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

謝勝瑜

這世上最輕的當數歲月吧？它無聲無色無香無味地浸潤著每一個人，從生到死一直陪伴著我們，卻從沒有哪個主人見過它，是真正的來無影去無蹤。

年輪或者說年紀，真的很輕啊。樹上泛著嫩黃的樹葉是輕的，腳下染了嫩綠的草莖是輕的，鳥窩里雛鳥的絨毛是輕的……未經時光腌制的一切，總是那么輕盈、舒展、令人遐思翩翩，向往無限。青春像子彈一樣輕快地飛，你被尖利的呼嘯聲吸引著，卻忘記了歲月的存在。

年輕，詞典里的解釋是：年紀不大，多指十幾歲至二十幾歲。

那是屬于你的年紀，屬于你的年輕。

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時候，身體是輕的。茁壯成長的季節，身體倍兒棒，冬天也可以迎著寒風穿單衣，不像中老年人那樣穿得里三層外三層，多了許多的束縛和負重；尤其是，身上的每個器官、每個關節都無病無痛，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蹦亂跳，血液里每一天都沸騰著飛起來的欲望！

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時候，思想是輕的。年少的歲月里，腦海里還沒被世故入侵，話鋒間還沒被圓滑打磨；愣頭愣腦的不羈中，言語不轉彎、心思不掩藏，是真正的“質本潔來還潔去”，讓一顆澄澈的心清凌凌地“不教污淖陷渠溝”。無憂無慮的好年華，如初夏時節大街上迎風翻飛的裙裾，羨煞多少包裹重重、謹慎前行的“勞心”人！

年少自然輕。輕，不是輕浮、輕薄、輕慢，不是輕率、輕飄、輕舉妄動，更不應是輕生；輕，是輕裝上陣，是輕松活潑，是輕歌曼舞，是輕盈飛翔。

“少年”之后加個“老成”，恍若是句贊語。成是成型，是人生的果實。依我之見，把“老成”換成“老沉”或許更形象和直白。“沉”是沉重和沉沒，它表達的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生活越來越沉重，心懷著的許多東西都在一點點沉沒，直至無望。也正是因為成型的結果里總有一種不可改更的無奈，全世界的人才會那么熱愛年輕，那么渴望年輕，那么想留住年輕，恨不得“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年輕到底有多好？除了“后生可畏”這個詞里潛藏的無限希望、無數可能性和無窮力量，人們還可以從一位著作等身的大作家的話里得到印證：“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我全部的作品和我現在所謂的成就，換取你們如篷的青絲和豆腐樣嫩滑的臉龐。”

原來，人生最厚重、最耐讀、最不該錯過的還是青春這本書，還是“年輕”這一段。

年輕真好！身輕，心輕。身輕，身影才可入云霄；心輕，心靈方可上天堂。或許啊或許，除了年輕，除了把握青春，“神馬”都是“浮云”。■