪怕賺不回,立不了也不丟人。可孩子們的教育丟不起,也挽不回!它比時間,比青春更寶貴!
我們對香港的教育不甚了解,是不是香港對傳統教育的理念比內地要淺一些呢?
蕭百佑:香港這個社會很特別,它是一個兼收并蓄的城市,西學也好,中學也好,幾百年來沒有斷裂過。按現代的語言表達就是比較原生態。從來沒走過極端,這很重要,就這點而言,它的和藹不在深淺,它的寬松不在好壞。它是一個實踐性的社會,是一個國際化的城市。僅就傳統教育而言,北京的底蘊當然深厚得多。
(編輯#8197;#8197;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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