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對事講究一個“真”字
冰心先生最大的特點用一個字概括,就是
“真”。她是一個真性情的人。真正做到“真”,其實是很難的。冰心先生卻做到了,在生活中,在任何一件事中,她不帶任何虛假,不加任何掩飾,直面道來,以至于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個字,在她老人家身上都是與眾不同的。
有一次,舒乙正在她的書屋兼臥室和她聊
天,此時來了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姓張,來自西南地區的一個省,是少數民族人。據這對夫婦介紹,小女孩
會畫畫,擅畫小雞,還得過不少獎,有一份獲獎清單,在報刊上有過許多報道,并說現在許多孩子都忌妒她。冰心先生聽到這兒就立刻不高興
了,她指著站在書桌前的小女孩說:“她一進門就看見了我桌旁叫人用的電按鈕,問這是干什么
用的。哎呀,多么天真可愛的小人兒!會畫畫,一定很招別人愛的,可是,卻遭忌妒,那都是父母坑的!”她提起筆來,給小女孩寫了幾個字“愿你像一棵小野花,在大自然里成長”。她勸這對夫婦馬上停止這種展覽式的周游,趕快回家去。父母到處吹捧一定會導致別人的忌妒,這是父
母的過失。她還說,其實許多人是不懂得怎樣做父母的。
素面朝天,內心剛毅
冰心先生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她外表很慈祥,很溫柔,從不說什么過于嚴厲的話,而且愛說愛笑,生性活潑,高興起來像個“人來瘋”,很容易接近,很容易讓別人敞開心扉,但她內心是很剛毅的,倒像個男的,一點也不“淑女”。
冰心先生十一歲以前在家里是被父母當男孩養的,著男裝、騎馬、打槍、游泳,向往著當軍人,當水兵,父母不怎么約束她,自由自在的,是個“野孩子”。冰心先生十一歲回到老家福州,生活在一個大家庭里,每一次穿女裝,就大叫:“真是難受死了。”
冰心先生從來沒化過妝,只在美國當學生演《西廂記》時化過一次,還是聞一多替她化的。她主張素面朝天,說“描眉畫眼的,干什么!”她認為天下以福建女子為最美。福建女子均光腳,著茶衣,不化妝,是干活能手。
冰心先生在福建待過的時間很短,但她以自己是福建人為榮,心中常常惦記著福建鄉親們的安康,哪遭災,哪發水,都會馬上捐錢捐物。
一生多磨難
“反右”時,冰心先生一家三個男人被劃為
“右派”,他們是冰心先生的丈夫、兒子和三弟。開人大會時,在福建團里,冰心先生遭到圍攻,責問她吳文藻(冰心先生的丈夫)是怎么成為“右派”的。冰心先生氣得不行,去找周恩來總理評理。她說:“如果吳文藻是一百分的反黨,我起碼是五十分,我和他沒法劃清界限,我也幫不了他。”周總理聽了哈哈大笑,說:“好吧好吧,你回去吧。我知道了,我和他們說。”結果,福建團的代表們一個個跑到冰心先生家里來賠禮道歉。
到了“文革”,冰心先生又是被抄家、揪斗,說她是司徒雷登的干女兒,最后被下放勞動。還是周恩來總理借口要迎接尼克松訪華,要翻譯尼克松的《六次危機》給毛主席看,把吳文藻和冰心先生中途從干校叫了回來,之后又集體翻譯了《世界史》和英國文豪的《世界史綱》,算是熬過了“文革”。
【趙秋霞/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