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文若其人,淡雅吐幽香

摘要：《草原風韻》中的散文詩共38章，在題材、立意上包羅萬象，在內容、寫法上博采眾長，深入淺出地介紹了內蒙古大草原的風土人情，表達出詩人對于城市和鄉野的無限眷戀。細細品讀，可以從文中觀覽歷史悠久的景點，領略積淀深厚的人文意蘊，在剛柔并濟的詩文中，體會女詩人對于祖國大好山河的熱情謳歌。

關鍵詞：蔡麗雙；《草原風韻》；散文詩；內蒙古風情

初識蔡麗雙博士，緣于筆者2009年參加的“‘蔡麗雙杯’祖國情全國100所大專院校散文詩大獎賽”。盡管最終并未捧回任何獎項，但得以從《散文詩世界》上一睹其人及作品的風采，亦不覺有何遺憾。近期，蔡麗雙女士又出版了內蒙古風情詩文集《草原風韻》，收入歌詞56首、新詩66首、散文詩38章、詩詞聯170首(副)、附錄小故事5篇共五輯，可謂題材廣泛、風格多樣。由于此前所述的結識機緣，筆者對詩文集中的散文詩興味更為盎然，意欲一睹為快。居書房一隅細細品讀，不禁油然而生“詩文若其人，淡雅吐幽香”的印象，故急急打開電腦，敲出如下文字，希冀能夠抓住稍縱即逝的靈感，描摹出此刻最真實和最貼近心靈的想法。

《草原風韻》中的散文詩共38章，雖自成獨立的一輯，卻也沿襲了全書“題材廣泛、風格多樣”的統一風格，在題材、立意上包羅萬象，在內容、寫法上博采眾長，真正做到了“以詩謳歌自治區新面貌，借文激勵海內外眾華人”。掩卷回味，這38章散文詩就像38顆亮潔光瑩的珠子，在記憶的地板上散落著、跳動著，漸漸聚攏在一塊，連綴成一掛色彩繽紛的項鏈，串起了內蒙古大草原的風土人情，也串起了詩人對于浩特(蒙古語，漢譯為“城市”)和鄉野的無限眷戀。

一、作品題材廣泛

(一)內容涵蓋全面

循著目錄總體觀之，《草原風韻》中的散文詩所詠之物涵蓋全面，涉及了歷史、文化、風土、人物、隨感等方方面面。以具體景點或城市為主題的如《呼和浩特》《月亮湖畔》《錫林九曲》《薈福寺》《恩格貝》《紅花基爾森林公園》《萬人坑》《大明塔》《沙海明珠》《怪樹林》《昭君墓》《西夏古塔》，贊美動植物及環境生態的如《駱駝》《咫尺草原》《心中的草原》《遺鷗》《神奇的草原》《牧草頌》《草原黃昏》《面對牧草》《流泉》《古堡》《踏雪尋梅》《菊花》，以草原習俗或歌舞風土、民族特色為主角的如《胡笳》《馬頭琴手》《那達慕》《陰山巖畫》《鄂爾多斯民歌》《金帳汗游牧風情》《巖畫》，詩人以《王昭君》《成吉思汗》等歌詠著名歷史人物，也用《偶得的印痕》《翠綠的愛》《幸福的跋涉》《心影》《綠魂吟》等抒發心底隨時進發的激情和滿滿洋溢的幸福感情。

(二)不吝反復歌詠某些意象

對于尤為喜愛之物，詩人亦不吝筆墨，不惜另辟一章，從另一個角度對這一事物進行反復詠嘆?！跺氤卟菰贰缎闹械牟菰贰渡衿娴牟菰贰杜嫉玫挠『邸泛汀恫菰S昏》均以“草原”為歌詠對象，乍一看似乎有繁冗重復之嫌，但仔細分析不難發現，五章散文詩并不完全雷同，而是各有側重?！跺氤卟菰肥亲髡哂蓛让晒糯蟛菰祷刈〉叵愀圮饺剀幒蟮挠懈卸l，這種情感的抒發，以牽掛為肇始，以眷戀為線索，詩人懷著對內蒙古大草原深切的懷念和敬畏，表達了刻寫全詩乃至全書的創作初衷：“我要把洋溢的詩意，深鍥入哲理的詩篇，寄給草原，答謝草原恩賜給我的教益和啟示?！?《咫尺草原》)有了這樣的情感鋪墊，詩人此后自是文思泉涌，佳作頻出。既然“打開心窗，可以望見草原的奔馬，可以望見牧人的氈房；可以望見哈達的敬意，可以望見敖包的祭禮；可以聽見搖蕩的駝鈴，可以聽見馬頭琴的回聲……”(《咫尺草原》)，那么自然可以看見“草原繁花盛開，那萬綠錦上的千點紅，把草原妝扮成嬌媚的新娘”(《心中的草原》)，甚至可以想象出“從唐詩宋詞飛出來的翩翩彩蝶，讓花朵含嬌帶羞，更風情千種，風韻萬迭”(《心中的草原》)。《草原黃昏》為讀者展開一幅黃昏草原的別樣畫卷，“牧人”和“少女”的動情訴說吟唱出“一支飽經滄桑的牧歌”，“黃昏是一種過渡，黑夜是船，黎明是岸”，“牧人”和“少女”兩代人的“夢想在風中砥礪，躍躍欲試，期盼用心尺丈量春天，丈量生活，丈量草原”。《偶得的印痕》則跳開對于草原的淺層敘說，借老牧民之口叮嚀年輕人：“要珍惜幸福，要感恩擁有，要懂得未來的路還長，要知道蒙古高原還有沙漠，生活仍有風浪。”如果說這四章關于草原的散文詩更多地與“馬頭琴”“繁花”“少女”“愛情”這樣詩意的意象相關，流動著女性詩人特有的柔媚情懷，那么《神奇的草原》便以“琤琤駝鈴，道勁馬蹄”描摹出“盼望把春光套住”的“套馬桿”和“期望把厄運摔倒”的“摔跤的豪氣”，一反此前的柔媚嬌羞文風，顯露出“粗獷的高原”柔情之外的“剽悍的秉性”。

既是內蒙古大草原，自然少不了如茵的綠草?！澳敛荨焙汀熬G”因此成為了詩人反復吟詠的另外兩個重要意象。

《牧草頌》和《面對牧草》兩章一實一虛，相互應和著表露出詩人對于芊芊牧草的喜愛之情。因為“牧草是牲畜的主食”，“喂養了牛羊”，并循著生生不息的生態鏈“壯麗了草原”，因此“牧草是草原的巨根大葉”，“每一根牧草，都在日月星辰的浴沐中，凝聚生命的活力，凝聚生存的價值”(《牧草頌》)，這是對壯麗的草魂精神的贊美。《面對牧草》則經由蒙古族詩人富有哲理的陳述，彰顯出對于牧草及至世間萬物的透徹理解，“這是一種簡單，一種純樸。能取向簡單，需要一種勇氣，需要一種大氣，需要一種智慧，需要一種自信；能固守純樸，需要一種無邪，需要一種淡泊，需要一種飄然，需要一種風度”，真正做到了在“品讀每一種事物，深思一種事物”后，“能夠得到教益，能夠網獵啟迪；能夠拔萃哲理，能夠錘煉箴言”。

《翠綠的愛》中，詩人深情慨嘆，“我們對草原的鐘愛，像翡翠的青草，深根牢扎于一寸寸土地”，巧妙地寓青草對于草原的情和人們對于草原的愛于詩行中，摹狀出“我們對草原沉甸甸的愛，彌漫高天厚土，千秋萬載永不褪色”的純潔情懷。《綠魂吟》不僅著眼于葉“嫩綠時的嫵媚”，也欣賞葉“金黃時的高雅”，贊頌其“飄落時的風姿”。詩人不嫌貧愛富，并不獨獨艷羨綠葉在花盛果碩之前的美好姿態，更敬仰落葉“如蝶飛舞，撲入大地的襟懷，化作春泥”的壯麗情節?！拔覑劬G葉，也愛落葉，更愛高貴的綠魂。我愿葉之綠魂，在我的詩篇中，凝鑄成血與汗的詩魂?！痹娙耸沁@樣想的，更是這樣實踐著的，正因為如此，我們在《綠魂吟》中看到了詩人對于生命每個歷程的關注，聽到了其對于生命更替興榮的不朽贊歌。

二、詩文意象迭出

(一)意象眾多

散文詩，顧名思義，兼有散文與詩的特點，融合了詩的表現性和散文的描寫性。散文詩所具有的這種表現性，不因詩的整齊劃一句式而有所限制，其描寫性也不同于散文的全景式展現?！恫菰L韻》中的散文詩，形式短小靈活，大多只占一頁的篇幅，章句雖然簡短，卻意象眾多，詩人對于紛呈而出的意象卻又不予以贅述，往往點到即止，言有盡而意無窮，賦予詩文無窮的表現力?！逗艉秃铺亍芬徽轮校愠霈F了“《敕勒歌》”“大搖文化”“哈素?！薄扒嘹！薄罢購R”等一系列意象，豐富了詩文的內容，同時勾勒出詩人呼和浩特之行的滿滿收獲；“馬頭琴和蒙古長調、短調，譜寫出民族大團結的錦簇花團”，也為書后的其他篇章如《鄂爾多斯民歌》等埋下了伏筆。

(二)普及歷史人文知識

對于內蒙古大草原及其風物，大部分讀者知之甚少，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一風一俗都足以喚起他們心底最強烈的好奇感和探秘之心。也正是由于此，讀《草原風韻》尤其是書中的散文詩，仿佛是被引領著上了一堂內蒙古歷史人文知識的普及課。所不同的是，這堂普及課并不是枯燥的說教和繁冗的介紹，而是融知識點于優美的詩行中，極具趣味。初讀《呼和浩特》一章，筆者尚對散文詩中幾處專有名詞感覺陌生，經過上互聯網搜索，方才知曉這些名詞背后的具體含義。

“慕名來到美麗的青城”，“青城”即“青色的城市”，是“呼和浩特”這一蒙古語的漢譯；“五萬年前的大搖文化遺址，仍閃耀著文明的一縷晨光”，“大搖文化遺址”(網絡資料顯示為“大窯文化遺址”)是內蒙古呼和浩特市東郊兩處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址的總稱，堪稱遠古文明的奇葩，這一文化拉開了呼和浩特地區人類歷史的帷幕，是中華民族遠古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塞外西湖哈素海的落日夕霞”，“哈素海”位于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境內，煙波浩渺、風景如畫，被譽為“塞外西湖”；“青冢擁戴的歷史印痕”，“青?！币辉~，出自對杜詩的一條注解：北地草皆白，唯獨昭君墓上草青，昭君墓由此有了“青?！边@樣一個別致的專用詞；“云集的召廟繚繞的梵音”，“召廟”即是蒙古族喇嘛教的寺廟，由此引申開來，呼和浩特因城中的寺廟眾多，也被稱做“召城”，“一座城池半城廟”是這座古城的一大特點；“蒙文石刻天文圖”，位于金剛座舍利寶塔后面的影壁上，全圖刻恒星約270座，星數1570余顆，圖下側偏左有一長方形署名欄，刻星等圖例，并注明“欽天監繪制天文圖”字樣，是我國現存唯一用蒙文標注天文圖的石刻，反映了清代初年的天文學水平；“習騎射的理智之舉，在云中城與長城遺址中珍藏”，“長城遺址”自不必說，“騎射”也能意會，而這陌生的“云中城”原來建于兩千多年前紛亂的戰國時期，是蒙古高原歷史上所記載的第一座城市，是當時趙國云中郡的郡治所在地，其遺址位于今內蒙古自治區托克托縣的古城鄉；“查干諾爾恐龍”的化石標本采集自查干諾爾組地層，在蒙古語中意為“白色湖泊”，這個塊頭超大的恐龍化石骨架不僅是內蒙古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還是目前已知的亞洲最大的白堊紀恐龍化石；“猛迢象”(“猛犸象”，此處疑為作者的筆誤)是韃靼語的音譯，意思是“巨大”……引領全輯的《呼和浩特》，就這樣以星星點點的景致，為我們呈現出一座歷史悠遠、底蘊深厚的呼市。在其他章的散文詩中，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足見作者知識面之廣、閱歷之豐富。

三、修辭豐富多樣

(一)排比

這是整輯散文詩中運用最為廣泛的一種修辭方式，這也是由散文詩的特點所決定的。不僅有句子內的詞語排比：“流泉給予的心，奉獻的心，無私的心，不羈的心，進取的心，求索的心，一路唱著生生不息的箴言”(《流泉》)，也有句子間的排比：“成吉思汗的理想，像披著夢紗的美人，或者說，像沾著朝霞的金蓮花。成吉思汗的風格，像大漠不朽的胡楊，或者說，像所向空闊的駿馬。成吉思汗的智慧，像茵茵綠至天際的草原，或者說，像浩淼永不干涸的大?！?《成吉思汗》)。詩人就在這反復的詠嘆中將感情升華。

(二)對偶

雖是散文詩，這38章中卻不乏對仗工整的佳句：“若隱若現湖中島，相親相狎水上鷗”(《遺鷗》)，“心底歌濤鳴清響，胸中劍氣喜新磨”(《神奇的草原》)，“草原萬綠攬入懷，心中熾熱頓欲燃”(《偶得的印痕》)。偶得的詩句，間綴于詩行中，不時低調地華麗現身，給讀者以感官的驚喜和享受的愉悅。

(三)比擬

在詩人的筆下，花草蟲鳥和飛禽都是大自然賜予的具有靈性的饋贈：“梅，絲毫的不旁移，是一種本真本色的美人，它神韻飛揚，在雪中呼喚著暖春的光臨，呼喚著百花的盛放”(《踏雪尋梅》)；牧民手中的“馬頭琴”成為了“縱橫披闔于草原的駿馬，神圣而平易，端莊而不羈”(《馬頭琴手》)；即使一磚一瓦也被賦予了生命，不再那般冰冷無言：“古堡，是歲月的老樹，歲歲開花，年年結果，時時把一種警示和啟迪，捧給人間”(《古堡》)。

(四)頂真

即便是頂真這樣稍顯生僻的修辭方式，在《草原風韻》的散文詩中也可以覓見蹤跡?！澳敛菸桂B了牛羊，牛羊養活了牧民，牧民壯麗了草原”(《牧草頌》)，熱情詠唱出詩人對于芊芊牧草的贊頌之情。

除此之外，蔡麗雙博士的散文詩還借鑒了電影的表現手法：“……正是陽光艷燦之際，登高俯瞰，碧波粼粼，綠草茵茵。如珍珠般的牛羊在河邊飲水。”(《錫林九曲》)詩人以一雙善于發現美的慧眼，看見“蒙太奇的景物，組成了迷人的風景”。

草原的風物賦予詩人于靈感，“我多想抓幾把草原風，掬幾迭清漪，挹幾縷月光，返回香江之后，好好漂濯詩魂”(《心影》)。詩人融情于詩，本著“把我的詩句，傾入流泉，讓流泉帶到草原，帶到田野，帶到江河，帶到滄海，把我的心聲匯入泉籟，匯入普天下黎元的憂樂聲”(《流泉》)的信念，創作出這38章意蘊豐厚的散文詩，值得品讀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