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粒檢測:“丈量”生命長度?

呂靜

端粒是一個人老化速度的最重要和準確的指標，它會隨著人們年齡的增長而縮短。于是，很多實驗室紛紛開始提供端粒長度的檢查。然而，對于應該給公眾提供什么樣的遺傳檢測，以及它會帶來怎樣的倫理問題，人們為此掀起了一場新的辯論

現在，一些新的血液檢查方法正在醞釀上市。這些方法宣稱能告訴人們其生物學年齡，并能提供長壽或健康的信息。但是，與媒體各種熱鬧的報道相反，也有專家指出，這些檢查并不能明確指出某個人有望活上幾個月或幾年。它們甚至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這些有爭議的檢查方法，檢測的是位于人類染色體兩端的叫做“端粒”的重要結構。

細胞每分裂一次，端粒就變短一點。最終，端粒會變得很短，以至于細胞不能再繼續分裂，從而進入衰老或死亡的狀態。一些科學家認為，端粒是一個人老化速度的最重要和準確的指標，它會隨著人們年齡的增長而縮短。多項研究表明，那些細胞中有較短端粒的人更容易患像癌癥、心臟病和老年癡呆癥（阿爾茲海默癥）之類的疾病，甚至會較早死亡。小鼠實驗則表明，延長端粒能夠增加壽命的長度。

抓住這一點，很多實驗室紛紛開始提供端粒長度的檢查。于是，對于應該給公眾提供什么樣的遺傳檢測，以及一旦讓雇主或其他人使用到這些檢測信息，會有怎樣的倫理問題，人們為此掀起了一場新的辯論。

“端健康”檢測興起

有研究人員認為，端粒檢測將在五年到十年內普及。但也有一些科學家就其價值及其在廣泛運用之前是否應該加以更強的道德約束提出了質疑。除了關注人們對“預知壽命”的測試有什么反應，一些科學家還擔心，端粒測試會被一些機構挾持，借此叫賣未經證實的抗衰老藥物。

此外，這些檢測結果也可能引起那些提供人壽或醫療保險公司的興趣。因為這些公司的保險項目取決于一個人一生患重大疾病或過早死亡的風險。有越來越多的科學觀點認為，一個人的端粒長度檢測可能會提供過早死亡的風險評估，包括與一系列老年疾病的患病風險。

美國休斯敦“頻譜細胞”實驗室市場部副主任奧托·舍費爾(Otto Schaefer)說：“我們將這看做是一種對病人和臨床醫生的喚醒，你要知道你正處在快速老去的路上。”他們對這項檢查收費為290美元（約1880元人民幣）。西班牙一家名叫“生命長度”的公司，已經開始銷售一項售價500歐元（約4600元人民幣）的測試，據說，這個測試能夠告訴人們其生物學年齡，當然，這一年齡可能與其實際年齡不一定相符。

另一家公司，美國加州門羅帕克的“端健康公司“（Telome Health）將在今年下半年提供一項大約200美元（約1300元人民幣）的測試。該公司是伊麗莎白·布萊克本（Elizabeth H. Blackburn）與人合股創建。布萊克本現在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任教，2009年她因“發現端粒和端粒酶如何保護染色體”與卡羅爾·格雷德(Carol W.Greider)和杰克·紹斯塔克(Jack W.Szostak)一起獲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卡爾文·哈雷（Calvin B. Harley）是端健康公司的首席科學家，他說，這個檢測可以被比作汽車儀表盤上“汽車引擎故障燈”的信號；他又將其與膽固醇檢查相比，認為該檢測用途更廣，不僅能預測心臟病發作，還能預測各種疾病的風險。

難以測量的“生命長度”

批評端粒測試的人當中有當年與布萊克本一同獲得諾貝爾獎的卡羅爾·格雷德，她現在是約翰·霍普斯金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家。她最近告訴《科學》雜志，“這么多提供端粒長度測試的公司讓人們了解他們能活多久，有用嗎？沒有！”她承認，有確鑿的證據表明，1%具有最短端粒的人在某些疾病（比如骨髓衰竭和肺纖維化）的患病風險增加。但是，在1%之外，“科學并沒有告訴我們，你的端粒長短有什么后果。”格雷德還指出，端粒長度存在很大的變異性。

加拿大卑詩省癌癥中心的端粒專家皮特·蘭斯卓普（Peter Lansdorp）博士也提出了疑問，他反問：“假如你我的端粒短，這表明什么？”蘭斯卓普博士開了一家叫做“重復診斷”的公司，只從事醫學研究的端粒檢測。

美國達拉斯得州大學西南醫學中心的細胞生物學教授杰瑞·謝伊（Jerry W. Shay）是生命長度公司的科學顧問，他說：“你可以想象，保險公司愿意有這方面的知識來設定利率或否決保險范圍。”

生命長度公司的共同創辦人、馬德里西班牙國家癌癥研究中心的分子生物學家瑪利亞·布拉斯科（María Blasco）曾是格雷德博士實驗室的博士后研究員，她相當肯定這項檢測的效益。她說：“這將很有用，因為如果你發現自己有短的端粒，你知道了你的生物學年齡，可能就會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

布拉斯科說：“我們知道出生時端粒短的人壽命比較短，但是我們還不知道較長的端粒是不是會賦予你較長的壽命，這一點在人類上還沒有搞清楚。”她還說：“這并不是說我們會告訴人們他們能活多久，”就算一個50歲的人，有著像典型的70歲人一樣的端粒長度，“也并不意味著他整個身體就像70歲的老人一樣。”她指出：“我們認為這種檢測對那些特別想了解自己健康情況的人會有幫助。”

有待管理的市場

生命長度公司正在與歐洲的醫療診斷公司商談開發這一測試的市場，他們已經收集了一些西班牙人的分析血樣。布拉斯科說：“我們需要臨床公司寄來血樣，目前正在與英國感興趣的公司洽談。”

已有數百人在生命長度公司預定了檢測端粒的申請，一旦該公司有能力降低檢測成本，隨著公眾需求的增加，申請的人將會增加達到數千。當被問及一般公眾會不會對做端粒測試有興趣時，謝伊博士說：“我認為人們只是對死亡有著基本的好奇，如果你問到人們擔心什么，絕大部分人會說他們擔心會死。”他補充說：“人們可能會說，如果我知道我活不過10年，我現在就要花完我所有的錢。或者，如果我再能多活40年，我的生活方式就會更保守。讓人擔心的是，如果這些信息在某種程度上可信，保險公司可能就會在保險條例中用到它。”他說，“如果你吸煙或肥胖，你的保險費率就會較高,而且如果你有短的端粒，你的保險費率也可能更高。”

在美國，這種由單一實驗室提供的檢測一般不需要食品與醫品管理局（FDA）批準。但是實際上，最近FDA一直在打壓為公眾提供的端粒檢測。它在不久前的一項聲明中說，已經知曉這些測試，并且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端健康和生命長度兩家公司的主管都表示，在他們那里定制測試需要有醫生參與，而頻譜細胞則說，他們允許個人預定測試。

有人說，端粒測試給人們提供的信息可能并不比其他已知方法更多。創建生物技術公司“杰隆”的麥克爾·韋斯特（Michael West）說：“你可以仔細觀察并判斷出人們的生物學年齡。”杰隆公司發起和操作了一些重要的端粒研究。

實際上，即使能夠查出端粒的長短，人們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短的端粒，目前還沒有可以加長端粒的藥物。不過，有一些證據表明，壓力與短的端粒有關。減輕壓力、身體鍛煉和某些特定營養成分（比如歐米伽-3脂肪酸）可能至少會減緩端粒的縮短。

對于那些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人來說，現在已有一些普通的指標具參考價值，比如，一個人的年齡、性別、吸煙史、他們是否有某些疾病等等。但作為一項新的檢測項目，人們對端粒長度更有興趣，這并非僅僅因為它是新的和神秘的技術，畢竟，端粒對于生命的意義已經被證明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