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遲子建的新作《七十年代的四季歌》延續了作者一貫的敘事風格,在溫婉樸實的敘述中,訴說對往昔歲月的追憶與懷念,如詩如畫,以詩意的真誠詮釋了文學真實的意義。
關鍵詞:遲子建;記憶;真實
今天是網絡文學“逐鹿中原”的時代,玄幻小說、穿越小說、盜墓小說,等等。在這樣的情況下,愛人卻一直捧著《小說月報》期期不落,經常向我力推一些作品,源于此,筆者讀到了遲子建這篇不算新的新作《七十年代的四季歌》(《小說月報》2011年第2期)。遲子建一直是筆者比較喜歡的當代中國作家之一。
文本中沒有任何光怪陸離的藝術手法,只是鋪展著質樸的敘述與對話。因此,筆者的思維沒有在小說語言、修辭層面逗留,而是直接追隨著小說中人物的言行、情緒。我漸漸忘記了是在閱讀,倒覺得自己如一個旁觀者站在小說人物的身邊,看他們的喜怒哀愁、一顰一笑:能干、善良、慈愛而賢淑的外祖母,偏執而個性鮮明的外祖父,辛勞又能干的母親,內心豐富而失落的父親,甚至那可憐而無助的蘇聯老太太……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人性的特點,然而有一點卻又是相通的:充滿溫情與詩的韻味,歲月在他們身上流淌。從他們身上你看到了我的身邊人甚至是我自己。而兼為小說敘述者與主人公的作者,穿越于文本內外,或闡發感悟、或舒展情緒,透露出作者本人對往昔、對人生的眷戀與熱愛。這種敘述風格不同于卡夫卡、米蘭·昆德拉等現代派小說家純客觀敘述的追求,更不同于私人化寫作的無限自我挖掘。這是我所熟悉的和喜愛的遲子建,作品中最吸引、最打動人的是文本描述的穿透生活表象的真實及此間滲透的作者真誠的感情:對往昔、對生活的追憶與懷念!這也正是此篇小說的思想和靈魂,正如別林斯基所說:“在真正詩的作品里,思想不是以教條方式表現出來的抽象概念,而是構成充溢在作品里的作品靈魂,像光充溢在水晶體一般。”
無論到了什么時代,我都堅信熱情與真誠對于文學的重要性,這是一個寫作者對文學事業最重要的操守。因為在今天,無論是在文壇或是學術圈子內,新的寫作手法、新的流派思維成為最當紅的角色,而作品的內容和作者的真誠則常常被擱置一邊。新小說、新論著從編輯那道門檻開始,便被審視是否具有新的文本形式。鼓勵形式創新本是好事,但一味地看中形式而忽略甚至放棄內容則近于本末倒置。中國古來便有“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之說,但前提是所行之文須為誠文、善文,虛假之文何來流傳的價值和必要。在21世紀的今天,中國每年出版的各類文學作品、論文論著數量之多是難以統計的(這還不包括大量網絡流傳作品),其中有為數相當的作品要么“癡迷”于無節制的自我形式表演以獲取學術圈子的矚目,要么是趨附市場低級趣味來賺取利益,今天的中國當代文壇到底能有多少作品可以流傳后世?筆者不持樂觀的態度。本雅明在他的《經驗與貧乏》中慨嘆:“我們變得貧乏了。人類遺產被我們一件件交了出去,常常只以百分之一的價值壓在當鋪,只為換取‘現實’這一銅板。”這種與多樣性相伴而來的終極信仰和道德價值的消散,反映出文學的現代性焦慮,它植根于現代人生產生活的焦慮感。上述感觸似乎離《七十年代的四季歌》的評述有些遠,但確是她帶給我的思緒。謹于此,筆者便為當代文壇上遲子建們的真誠和執著而感動,這甚至說得上是難能可貴。
可能是作者的性別原因,小說呈現出濃厚的溫婉之美。從老人們昔日的忙碌奔波到他們情緒悲喜變化及鮮明個性,無論是疾是緩、是隱是顯,都富于真實生活背景下的暖意,不論你是否熟悉或喜歡小說所描寫的生活,但你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這樣的生活真真切切地存在過、溫暖過。小說以春、夏、秋、冬四季標點、系聯外祖母、外祖父、母親和父親四人的性格和生活,而這四季串聯起的是一個完整的清晰而又朦朧的往昔生活與記憶,一如周而復始的四季人生,小說如作者對歲月的生活照,又像作者夢中的寫意畫,這營造出了小說至誠至暖的感染力。是真實的生活?是虛構的故事?二者已融在作者溫婉的敘述中。不過筆者相信,作品這樣的選擇或結果,不是作者著意于小說形式的創新,而是出于作者對生活、對往昔歲月真實而真誠的感懷,是作者以全部的情感和真實向讀者訴說的自然結果。
長久以來筆者一直思考一個問題:文學是什么?文學真實與生活真實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對此,不同的文論教科書、不同的文學派別給出了各不相同的答案。而筆者一直認為:文學應該是自生活啟程的飛翔和對生活真誠的想象,在文學中我們要能看到真實的生活和真實生活中觸摸不到的美。《七十年代的四季歌》堅定了筆者的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